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肖奎的後退,也意味著他放棄了錦塵的生命以及他們之間所有可能出現的未來。


    一把把刀和劍源源不斷的向錦塵湧上來,最開始時她還能勉強抵擋一陣,到最後卻因為酸軟無力而逐漸處於被動。


    雖然死在錦塵手裏的人越來越多,同樣她身上受的傷也越來越多。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任憑錦塵在負隅頑抗,她也早已是強弩之末,死在環峰派弟子的刀劍下是遲早的事。


    果然,一把劍狠狠刺在了錦塵的後背後,她終於捱不住倒了下去。疼痛和局勢讓她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除了閉眼等死以外,什麽也做不了。


    “讓我最後看一眼陽光吧,畢竟我馬上就要處於永久的黑暗之中了。”


    肖奎的眼淚徹底被這句話惹了出來,他已經開啟雙唇準備喊停了。


    偏偏就在此時,她生命裏的第二道陽光出現了。一陣寒光閃過,隨著“哐”的一聲響,一把刀伸了過來替她擋住了頭頂的刀劍。


    沒錯,那是顧懷彥和他的驚鴻斬。


    “跟我走!”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錦塵欣喜的睜開了眼睛。那人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騰空而起,將她帶離了這屠宰場。


    環峰派的人想要去追時,卻被肖奎伸手攔下,“你們打不過他的,去了也是送死,速速隨我回去處理父親的後事。”


    就這樣,肖奎眼睜睜的看著錦塵被顧懷彥救走了。或許,他從內心深處還是盼望著有人來相救的吧!


    這一切都是天意,當真是錦塵命不該絕,或者說是肖奎命不該絕更貼切一些。


    產子後的顧若水變的十分貪吃,這幾日總嚷著要吃烤野豬。經過一番準備後,他的丈夫與大哥便帶著弓弩來離憂堂附近狩獵了,錦塵恰巧逃到了此處被顧懷彥遇上。


    將負傷的錦塵帶到離憂堂後,顧懷彥老遠就喊道:“佑佑,快出來救人!”


    聞得此聲,鍾離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不消片刻便出現在了顧懷彥麵前。


    當他看到渾身是血的錦塵時著實也是大吃一驚,“怎麽回事?誰把她傷成這樣的,也太狠了吧!”


    錦塵向鍾離佑伸出手去,顧懷彥順勢將她轉到了鍾離佑懷裏,“是環峰派的公子肖奎派人圍攻所致,我若是晚到一步,隻怕她已命絕當場了。”


    交代顧懷彥去拿藥後,鍾離佑便將錦塵抱到了內室並柔聲安慰道:“你隻管放心,我這裏有的是好藥,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錦塵用泛白的嘴唇苦笑道:“還記得嗎?你曾經說過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想不到再見竟然是這種方式。”


    輕輕將錦塵抱到床上後,鍾離佑便轉身去取紗布之類的物品了。


    出人意料的是,錦塵竟拖著羸弱的身體從床上滾了下去,“鍾離佑,你別走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等死……”


    鍾離佑二話不說便陪著她一起蹲到了地上,“隻要有我們倆在,你就一定不會死。”


    錦塵笑著點了個頭,“你說的話,我信。”


    “哐當”一聲,放下手裏的藥後,顧懷彥便背過身子站到了窗邊,鍾離佑深知他的用意。


    無奈之下,他隻得笑著搖了搖頭將折扇扔到了顧懷彥手裏,取來藥物後他又蹲回至錦塵身旁,“錦塵姑娘,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現在你傷勢嚴重,保命要緊,請恕在下無禮。”


    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後,錦塵衝鍾離佑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你了。”


    說罷,她主動褪下了衣衫將血染的肩膀袒露在鍾離佑麵前,“開始上藥吧,多疼我都能忍。”


    看著錦塵光滑的肩膀上平白無故多了一道傷疤,鍾離佑竟不由的歎起氣來。直到為她清理好傷口上完了藥,他才忍不住開口道:“女孩子的身體不該留有傷痕才是。”


    錦塵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鍾離佑問道:“少莊主對待女孩子可真是溫柔,難道你就不問問環峰派弟子為何要追殺我嗎?”


    鍾離佑笑道:“環峰派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欺負一個小姑娘,而且肖奎一直把你當做寶貝一樣,他更不舍得那麽對你。想必,你一定做了什麽讓他發狂的事吧!”


    錦塵淡淡的說道:“我用鋼絲割下了他爹的頭顱,這算不算是讓他發狂的事?”


    一陣驚呼聲過後,鍾離佑才道:“姑娘名義上是瀟湘館的花魁,但你卻有著超乎尋常的氣質。但我還是不明白,就算你身份特殊也與那肖成昊八竿子打不著才是。你為何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去惹禍尋死呢?”


    錦塵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臂,“我會把這一切都告訴你的,你若想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全部說出來。”


    替她敷好了藥,鍾離佑盯著她後背的文身看了一會兒似乎並未聽到錦塵方才的話,隻是問道:“姑娘背後的蓮花文身倒是好生別致,想來你一定很喜歡蓮花了。”


    聽罷此話,錦塵即刻將衣服拉回身上:“少莊主言重了,隻是普通文身而已,哪裏有什麽別致一說。不過我之所以把蓮花文在身上不是因為我喜歡它,而是因為我討厭它,我把它文在身上也是為了時時警醒自己!”


    顧懷彥忽然湊上前厲聲問道:“你身上怎麽會有蓮花文身?”


    鍾離佑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拍了拍顧懷彥的肩膀:“……那個,既然錦塵姑娘已經沒事了,咱們就走吧!別妨礙她休息了。”


    顧懷彥一把將手裏的折扇扔到鍾離佑懷裏,而後他蹲到地上神色凝重的望著錦塵,那冷峻的眼神竟讓錦塵不敢直視,連連後退。


    此刻的顧懷彥的臉色很是難看,鍾離佑欲要開口再勸時,錦塵忽然笑道:“少莊主可否為我弄些點心來吃?”


    鍾離佑知道這是錦塵支開他的借口,他十分有禮貌的退了出去,給了錦塵和顧懷彥交談的時間和空間。


    鍾離佑走後,錦塵低下了頭,因為她不敢直視顧懷彥的眼睛。


    “對不起,得罪了!”說罷,顧懷彥一把扯下了錦塵的衣服看到了她後背的蓮花文身。緊接著顧懷彥便一下子攤到了地上,臉上顯現著盡是痛苦的表情。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記得他看到的那朵蓮花,與錦塵背後這蓮花一模一樣。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與女人有身體上的接觸。也就是那晚,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顧懷彥忽然大吼著抓住了錦塵的手臂:“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犯下大錯!我差一點就要做出背叛雁兒的事!”


    錦塵冷靜的整理著衣服:“你是個真正的英雄好漢,你沒有做出對不起柳宮主的事。是我愛慕你想要做你的女人,是我在你的茶裏下了藥,也是我在半夜裏悄悄去了你的房間。是我,一切都是我。可是在你把我抱在懷裏的那一刻我後悔了,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能讓我清清白白的走出你的房間。”


    說著,錦塵將自己的手臂伸到顧懷彥麵前:“你看,我的守宮砂還在。”


    果不其然,顧懷彥在錦塵的手臂上看到了一枚痣一樣的大小的紅點,他當然也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盡管如此,冷靜下來的顧懷彥還是滿臉歉意的看著錦塵:“……對不起……我以為那天晚上的人是雁兒。”


    錦塵搖了搖頭:“這怎麽能怪你呢?何況你也沒有把我怎麽樣。但不管你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後悔……不過,我仍舊感激你。”


    顧懷彥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那天他問柳雁雪的時候,柳雁雪一臉不知情的樣子。他原以為柳雁雪是在生他的氣,如今想來,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此刻顧懷彥有些慶幸,幸好那天他忍住了想要占有柳雁雪的欲望,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過想起那天晚上他對錦塵做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感到愧疚的。


    “可以抱抱我嗎?”


    顧懷彥忽然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望著錦塵,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錦塵會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


    若是再平常,顧懷彥一定會一口拒絕,畢竟他想緊緊抱在懷裏的人隻有柳雁雪一人。但是他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還未等顧懷彥回答,錦塵便撲到了顧懷彥身上樓住了他腰:“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在後背文一朵蓮花嗎?”


    顧懷彥局促不安的將一隻手搭在錦塵肩上:“是因為你喜歡蓮花嗎?”


    錦塵搖了搖頭道:“恰好相反,我最討厭的就是蓮花。”


    顧懷彥不再說什麽,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過了好長時間,錦塵忽然開口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姓婁,我叫婁錦塵……”


    聽罷此話,顧懷彥一把推開她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和婁勝豪是什麽關係?”


    婁錦塵依舊靠在顧懷彥懷裏悠悠的說道:“你與顧若水是什麽關係,我與他便是什麽關係。但我從來不受他待見,他甚至不顧我的意願將我置於此處。說到底,我不過也是他一枚棋子罷了,在他眼裏,我和白羽仙、黑冷光都是沒有區別的。”


    鍾離佑忽然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來:“看來殺肖成昊也是你婁勝豪指使你的?”


    婁錦塵豔羨的看向鍾離佑:“少莊主,其實我很羨慕顧若水,她的一生雖然短暫,可是她卻擁有我連做夢都夢不到的一切。她擁有的一切,我隻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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