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依舊迷茫的柳雁雪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淩亂的長發不安分的晃動著,貝齒輕啟中嬌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懷彥哥哥,人家還要聽你講故事……”


    寵溺的於她鼻尖刮了一下,顧懷彥才道:“今日天色已晚,雁兒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講也不遲。”


    “不要……”不甘心的柳雁雪雙眸中盡是一副天真懵懂的可愛模樣,使出渾身力氣搖晃著顧懷彥的衣袖。


    “你若不乖,我可要懲罰你了。”故作嚴肅吐出這句話,顧懷彥一把便攥住她的手指含在了手中,輕咬了一下又快速鬆開。


    “討厭!”柳雁雪嬌嗔道。


    話音落,顧懷彥沒有給她說第二句話的機會便吻了下去。柳雁雪緊抿的牙關在下一刻被撬開,任由一張靈巧的火舌在自己口中放肆攻掠。


    “唔……”


    柳雁雪的呼吸漸漸變的凝重起來,憋到通紅的小臉卻在極盡全力回應著愛人的吻,沒有絲毫逃避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顧懷彥才在戀戀不舍中抬起了頭,卻又迅速將柳雁雪壓在了身下,以雙肘支撐起自身重量並沒有帶給對方任何負擔。


    麵色緋紅的柳雁雪微微一笑,抬手於他嘴唇上摁了一下:“懷彥哥哥,雁兒此生最大幸運便是嫁做你的妻子。”


    “能夠娶你,也是我的幸運。”說罷,顧懷彥就近將身下人兒散落在床上的秀發勾到了手心,緊緊攥住。


    以眼角餘光瞥到這一切,柳雁雪動作緩慢的移動著手指,許久才與對方的手指相碰,顧懷彥十分精準的攥了過去。


    十指相扣間,柳雁雪努力昂頭去追尋他的唇瓣,卻在得手那一瞬間發狂一般咬了下去。


    縱使感到吃痛,顧懷彥仍舊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動作,眼角眉梢的笑意越加溫柔迷人,反倒是咬他之人的眼角緩緩溢出了淚水。


    腥鹹的紅色液體一滴滴滑進柳雁雪的口腔,迫使她鬆開了口,大朵大朵的淚珠如斷線珍珠一般滾落至床榻之上。


    “雁兒乖……不哭……”低沉中略帶沙啞的聲音,讓柳雁雪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顧懷彥抿嘴偷笑起來:“傻姑娘……你抱我抱的這樣緊,還吃不吃飯了?鮮美的魚湯,你都沒有喝上一口呢!”


    柳雁雪像個孩子似的抱著他的胳膊搖晃起來,撒嬌一般撅起了嘴:“我要你喂我喝,不然我寧可餓死。”


    顧懷彥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對著湯勺握去:“你與容容果然是親生母女,撒起嬌來簡直一模一樣。”


    “懷彥哥哥喜歡雁兒這樣撒嬌嗎?”柳雁雪在問話的同時轉動身子坐到了顧懷彥的腿上。


    出其不意的舉動讓他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被握於手中的湯勺就這樣掉在地上,瓷器製造的湯勺最不禁摔,落地便成了兩半。


    沒了喝湯的家夥,柳雁雪不僅不著急,反倒咧嘴笑出了聲:“想來,老天爺不願意給我機會喝魚湯。”


    “不是老天爺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有把握好機會,好端端的亂動什麽勁。”


    顧懷彥的言語中雖略有嗔怪之意,卻下意識的將她抱的更緊,生怕一個不留神便讓心心念念的姑娘由自己腿上摔下去。


    低頭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柳雁雪總算生出了絲絲遺憾之意:“雁兒也不願讓懷彥哥哥一番心意白費,可是沒有湯勺怎麽喝呀?”


    顧懷彥胸有成竹的說道:“這有何難!直接用湯盆喝,我幫你端著不就成了。”


    柳雁雪將頭搖的向撥浪鼓一樣:“人家才不要呢!這樣的吃相實在太不雅了,我可不能讓你在背地裏笑話我。”


    “小人之心!”


    “小人就小人唄,有懷彥哥哥做大人就行啦!”


    說罷,柳雁雪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看的顧懷彥心頭一喜,恨不得能一生一世都這樣抱著她才好。


    “想喝魚湯嗎?”


    顧懷彥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柳雁雪生出一絲疑惑,她才要相問,便感到握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似乎加重了力度。


    一雙溫熱的唇緊隨其後封住了柳雁雪欲要張開的小嘴,一股帶著鮮香之氣的液體像瀑布一樣滑進了她的口中。


    慣性的動了動舌頭,魚湯便被咽了下去。


    麵色羞紅的柳雁雪慢慢張開了眼睛,輕輕對著顧懷彥的胸口捶了兩下,嬌嗔道:“懷彥哥哥,你好壞……就連吃飯都要趁機占我便宜,人家不理你了!”


    她的力氣怎麽能大的過顧懷彥呢,自然是逃生無門。


    兩個人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顧懷彥對著她的嘴唇吹了一下,使得本就害羞的柳雁雪當即垂下頭去,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沉默了許久,顧懷彥似笑非笑的問道:“魚湯好喝嗎?要不要再來一口?”


    “嗯!”這一次,柳雁雪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意,隻道這是她此生喝過最為鮮美的魚湯。


    約莫一整碗的魚湯便以顧懷彥的嘴為容器,一口一口喂給了柳雁雪。


    染上溫柔的眸子似是可以滴出水來,一如往日甜美可愛的柳雁雪卻一點點將摟在顧懷彥脖頸的雙手移到了腰間:“懷彥哥哥,你先放我下來吧!”


    並肩坐在餐桌前,柳雁雪眨巴了兩下眼睛,很快便抿嘴偷笑起來:“懷彥哥哥,你閉上眼睛,雁兒喂你吃包子好不好?”


    顧懷彥滿心等待著驚喜降臨,越發調皮搗蛋的柳雁雪卻一連將三張包子皮塞進了他口中:“好不好吃?”


    伴隨著女孩兒銀鈴似的笑聲,顧懷彥大口吞咽著將麵皮咽進了肚中:“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肉包子。”


    “沒肉的包子還能叫肉包子嗎?”柳雁雪笑嘻嘻的問道。


    潔白的瓷盤中赫然擺著三隻圓滾滾的肉丸,她毫不客氣的將中間那顆夾進了自己嘴裏,香甜的牛肉餡脫離了麵皮的包裹便像肉丸子那般,輕輕一咬便有汁水溢出。


    誘人的香味撲打在顧懷彥的鼻尖,令他忍不住做出了吞咽口水的動作,柳雁雪假裝沒看到似的繼續品嚐美味。


    很快,一籠屜的肉包子全部以麵皮和丸子分離的方式,被夫妻二人瓜分殆盡。


    一直以來,柳雁雪都致力於恢複武功,已經許久沒有像今日這般放縱自己的胃了,哪怕撐得打嗝,她還是想要再多吃點兒。


    當她將目光鎖定桌上最後一碗雞蛋麵時,可把顧懷彥嚇了一跳:“我的小祖宗,你千萬不能再吃了,若是把你撐壞了又要由我來心疼。”


    話雖如此,他還是跑到廚房切了整整一大盤水果放到了桌上,滿眼皆是心疼的神色:“真不知道你這三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是不是連一頓像樣的飯都沒有吃過?”


    這話可就冤枉了,柳雁雪在無眠之城這三年就像皇後娘娘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負責伺候她的婢女僅次於懷孕時期的姬彩稻。


    程免免心疼她的遭遇,端上桌的飯菜整整一月竟無一道重複,即便是主食也從來都是換著花樣。


    除此之外,燕窩類的補品以及補氣養身的湯藥更是不間斷的送進她的居室,大多數都原封不動的被送回廚房,她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再好的飯菜吃在柳雁雪口中也是味同嚼蠟,她根本就沒有將心思放在菜盤當中,心心念念都是顧懷彥的身影。


    如今,她終於可以好好吃一頓飯了。若是顧朗容也在現場,隻怕她會吃的更香,非得把自己撐成小肥豬不可。


    柳雁雪捧著果盤狼吞虎咽的模樣,與當年捧著點心盤的雲秋夢如出一轍。


    可這些畫麵,顧懷彥隻敢在心裏麵想想,他怕說出口會傷到柳雁雪的心,更怕破壞難得好氣氛。


    感受到了愛人的灼灼目光,柳雁雪緩緩放下了果盤:“為何這樣看著我,怪不好意思的……”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把戲就這樣被當麵拆穿,顧懷彥迅速扭過頭去,假模假式的抄起筷子在魚湯盆中攪來攪去。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柳雁雪輕聲說道:“我記得很久之前,你曾以同樣的方法喂過我吃藥。你還說……隻要我肯乖乖吃藥,你便講個故事給我聽。”


    回憶起當年舊事,顧懷彥先是一愣,繼而又在微笑當中撂下了筷子:“你當時可一點兒都不乖,害的我費盡力氣才將藥送進你口裏……”


    柳雁雪不緊不慢的追問道:“你現在還記得那個故事嗎?能不能重新講給我聽?”


    望著她眼中的期待之色,顧懷彥怎麽忍心說出“不記得”這三個字呢!即便當初隻是為了哄她喝藥,現如今也要想辦法為她編一個好故事。


    兩個人互相依偎在庭院的桃樹前,顧懷彥像哄小孩似的為她講述著一個又一個故事,大多都是亡羊補牢、拔苗助長類的成語故事。


    這些四字成語原本都是父親哄女兒入眠所講,如今竟用在了妻子身上。


    柔軟的清風拍打在臉上十分舒爽,桃樹上掛滿了嫩翠的枝丫,新生的力量總是讓人看了便心中歡喜。


    夜幕降臨,柳雁雪禁不住困意來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懷彥哥哥,我困了……你抱我回房睡覺好不好?”


    話音落,雙腳離地的柳雁雪便被顧懷彥打橫抱起:“你還記得那天嗎?”


    “哪天?”


    迷迷糊糊中的柳雁雪早已失去大半意識,此刻的她隻想痛痛快快睡上一覺,根本就沒時間想那麽多。


    “自然是你我洞房花燭那天。”顧懷彥的聲音赫然輸進了柳雁雪的耳朵,卻像催眠曲一樣惹的她兩隻眼皮打架越發厲害。


    在熟悉的人身邊,她可以卸下所有防備,隻因為信任。


    睡眼惺忪的人兒就這樣被放到了軟綿綿的床上,躺在大紅錦被上的柳雁雪就像盛放的花兒一樣嬌美多姿。


    鍾離佑最是注重兄弟情誼,凡是兄嫂洞房那日所用物品,全被他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乃至梳妝台上的木梳都擺放在原來的位置。


    離憂堂已經三年未曾住人,鍾離佑依舊定期派遣丫鬟來打掃。


    烏黑的秀發散落在床上霎時好看,近距離的接觸使她臉上淺淡的傷疤赫然呈現在顧懷彥眼前,卻仍舊難以掩蓋她出塵脫俗的美貌。


    “雁兒,你睡著了嗎?”


    “沒……”


    明明已經困到睜不開眼,她還是在潛意識中給出了回答,換來的卻是顧懷彥更多的愛憐之意:“真是個小可愛,懷彥哥哥哄你睡覺好不好?”


    大腦逐漸空白的柳雁雪隨意翻了個身,終是沒再給出任何回答,想來是真的進入夢中失去了意識。


    淺薄的呼吸聲灌入耳中,自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又甚是好聞。顧懷彥情不自禁躺了過去,一伸手便將她攬入了懷中。


    舊日景象如決堤洪水般在顧懷彥腦海中盤桓不止,紅衣鳳冠的柳雁雪當初便是在這間屋子與他耳鬢廝磨。


    掀開遮麵紅布時,柳雁雪見到紅燭囍字與喜餅喜果時的激動之情,與燭火搖曳下的嬌媚容顏,是顧懷彥一聲都忘不掉的好風景。


    那晚的柳雁雪因為害羞與緊張,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顧懷彥的眼睛,隻是一位低頭玩弄著手指。


    綿遠的回憶接連浮現,不時便要激出顧懷彥的笑意,怕擾了懷中人的睡眠便不敢發出太大聲音。


    三更天過去了,柳雁雪睡的十分安穩。


    在此期間,任憑別人擺弄她的頭發,捏她的小臉都無動於衷,顧懷彥隱約懷疑自己具有催眠作用。


    柳雁雪忙著與周公約會,顧懷彥的意識卻無比清楚。


    懷中人每一幀呼吸都分外明朗,輕輕於她纖細白嫩的脖頸上敲打了一下,控製不住心中喜悅之情的顧懷彥偷偷印下一吻。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卻在下一刻被及時蘇醒的柳雁雪逮了個正著:“懷彥哥哥,你在幹嘛呀?”


    軟綿綿的呼喚簡直能融化人心。


    柳雁雪才一睜眼便對上了顧懷彥深情款款的目光,漆黑的眸子猶如窗外的夜色,裏麵隻照的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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