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禁足,周晚吟卻沒有急著去找老太太。


    而是立即寫了封親筆信交給侍女采蓮:“找個穩妥些的,把這信給平王府送去。”


    采蓮接了信,臉上卻有些遲疑:“平王雖說按照輩分是姑娘的叔祖,但同咱們家並沒有什麽來往,他老人家會替姑娘做主嗎……”


    周晚吟自信的笑了笑:“送去就是,你家姑娘,有的是法子。”


    正說話間,外頭傳來通報。


    “子安少爺來了!”


    周晚吟知道,王氏這是讓兒子親自來打感情牌來了。


    這位柴家二公子,平日裏並不喜讀書上進。


    但朝廷出了殷溪這個女將軍後,皇後下令在明德書院旁邊開了明經堂,教授女子讀書。


    他一聽就樂顛顛帶著幾個家童住進了書院,已經好多天不在家了。


    他還是老樣子,笑眯眯的親自伸手打了簾子進門,親熱的喊采蓮姐姐,晚吟妹妹。


    仿佛國公府這悔婚再訂婚,鬧雞飛狗跳的當事人不是他一樣。


    周晚吟冷淡的拒絕了他伸過來的手,他才收起笑臉,委委屈屈道:“我知道,妹妹這是惱我了。”


    周晚吟皺了皺眉:“你委屈什麽?”


    柴子安道:“好妹妹,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周晚吟都懵了:“表哥不是同殷將軍情投意合麽?”


    柴子安著急道:“那都是外頭人瞎說的,殷將軍豁達大方,就同男子一般,我同她隻不過是互相欣賞,我對表妹你才是真心實意。”


    周晚吟微妙的看他一眼,想看看他還能編出什麽故事來。


    柴子安看她不說話,又道:“和殷將軍的親事,那都是父親母親他們的意思,我隻愛表妹一人。”


    他臉色竟然十分認真,甚至看上去還有點深情。


    周晚吟道:“這麽說,表哥是決意不肯娶殷將軍了?”


    “這怎麽成!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的,我哪裏敢違逆。”


    “既然如此,就恭喜表哥了。”


    柴子安急忙道:“好妹妹,你莫急,我就算同殷溪成了婚,我心裏的人還是你。”


    周晚吟涼涼的笑了:“你心裏有我,娶她做什麽?”


    柴子安道:“你也知道,我是個閑散隨性的性子,不喜歡那些功名利祿,若得到殷將軍扶持培養,才能光耀柴家的門楣。”


    周晚吟眼睛眯了一下:“表哥是想一邊和殷將軍結親,用她殷家的資源扶持,一邊和我在一起?”


    柴子安趕緊發誓:“我保證,我對她隻是為了家族,我對你才是真心,等她生下兒子,我再不碰她,日日隻守著你。”


    周晚吟都震驚了,隻見過渣男為了小三渣原配的,這位兄台還能一次性把兩個都渣了。


    “這樣的話,表哥以後還是少說為好,若是叫殷將軍知道了,豈不是怪罪於我?”


    別到時候他們兩個相愛相殺虐戀情深,連累她成了炮灰。


    柴子安卻對殷溪非常有信心:“殷溪性情爽朗,她不會計較這些的。她是天底下最灑脫自在,不拘小節的姑娘。”


    周晚吟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聲,她可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這種鬼話都信。


    天底下哪個女人能忍得了自己在戰場上搏命,老公在家裏和表妹花前月下?


    她若真這麽灑脫不計較,為什麽要搶人家未婚夫?


    “子安少爺,您若是悔婚另取殷溪將軍,我家姑娘就要另說別的親事,到時候你還如何日日守著她?”采蓮忍不住說。


    柴子安驚訝道:“妹妹為何要另嫁他人?”


    周晚吟:“?”


    柴子安:“咱們府裏不好嗎?好妹妹,有老太太和夫人疼你,有我陪著你,咱們一輩子在一起不好嗎。妹妹何苦要嫁外邊的臭男人?”


    周韶:“??表哥是想讓我一輩子待在柴家?”


    柴子安認真道:“咱們公府是什麽樣的人家,養你一輩子也是養得起的。”


    周晚吟心頭冷笑,柴家人坐吃山空,不學無術,早就是靠著她的嫁妝撐著了,誰養著誰呢。


    也不知道這柴子安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


    “子安少爺說什麽傻話,哪有姑娘長大了不嫁人的?”采蓮也被弄懵了。


    柴子安道:“怎麽沒有,前朝的女冠子楊姑,就未曾婚嫁,還留了不少詩文傳下來呢!”


    周晚吟聞言,忍不住惡心的往後退了退。


    那楊姑負有才名,她家兄長為了鑽營仕途,讓她以討教詩文的名義混跡各色男子之間。


    說是什麽同才子們交好,不拘小節的女冠子,其實就是個暗娼。


    柴子安一邊想要殷將軍家的權勢,一邊又舍不得知情解意,才情過人的表妹。


    便想著把殷將軍娶進家門去沙場上掙功名,再養著表妹在身邊當解語花。


    兩邊都不耽誤!


    “這算盤打的真響。”周晚吟惡心透了,讓采蓮將柴子安推出去,冷冷道:


    “表哥,悔婚另娶,娶一個,又養一個。結一門親,收兩份嫁妝,沒這個道理。”


    柴子安腳下頓了一下,受傷的看著周晚吟:“表妹,咱們是自小的情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來張口同我說嫁妝的事。”


    “你竟然也同那些凡俗女子一樣了,計較這些金銀財帛了。”


    “表哥,你不計較,是因為心裏清楚,你的爹娘會幫你安排好,絕對不會讓你的利益受損。”周晚吟冷冷的說。


    “你缺銀子了,你爹娘替你聘首富周氏女,你缺前程了,你爹娘替你悔婚高攀。你仁義,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怎麽不把這些錢財都還了?”


    柴子安這種人,看似溫柔深情,其實最自私。


    他隻和女人談感情,隻給你畫大餅,什麽聘禮嫁妝,他絕口不提,他最深情,最單純,最重情義。


    吃虧的是女人,他還能落個多情的好名聲。


    柴子安冷不丁被戳破,再也維持不住溫柔貴公子的麵貌,目光裏透出怨毒來。


    “內宅的事情,我堂堂男子,自然是不屑參與的,妹妹既然如此說,那就同我母親理論去吧。隻是這兒女婚事,三媒六禮,嫁娶規矩,是需要長輩說話的。”


    言下之意,你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沒有長輩,就算是走退婚流程,還你嫁妝還少了,你能說什麽?


    柴子安說完,便又換上了溫文貴公子的樣子,走了。


    采蓮還是頭一回見柴子安這翻模樣,簡直驚呆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家。姑娘,這可怎麽辦啊。”


    周晚吟卻並不急,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平王府隻要看了信,就一定會來幫她算賬的。


    保證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分一毫都不會便宜了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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