我心生疑慮,又出於禮貌不好直接道出,便先轉移話題:“小輩是翰林生,今日路過此處聽聞前輩彈琴實在三生有幸,既然我與前輩有緣,若前輩生活煩悶可叫晚輩得空道此處與您聊天解乏。”


    老翁又開始撫琴,蒼老的聲音緩緩道來:“你若是肯陪我解悶,那自然是好了。隻怕你自己都煩悶不已,何來功夫給我解悶。”


    我深感慚愧,訕笑道:“前輩與我的煩惱自是不同,那麽換著解悶又何妨呢?”


    老翁接著笑道:“你年紀輕輕,何來哀怨之事啊?”


    我無父無母,剛才與老翁一番交談讓我倍感親切,不由得心生好感,想與他訴說一番。


    我在庭院緩緩踱步,沉吟一會,還是開口吐出了長久以來的心事:“小生不才,在中進士之前於鄉間有一位要好的男子,如今我進京做得了官,他也隨之侍奉左右,但小生卻不知如何給他個名分。”由於我不清楚這位老翁的具體來歷,我將自己的故事打扮了一番說與他聽。


    老翁淡然一笑:“世上女子多薄倖啊,嫌貧愛富了吧。”


    我聽聞立馬反駁道:“並不是!”我頓了頓,幽幽然開口:“他雖委身於我,心中卻另有其人。晚生知道他在心愛人那裏過的並不快樂,心中萬分糾結,不知是成人之美還是奪人所愛!”


    那老翁忽然沒了聲音,隻聽琴聲仍在流轉。


    我又自顧自接著道:“晚生在做官之前曾一心想娶了他,用自己的能力給他幸福,但晚生做了官後卻發現很多事便不由得自己了。近日又聽他遭人恥笑無名無分委身於我,晚生心中甚是難過。不知,如何是好。”


    老翁緩慢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恍若來自洞天:“那你可曾有嫌棄於他。”


    我站直身體,略抬高音量辯駁道:“並無半分。”


    “哈哈,你這般模樣倒讓我想起一個故人,她曾經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老翁笑道。


    我詫異問他:“那您是怎麽回答她的?”


    老翁停下撫琴,思緒好像飄向了很遠的地方,良久,他悠悠的道:“我叫她成全別人,但最後她還是執意娶了那位君人。”


    我深吸一口氣,胸膛裏的東西在不安分的跳動著,好像找到了前方的道路的迷途旅人一樣高興。


    我嘴角不自覺的掛上一抹微笑,按捺不住的問他:“那最後呢,他們很幸福美滿吧?”


    沒想到老翁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道:“最後這樁婚事為她們一家帶來了殺身之禍。”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的後退了一步,一雙眉頭緊蹙,雙唇微張:“為什麽會這樣……”


    那老翁沒了聲音,似乎沉浸在往事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會是一對一的,現階段她隻是在情感上比較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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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菜和捲心菜的故事


    “老伯……老伯……”我連聲呼喊了兩句。


    不見有人作答,怕是已然離去了。


    我恍恍惚惚走進書房,腦海裏還在盤旋著老翁講的那件往事。


    不自覺的提手在紙上寫了一個‘命’字,寫完方覺得可怕,又揉起來撕掉了。


    日薄西山,夕陽灑在我的桌案前,昏昏悠悠,一如我昏沉的腦袋。我不想再待下去了,遂到了酉時一刻就離開了。


    回到府邸,門一打開,一半人高的小孩就撒丫子沖我跑了過來,直接撞在我腿上。


    我呼痛得一把將她拉開,沒來得及動怒,定睛一看是穿了男裝打扮的太女。


    我瞪大眼睛蹲下來把她抱住,訝異道:“我的小祖宗,你這是什麽打扮?”


    尹清漣頂著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奶聲奶氣的道:“青姨姨,你看這身衣服好看麽?”


    沒等她話說完,身後一幫男僕和嬤嬤便瘋也似得奔上前,一時間前庭竟跪了一院落的人。我震怒的對為首的陶總管訓斥道:“太女不懂事,你們便由她胡來?男孩的衣服也是她能穿的?”


    尹清漣撫了撫身上的裙子,蹙眉不解:“這身挺好看的,為什麽不能穿?”她見我神色恐怖,一時間眼淚竟湧上眼眶打轉。


    我站起身來,牽起她的小手,拉著往後院走,邊走邊說:“自古以來陰為主,陽為輔。女為陰,男為陽。陽據陰位便不利。這些道理,你可從你的太傅那兒學到。漣兒雖還小,但也是未來一國之君,不可亂了陰陽秩序,於國不利。”


    哪想尹清漣嘴巴一癟,快哭了出來:“我不想當女孩,我要當男孩兒……”


    一旁的陶總管解圍道:“大人,太女還小不懂事,別認真了吧。”


    我平時對這些兒戲都不當一回事的,但今天竟想問個究竟,便耐心問她:“漣兒為什麽想當男孩兒呢?”


    尹清漣眨了眨眼睛,認真想了想,回答道:“宮裏的男孩子每日都很開心,天天在禦花園裏玩耍,漣兒卻整日要坐在書房讀書……”


    我嘆了口氣,垂眸和她解釋道:“那長大了以後,男孩子們都是要嫁人的,你可也要嫁人?”


    尹清漣瞪大眼睛,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漣兒不想嫁人,漣兒要娶人!”


    我摸摸尹清漣那毛茸茸的腦袋,微笑道:“漣兒要娶人,漣兒便要讀書,明白了嗎?”權利和責任總是聯繫在一起的,這一點即便小孩兒也需要知道。


    果然尹清漣若有所思道:“那漣兒還是要當女孩!”


    我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陶總管道:“給她換回來,以後做事要講分寸。”


    陶總管忙點頭稱是。


    我心下煩悶,被小太女這麽一鬧焦慮更深了。責任和壓力也總是聯繫在一起的。


    我對陶總管吩咐道:“明日我要上木蘭山還願,把漣兒也帶上。”我頓了頓,想起她要求我帶她放風箏,便補充道:“把那支鴛鴦風箏也帶上。”


    第二日,木蘭山上。


    木蘭山就坐落於京城之後,山上所供奉的不是哪家王朝先祖,也不是山神土地,是曾經一位鬚眉英雄華木蘭。


    華木蘭的雕像修建年代頗為久遠,以至於在這深山之上飽經風霜雪雨,模樣已不復當初的英俊瀟灑。


    我將三炷香舉過頭頂,虔誠的拜了三拜,插、入香爐中。


    “漣兒,你以後娶夫當娶這樣的鬚眉英雄,身為男兒身也能頂天立地,你作為女子要向之學習,不可逃避身為女兒的責任,知道嗎?”我垂首對尹清漣教育道。


    尹清漣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訥聲道:“漣兒知道了。隻是漣兒有一事不明,向請教青姨姨。”


    我挑眉道:“什麽事?”


    尹清漣歪著腦袋看著眼前碩大的雕嵌在山壁上的木蘭像,滿眼疑惑不解道:“女子要讀書建功立業,男子便待字閨中隻等嫁人,女子頂天立地,男子柔弱溫婉,這又是誰規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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