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卓遠瞻,江靈雀順勢向顧懷彥招了招手,“我有話要和你說,隨我進來!雁雪在外等待即可。”


    江靈雀徑直將顧懷彥帶到了藥房之中,裏麵充斥著濃濃的藥香。距離他二人不遠處便是熬藥的小火爐,爐內燃著熊熊烈火,很是灼人。


    將火爐上的藥罐取下後,江靈雀又向顧懷彥伸出了手,“把你的刀鞘卸下來給我!”


    雖有些疑惑不解,顧懷彥還是照辦了,豈料那江靈雀在得到刀鞘後竟一把將其丟到了火爐上。


    顧懷彥欲要從火爐上拿回刀鞘時也被江靈雀出掌所攔,“你慌什麽!且看看你那刀鞘會有什麽變化再說吧!”


    果不其然,當顧懷彥再次向刀鞘看過去時,才發現它不僅沒有被燒毀,鞘身正中間竟然出現在了斑斑點點的文字。


    江靈雀這才解釋道:“這刀鞘用特殊的草藥浸泡過,上麵的文字也是用非比尋常的一種墨汁撰寫的。不僅不懼火燒,反而會在高溫下將這些文字顯露出來。隨著燃燒時間加長,那些文字也越來越清晰。”


    待到時機成熟,江靈雀才將刀鞘交還,“當年,我由絕跡寒潭帶出這把刀鞘時,它上麵附著一層厚厚的冰。為了攜帶方便,我便將其架在火上燒烤,竟意外的在刀身發現了這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想來,是你父親在臨終時將自己畢生所學全部刻在了上頭。”


    顧懷彥趕忙去看上麵的文字,“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才念了一句,他便皺起了眉頭,“這後麵的文字我有些看不懂……”


    江靈雀笑道:“這是吐蕃文字,你當然看不懂了!我猜,定是你爹擔心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會發現上麵的秘密,故而在後麵改用了吐蕃文字。我也是費了很多番心思,才將其完完整整的翻譯出來。


    你爹之所以能從寒潭走出,靠的就上麵的內功心法,與我們雪神宮的寒雪冰功有些許相似之處。我一直以為你母親知道這個秘密,故而從未對她言明……直至今日與你交過手後,我才察覺你根本沒有練過這刀鞘上的內功,大概是你爹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些告訴她,就溘然長辭了吧!”


    顧懷彥指著刀鞘說道:“這第一句引自莊子的《逍遙遊》,大概是指超脫物外之意。後麵的吐蕃文字宮主既已成功譯出,可否將其中內容告知於我。”


    江靈雀點了個道:“當初若非我偷練了這刀鞘上最強的內功心法,隻怕也不能成功將遠瞻從仇家手中救出……如今將譯文給你也算是彌補我一絲虧欠吧,隻盼你爹在天有靈不要怪我偷學他的功夫才是。”


    顧懷彥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爹是武林盟主,心係天下蒼生!宮主既是這天下人,自然也屬於我爹心係之內……若是我爹知道您能夠用他的武功救人,也會倍感欣慰吧!”


    江靈雀很是欽佩的望著他,“你——得了這內功再加上驚鴻訣與驚鴻斬,終有一日可以達到當年你爹的水平。屆時……就連幽冥宮的那位都要懼你三分。”


    顧懷彥有些不解的問道:“幽冥宮?您指的是魔帝!此事與他有什麽關係?”


    “但願與他無關吧!”說完這話,江靈雀便兀自走了出去。


    當顧懷彥從藥廬中走出時,手中已然多了一本內功心法。他第一時間便將此事分享給了柳雁雪,如此意外之喜著實讓小兩口興奮了好一會兒。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吃過午飯後,顧柳二人不得不與這小藥廬告別了。望著柳雁雪那副依依不舍的神情,江靈雀拍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如今是一宮之主,除了必須殺伐果斷外,待人待物也不可拖泥帶水!莫說是我,就算是對你的懷彥哥哥也不可過分投入!因為你不是他一個人的,你是雪神宮眾多弟子的希望與信仰。


    你要讓她們知道,你這個宮主可以給她們帶來無盡的安全感。隻要有你在一天,就能保雪神宮所有人的周全!我不希望你是一個太過感情用事之人,最起碼不要像我一樣……這麽容易就為愛情迷失了自我。


    假如有一天,讓你在雪神宮與顧懷彥當中選擇一個,你會選誰?”


    柳雁雪很是為難的囁喏道:“……這個、這個問題真的太難了,我可以不選嗎?”


    江靈雀大笑道:“人生最難之事莫過於經常要麵臨各種各樣的選擇,小到吃飯穿衣,大到生死!你不是沒有選擇,你隻是不敢把你選擇的結果說出來。


    我之所以選擇距離雪神宮最近的靜水灣隱居,一是不放心你師父能夠替我治理好雪神宮,二是為了時時刻刻了解雪神宮一切動態。


    如果……有一天雪神宮宮主之位空缺,向陽可擔此重任!她是我親自抱回來的,這麽多年我留意最多的也是她。”


    清晰分明的棱角勾勒出那副精致的麵容,魅惑而清純的臉上多了一絲滄桑之感,背後則是她無盡的睿智。


    回雪神宮的路上,柳雁雪心頭一直縈繞著江靈雀的話:有一天雪神宮宮主之位空缺,向陽可擔此重任!


    想著這些,她不禁喃喃自語道:“會有這一天嗎?”


    直到顧懷彥一臉喊了她三遍名字,她方才反應過來,“怎麽了,懷彥哥哥?”


    “到家啦!”顧懷彥一路將她護送到了回雁閣門前,“我去給佑佑送馬車,順便將夢兒和誌南接回來,你安心在這裏等我們。”


    顧懷彥走後,柳雁雪便躺到軟塌上睡著了。直至夜幕時分,顧懷彥來時,柳雁雪還在睡著。


    不忍打擾她的睡眠,顧懷彥便坐拿了一把椅子靜靜的坐在她身邊,不時的露出淺淺的笑容。


    終於,他和他的雁兒又在一起了。隻是,這次要換他來做付出最多的那個。


    顧懷彥就這樣等,一直等到柳雁雪醒來,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湯盅端到她了麵前,“這是向陽親手做的蓮子粥,特地讓我拿過來給你嚐嚐。”


    “可我現在不餓,什麽也不想吃!”柳雁雪十分幹脆的從嘴裏吐出了這句話。


    “懷彥哥哥喂你吃好不好?”說著,顧懷彥已然舀了一勺送到了柳雁雪嘴邊,她這才乖乖的將粥喝了下去。


    豈料柳雁雪才喝了一口便驚愕的伸手摸了摸湯盅,“向陽每次為我煎藥熬粥都是在寅時,現在已經是卯時了,這湯盅為何還如此溫熱?”


    顧懷彥笑道:“因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來,不想打擾到你睡覺。又害怕粥會變涼,你喝了不舒服,所以一直用內力溫著。”


    柳雁雪用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大眼睛望著顧懷彥,被人這麽看著,顧懷彥有些羞澀的低下頭,“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你突然變得這麽溫柔體貼,又這麽愛笑,都不像你了。”說完這句話,柳雁雪順勢接過湯盅自己喝起粥來。


    顧懷彥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我變成現在這樣,有你一半的功勞。”


    受寵若驚的柳雁雪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隻得轉移了話題,“哦,對了!夢兒為何沒來看我?難道她這麽早便睡了嗎?”


    顧懷彥笑著搖了個頭,“咱們那小夢兒也長大了,該嫁人了!她隨誌南回家去了,說是要以實際行動來感化她未來的公公。”


    柳雁雪道:“這小丫頭,有了誌南就連她親姐姐都不要了,想必這三五天內她是不會回來了。如今天氣逐漸轉涼,我為她縫製的許多新衣還沒來得及交給她。看樣子,我是要親自去一趟阮家了,順勢拜訪一下阮掌門……能就此將咱們夢兒與誌南的親事定下來也好!省的夜長夢多。”


    恰巧這時,正趕上柳雁雪將空的湯盅遞到顧懷彥手上。當觸碰到他冰涼的手背時,柳雁雪忽然很是神秘的湊到他耳邊說道:“懷彥哥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懷彥還來不及反應,柳雁雪便拉著他一路小跑,來到了一座氤氳著霧氣和香氣的房間。


    推開了房門依舊隔著屏障,完全看不見屋裏麵的陳設,倒是徒增了一絲神秘感。


    “雪神宮位於嚴寒之地,四周又都是雪山,就算是在炎炎烈日下普通人也會感到無比寒冷。若非我自幼在這裏長大,肯定也會和你一樣不禁凍了,不過我們雪神宮還是有許多地方都充斥著溫暖。”


    當柳雁雪領著他的手繞過了屏障時,一個飄滿花瓣的湯池便於刹那間呈現在了顧懷彥麵前。


    一股暖意就這樣迎麵襲來,顧懷彥緩緩伸出了手,“這湯池裏的霧氣看上去倒是比外麵要少很多。”


    柳雁雪點了點頭笑道:“可能是因為室外不如這裏暖和的緣故吧!懷彥哥哥,你在這裏麵泡個澡吧!一定會很舒服的。”


    豈料顧懷彥卻騰地一下子紅了臉,繼而又連連擺手嗔怪道:“簡直胡鬧!你們雪神宮中都是女弟子,我怎麽可以與她們在一個池子裏泡澡,這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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