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為花瑊玏報仇。


    就在她愣神的這段期間,棍棒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裏,緊隨其後是聽雨和落風的慘叫聲。


    自窗外看到二人狼狽的模樣,柳雁雪有些於心不忍,當即為她們求起情來,“向陽,我看她們倆也都不是有心的,不如就饒了她們這次吧!打幾下意思意思算了……”


    “打得好!”顧懷彥突然開口道:“向陽一心為你,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的一番苦心!我娘親剛剛過世,你繼承師父遺誌成為這裏的新主人這本無可厚非……但就像聽雨所說,我娘親是為了護你而死……連堂堂護法都這麽認為,隻怕會有更多的弟子將我娘親之死歸咎於你,從而不服氣你這新宮主!


    等到輿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時,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單就法不責眾這一條就能把你吃得死死的。所以趁事情未鬧大前,要責就責兩個能起到震懾作用的人!聽雨和落風恰恰是最好的人選。”


    “正是如此!”向陽接過顧懷彥的話繼續說道:“宮主若是此刻饒了她們,指不定未來哪一天就會翻出更大的浪花來!俗話說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宮主既然打算接管這雪神宮,就得拿出主人家的氣場來!


    也許聽雨隻是一時心直口快,但若不施以懲罰恐會讓旁人覺得宮主軟弱好欺。用不了多久,二位護法受杖刑之事便會傳遍整個雪神宮,料是以後再也無人敢在宮主背後說三道四了。待到繼位大典結束後,宮主隻需要以雪神宮新主的身份向眾弟子廣施恩德即可!”


    停頓了片刻,向陽又繼續說道:“實不相瞞,這兩天我著實聽到了不少的風言風語……我們四人之所以來此請求宮主下令為江宮主報仇,也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好讓眾弟子知道宮主心裏一直記掛著與江宮主的師徒恩情,並非、並非不仁不義之輩……”


    逐月隨之補充道:“隻要您下令允許我們殺了百裏川,自然沒有人敢再說那些難聽的話。”


    柳雁雪著實被向陽和逐月的一番良苦用心感動到了,她二話不說便朝著二人跪了下去,“請受雁雪一拜!”


    就在她俯身欲要磕頭之際,陽月二人趕忙伸出手阻止了她,“宮主身份尊貴,豈可與我們下跪!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宮主快快請起!”


    就在三人你推我桑之下,顧懷彥突然開口道:“你們三人年紀相仿,這裏又沒有外人……橫豎這繼位大典尚未舉行,你們不妨就隨了雁兒的心願吧!權當是來自朋友的感謝。”


    有了顧懷彥這一番話,陽月二人方才收了柳雁雪一拜。


    三人自地上站起來後,向陽再一次提出了為花瑊玏報仇之事,“宮主,那件事還是早做決定的好……”


    柳雁雪朝著顧懷彥看了一眼,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自然要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顧懷彥徑自朝著向陽走去,“對待下屬,你深諳恩威並施之道……若是將此法施在天下人身上呢?”


    “顧公子的意思是……以天下人之名除去百裏川這個禍害?”向陽即刻明白了顧懷彥的意思。


    顧懷彥輕輕點了個頭,“這個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他百裏川一個人的!他的惡行已經人盡皆知,這武林盟主之位鐵定是坐不長了。我娘親的仇固然重要,但跟天下蒼生比起來這個仇就顯得非常微不足道。


    這個天下是正義的天下,百裏川身在其位卻不謀其職,他沒有幾天日子可以猖狂了……我顧懷彥雖然隻是一介平民,卻也明白一個道理:這個武林一天不太平,老百姓就很難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我既然也是這天下人的一份子,自然就該為這個天下出一份力!


    百裏川如今斷了一臂,他鐵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等到他露出更大的馬腳,做出更多有損於天下人之事的時候,就是我們除掉他的最佳時機!”


    “說得好!”陽月二人當即為顧懷彥鼓起了掌,“想不到顧少俠竟有此雄心壯誌,實乃天下人之福!”


    顧懷彥趕忙擺了擺手,“這個道理並不是我悟出來的,而是我一個勉強算作朋友之人告訴我的。”


    “你所說勉強算作朋友之人指的是那個叫婁勝豪的?”柳雁雪忽然開口問道。


    顧懷彥重重的點了個頭,“正是此人!他可能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也可能是一個很強的對手……”


    柳雁雪神色凝重的望著他,“婁勝豪的事且等往後再說,如今若要除掉百裏川勢必就會發動一場戰爭……你有把握贏過他嗎?”


    “有時候發動一場戰爭,是為了阻止一場更大的戰爭。”顧懷彥答道。


    聽過此話,柳雁雪先是一愣,繼而又笑道:“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顧懷彥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道:“也許是吧!經曆的多了,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改變……但無論我怎麽變,對你都不會變!在你麵前,我永遠是我。”


    “依屬下之見,不妨在繼位大典結束後……順便幫宮主和顧公子補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吧!”一直在一旁認真聽著二人談話的逐月突然提議道。


    “這個……還是等繼位大典之事結束後再說吧!”柳雁雪的臉在頃刻間便紅的如同熟透了的蘋果,說完這句話她便匆匆走進了內室。


    “看來宮主是害羞了呢!”陽月二人又趁機打趣道。


    就在此時,執法弟子突然進門來報:“啟稟宮主、大護法,聽雨、落風二位護法的杖刑已經執行完畢!”


    向陽立馬換做一張嚴肅的麵目,“知道了,退下吧!晚些時分記得去藥房拿些金瘡藥給她們送去。”


    “向陽姐、顧公子,現在我們該做什麽?”逐月有些無聊的將頭歪向了一旁。


    內室中的柳雁雪正坐在珠簾後麵擺弄著裙角,顧懷彥忽然饒有興趣的問道:“宮主的新衣做好了嗎?可否提前讓我過個眼癮?”


    “完全沒問題,顧公子請隨我們來!”


    在陽月二人的帶領下,顧懷彥緩緩走進了雪神宮第一任主人夭拂雪的居室,除了那些家具外,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他麵前的那兩套衣裳。


    他的左側是一套繡著桃花的紅衣,款式極為簡單。隻是在紅衣的襯托之下,那些桃花好似開在血中一般栩栩如生,如活的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嗅一嗅它的芳香,卻又望而卻步不敢造次。


    見他看的入神,向陽急忙解釋道:“這件衣裳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是我們雪神宮第二任宮主在繼位大典上穿的,聽說是為了致敬創派祖師夭拂雪前輩。”


    在屋內繞了一圈後,顧懷彥很是好奇的問道:“你說這件屋子是夭拂雪以前居住的?這件繡著桃花的紅衣是第二任宮主為了向她致敬所製?就是那個得了拂雪眼睛的盲女嗎?”


    向陽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發,“這件紅衣的確是盲女宮主為了致敬夭拂雪前輩所製,但是盲女宮主隻穿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將它脫下存放於此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氣質遠遠及不上夭拂雪前輩,穿此衣簡直就是對前輩的褻瀆。


    至於這件屋子是不是夭拂雪前輩以前居住的地方,向陽也隻在幼時聽宮裏的老前輩說過一兩次,是真是假著實無從分辨……畢竟從來沒有人見過夭拂雪前輩的真身,她走時也沒留下任何東西,就連她的名字都是後世弟子根據傳說所取。”


    “誰說沒有,牆上不是有一首詩嗎?”逐月趕忙提醒道。


    “夭桃花清晨,遊女紅粉新。夭桃花薄暮,幼女紅粉故。樹有百年花,人無一定顏。花送人老盡,人悲花自閑。”顧懷彥情不自禁的自口中將這首詩吟了出來。


    向陽興奮的拍著手掌笑道:“對,就是桃花!雖然從來沒有人見過夭拂雪前輩的模樣,可大家都說她是從天而降的神仙,是偶落凡塵的精靈。傳說中她貌美如花,而且永遠不會變老,一直都是二八少女的模樣。所以,盲女宮主便在這件紅衣上繡了十六朵桃花。”


    聞聽此話,顧懷彥專門繞著這件紅衣數了數上麵的桃花,不多不少剛好十六朵。


    “看來,你們那位盲女宮主著實無比敬重這位創派祖師。”


    向陽點著頭笑道:“是呀!聽說盲女宮主的眼睛就是夭拂雪前輩給的。可惜在送出眼睛的第二天前輩就失蹤不見了,故而盲女宮主也沒有見過她的真容。”


    逐月趕忙補充道:“依我看,夭拂雪前輩一定是回天宮繼續做她的神仙去了!不然怎麽會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呢?”


    望著這二人一臉陶醉的模樣,顧懷彥忍不住問道:“你們真的相信這個世上有神仙嗎?”


    “有呀!我們的創派祖師夭拂雪前輩就是神仙呀!”二人不約而同的答道。


    也許夭拂雪的樣子確確實實是神仙的模樣,可是顧懷彥到底也沒有見過她的容貌,光憑想象也很難想出來。他看到的隻有他的雁兒,那才是他心中神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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