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秋夢摘下手腕上的金鐲子緩緩遞到了程飲涅跟前:“這是我娘送給我的……我說的娘指的是若水的生母。這幾日我總是會夢到我爹娘,想起我爹爹臨終時說的話。他說他有兩件事放不下,一是若水、二是莫邪。


    莫邪的事,我已經全部解決妥當了,雖然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我隻能做這麽多了。


    還有一件事便是若水。當初,我爹爹因為私心作祟迫使我娘與若水母女分離十餘年,他欠若水一個道歉。父債女還,這句道歉我本應當麵和若水說,可惜紅顏薄命,她竟死在師妹藍鳶的算計中。”


    程飲涅道:“此事我也略有耳聞,聽聞那藍鳶現在與孫書言坑瀣一氣同為魔教效力。”


    “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她為若水報仇!”說罷,雲秋夢憤怒的朝著浴桶拍了一掌,木桶破碎的聲音和嘩啦啦的流水聲不絕於耳。若非程飲涅機靈及時躲到了一旁,隻怕要和雲秋夢一般將整雙腳都浸在水裏。


    “哎!你……你這是什麽哥哥,隻顧你自己,都不管我。”


    麵對雲秋夢的埋怨,程飲涅振振有詞的說道:“我這是為了讓你冷靜冷靜,你在這裏發脾氣又有何用?你就是砸爛一百個木桶若水這仇也還是報不了。”


    雲秋夢脫下鞋子光著腳跳到程飲涅床上,竟然扯過他的床單擦腳。程飲涅向來是極為注重衛生之人,但這次他不僅沒有製止反而由著她胡作非為。


    程飲涅慢慢坐到雲秋夢身側自嘲道:“真是奇怪,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你的厭惡竟然漸漸轉換成了……那是一種我也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現在我一點也不討厭你,有時甚至覺得你挺可愛的。”


    雲秋夢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你、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聽罷此話,程飲涅大笑道:“你以為我和免免一樣,稍微有點姿色的姑娘我就會喜歡……再說了,你可是雲兒喜歡的人,我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雲秋夢拖著腮幫子繼續問道:“那你是把我當你親妹妹嘍?或者是最要好的朋友?”


    程飲涅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咱們倆之間是絕對不會有愛情發生的,至於親情你比不上免免,友情你又比不上雲兒。怎麽說呢,雖然我對你的感情與愛情、親情、友情都無關……


    但是,雨夜裏我願意為你撐傘,冬日裏我願意為你燃起篝火。你餓了我有飯,渴了我有水。開心的時候我陪你笑,難過的時候我可以借你一雙肩膀……簡單的說,你有需要我都會在。


    我雖答應過雲兒保你餘生無憂,但現在我已經不清楚我對你好是因為雲兒……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雲秋夢感動的望著程飲涅不自覺的握住了他的手:“真是我的好哥哥!不管因為什麽,我都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這也是我對兄長的承諾。”


    程飲涅迅速的將手抽離,故意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來:“別動手動腳的,這要是被你家誌南看到了再以為咱們倆有點什麽,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提到阮誌南,雲秋夢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謝謝哥哥了,我當初還以為你不會同意我和誌南在一起呢!”


    程飲涅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是擔心我會因為雲兒愛慕你的事阻止你和誌南吧!我有那麽不通人情嗎?也許是從你揮劍斬斷百裏川手腳開始,我對你的印象便改觀了,自那時起我真心覺得你配得上雲兒的愛。


    我雖然幻想著你能和雲兒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可雲兒已經走了,你還是個鮮活的生命。不管你有什麽樣的未來,我都希望你能珍重眼前的幸福。你是雲兒甘願用命嗬護的人,他若還活著,也一定會為你和誌南送去祝福的吧!”


    忽然,程飲涅態度大轉衝門外喊道:“進來吧,總杵在外麵是不是不太好?”


    門開了,霍彪尷尬的走了進來。雲秋夢正不知道如何去接程飲涅這番話,想來程飲涅也是不願意聽雲秋夢說些什麽冠冕堂皇的感激話才叫了霍彪。


    霍彪進門後很是不客氣的坐到了雲秋夢另一側:“你們倆的話我都聽到了……”


    程飲涅笑道:“就是專門說給你聽的,我還怕你聽不到呢!”


    霍彪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飲涅,你這是何意?什麽叫專門說給我聽的。”


    對此,程飲涅隻是笑而不語,他繼續衝門外喊道:“你們三個也別杵在外麵了,去給盟主取一雙新鞋子來。”


    “慢著!”霍彪趕忙阻止道:“你們去找紫檀,她知道盟主的新鞋子在哪裏,直接送到這兒就好。”


    雲秋夢不停的扭頭看著左右兩側的人,不時的便要笑出聲來:“有你們倆在我身邊真好!幫我解決了不少煩心事。”


    程飲涅指著雲秋夢手裏的畫問道:“我這就再幫你解決一件煩心事……你很想替若水報仇是不是?”


    雲秋夢攤開畫使勁的點著頭:“一定要!藍鳶這種人活著就是個禍害!她可不是什麽善茬,設計害死若水又投奔魔教助紂為虐,將來指不定還要害死多少人。”


    霍彪也禁不住歎息道:“年紀輕輕就這麽沒了,我很是同情顧姑娘的遭遇。可是藍鳶躲在魔教的幽冥宮中,你怎麽找她報仇?”


    程飲涅一臉嚴肅的說道:“很簡單,直接去幽冥宮找她!”


    “胡言亂語!”霍彪當即起身反駁道:“你這是在幫她解決麻煩還是在害她?那可是魔教的盤踞地,你這分明是要夢兒去送死!”


    不甘示弱的程飲涅也站了起來:“魔教的盤踞地又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假若那藍鳶躲在幽冥宮一輩子,若水這仇是否就一輩子不報了?”


    “你!”霍彪被程飲涅問的啞口無言隻得又坐了回去:“夢兒,你千萬別聽他的!他一定是洗澡洗的神誌不清才會說出這種話!”


    雲秋夢好生安慰了霍彪一番後還是同意了程飲涅的話:“你說的對,藍鳶一日不除我這心裏就一天不痛快!我這就去幽冥宮找她,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放了她!”


    雲秋夢才說要走,紫檀便很和時宜的送來了鞋子,那是一雙繡著祥雲圖案的紅色的鞋子。


    雲秋夢穿上了鞋行動就自如多了,霍彪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我不知道飲涅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這麽聽他的話,但如果你一定要去幽冥宮送死的話,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程飲涅用手掰開了霍彪的手腕兒:“隻能夢兒一個人去!否則的話……就真的是去送死了!”


    霍彪忙問道:“你這又是何意?”


    程飲涅道:“夢兒一個人去報仇和活命的幾率是十成,若是帶了旁人同去不止報不了仇,連活命的幾率也會驟降到一成!”


    霍彪還要說些什麽卻被雲秋夢製止住了:“我相信哥哥是不會害我的,我以烈焰門掌門人的身份命令你——安心等我回來。”


    眼見著雲秋夢從眼前消失,霍彪被程飲涅點住穴道又不能上前追趕,隻得暗自著急。最後竟然將氣全部撒到程飲涅身上:“你瘋了是不是?你讓她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去闖幽冥宮,你直接殺了她送她下地獄豈不更加幹脆!”


    程飲涅隻是笑了笑:“你著什麽急?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跟隨那也是阮誌南而不是你!”


    霍彪略微不滿的問道:“你什麽意思?”


    程飲涅慢悠悠的坐到了床上,神態甚是悠閑:“你喜歡我們夢兒,我們夢兒卻不知道你喜歡她……我說的沒錯吧!”


    被戳中了痛楚,霍彪沒有再搭理他。程飲涅繞到他身邊緩緩開口道:“我在洗澡之前曾經囑咐過紫依,夢兒進門之後立馬請你過來,為的就是讓你聽見那番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每次看夢兒的眼神都是冷中帶柔。可惜,夢兒一門心思全在阮誌南身上根本沒看出來你喜歡她,就像她當初沒看出來雲兒喜歡她一樣。


    原本讓她知道這件事也無妨,結果不過是她拒絕了你繼續去愛阮誌南。但是有了雲兒這個例子,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喜歡她是你的事,與她無關!”


    霍彪倔強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程飲涅繼續說道:“那我說點你能聽懂的——夢兒,她隻有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她才會幸福。換句話說,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隻能是阮誌南!我再給你多說一句,如果不是兩情相悅,那麽你的癡情隻會成為別人的負擔。”


    霍彪猛地睜開了眼:“你怕是誤會了……我承認我喜歡夢兒,但就像你所說她並不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她。當我知道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兒之前,我就已經知道她心有所屬。


    所以,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喜歡她,可是我不會讓自己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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