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趙匡凝和王檀,齊慎命二人退下,接著在幾名宮婢的陪同下,前往坤寧殿麵見支玉笄。


    此時的坤寧偏殿內,支玉笄屏退宮女,正與自己曾經的侍婢楊妙染密談。


    楊妙染一隻手擋在嘴邊,低聲道:“娘娘,這些日子王妃身體不適,方才殿下請禦醫給王妃診治,聽鳳儀宮的婢女說,王妃是被人下了墮胎藥。”


    如今的楊妙染,不但是齊慎最喜歡的寵妾,先後被封為“淑人”和“郡夫人”,還是整個魏王宮品級最高的女官,負責執掌宮中數百名侍婢的日常調動,地位非常尊貴。


    正因為如此,楊妙染得以發展出自己的人脈,各宮各殿,哪裏有什麽小道消息,她都會第一時間得知。


    “此事當真?”支玉笄聞言,頓時吃驚不已:“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敢對楚卿妹妹下手。”


    楊妙染怔了怔,她本以為此事是支玉笄所為,故而悄悄跑過來報信,此刻見支玉笄臉上吃驚的表情並不像裝的,心中頓時疑惑起來。


    支玉笄見她表情有異,不由得斂眉怒斥道:“怎麽,你認為此事是本宮所為?難道本宮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毒婦?”


    “娘娘息怒,婢子不敢。”楊妙染聞言,趕忙跪下來磕頭認錯,“婢子,婢子隻是擔心,殿下可能要誤會娘娘,心裏為娘娘擔憂。”


    “起來吧……”支玉笄低下頭,幽幽歎道:“就算夫君真的懷疑本宮,那也不奇怪,換作本宮是他,也一樣會如此,但是清者自清,我相信夫君自有明斷。”


    支玉笄話方說罷,門外忽有宮女來報:“娘娘,魏王駕到。”


    “來得這麽快。”支玉笄想了想,仰頭對楊妙染道:“你且躲在偏殿,不要出聲,免得被夫君看到,對我加深誤會。”


    楊妙染點了點頭。


    支玉笄退出偏殿,在幾名貼身侍女的陪同下,緩緩走到正殿,迎接齊慎的到來,一麵屈身行禮,一麵柔聲道:


    “夫君,往常的這個時候,你政務繁忙,根本無暇巡幸後宮,今日何以有空到妾身這裏來?”


    齊慎沒有直接回應,招手讓人給自己端來一隻靠背椅坐下,顧左言它道:“天佑那孩子呢?”


    支玉笄道:“剛剛從杜先生那裏學完功課回來,我讓他在後殿的暖閣寫字,這會兒應該還沒有寫好。”


    齊慎沉默了片刻,望著對方腳下的羊毛地毯道:“楚卿生病了,此事你可知道麽?”


    支玉笄點頭道:“妾身也是最近才聽說,正打算抽空去看望楚卿妹妹呢。”


    “你知道楚卿生的是什麽病?”齊慎抬起頭,注視著支玉笄的眼睛。


    支玉笄暗暗咽了口唾沫,輕輕搖頭。


    齊慎語氣淡淡道:“她中毒了,大夫說,是被有心人下了墮胎藥,幸賴皇天眷顧,中毒不深,腹中的胎兒也安然無恙。”


    支玉笄咬了咬唇,眼眶裏霎時間滿是淚珠,哽咽著道:“夫君認為是我給楚卿妹妹下的毒,是這樣嗎?”


    齊慎語氣嚴肅道:“是不是你?”


    “不是。”支玉笄邊搖頭邊道:“妾身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我若存心想害楚卿妹妹,有的是機會,何必等到她懷孕?”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齊慎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握住支玉笄的手,將她攬到自己的懷中,歎了口氣道:“孤也相信不是你,以你的心智,不可能做出如此蠢事。”


    聽到自家夫君能說出這樣的話,支玉笄心中亦頗為感動,主動將臉埋進他的胸口,喃喃自語道:


    “此事到底是誰人所為,真是奇怪,楚卿妹妹秉性溫和,不爭不搶,好像也從來沒有得罪過誰吧。”


    齊慎搖頭道:“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孤反正是怕了,後宮不靖,皆因妻妾太多,看來孤以後要盡量少立嬪妃才行。”


    支玉笄道:“夫君貴為藩王,後宮妃嬪才八九位,已經非常難得了。”


    齊慎道:“楚卿被人下毒這件事,你覺得孤應該如何處理,要不要通告後宮各殿,讓所有人都知道?”


    支玉笄想了想,提議道:“楚卿妹妹被人下藥,定是宮中有人嫉妒她。依妾身之見,夫君可以找個機會,把後宮所有姐妹召集起來,宣布要徹查此事,故意做足姿態。”


    “如此一來,果真有誰在暗害楚卿妹妹,對方見此陣勢,心慌意亂之下,多半會露出馬腳。”


    “嗯,說得有道理,孤聽你的。”齊慎點了點頭,接著長籲一口氣道:“不管怎麽說,隻要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孤就放心了。”


    支玉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撇嘴道:“妾身和夫君一樣,都是名門大姓出身,豈會行此醃臢齷齪之事?”


    齊慎笑了笑,撫摸著對方的後背道:“好好好,孤信你就是了。”


    …


    當日午後,齊慎暫時放下政務,在坤寧殿與支玉笄暢談了幾個時辰的心事,直到日落黃昏,陪對方母子二人共進晚膳後,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說起來,支玉笄雖然是齊慎第一個喜歡上,並且還是第一個給他生孩子的妻室,但兩人的關係,這些年來其實一直都不鹹不淡。


    也就是支玉笄懷齊天佑的那段時間,齊慎把她當成心頭寶,每天早晚陪伴、噓寒問暖。而自從齊天佑出世後,齊慎的心思就不在支玉笄身上了,陪伴對方的日子也屈指可數。


    兩人這麽多年來,關係像今日這麽親密的時候,還真不算多。


    支玉笄感覺自己算是因禍得福了,心情十分愉悅,待齊慎離開後,便讓人把偏殿裏的楊妙染叫了出來。


    先前支玉笄與齊慎的談話,楊妙染在偏殿都是聽到了的,心中佩服不已,對支玉笄奉承道:


    “娘娘好厲害的手段,這麽快就讓殿下打消了對您的猜疑。”


    “胡說,什麽手段?”支玉笄聞言,語氣頗為不悅:“此事本來就與本宮無關,所以本宮的言行舉止才沒有任何異樣,夫君也正是因為這點,看出了我的清白。”


    “娘娘恕罪,婢子又說錯話了。”楊妙染忙伸出巴掌,輕輕朝自己臉上拍了幾下,接著好奇道:“以娘娘之見,此次給王妃下毒,究竟是誰所為呢?”


    支玉笄把頭搖了搖,坦言道:“不知道,這件事太過奇怪……連本宮也猜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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