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中多麽激憤不平,在她的臉上都看不出分毫異樣,“多謝師父厚愛,但我早已經習慣這個名字了。”


    她當然不願意改名,因為她心中一直殘留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怨氣。


    但她害怕雲珠卻是真的,她永遠不會忘記幼時因為儲若水落水之事,雲珠險些要了她的命!也許雲珠早已忘了這件事,畢竟她針對藍鳶是因為她父親,儲若水落水不過是個幌子。


    正如小時候我們會將父母教過的話記到現在一樣,孩童時期受過的那些創傷也會跟隨人一輩子,用多少歲月都愈合不完全。


    “隨你!”雲珠不僅沒有勉強反而問道:“今日是雲家堡堡主的壽辰,我有幸收到了雲堡主的邀請,你換身衣服與我同去吧!”


    “是!多謝師父恩典!”從她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便不難看出這句感謝是出自真心。


    回到房間,藍鳶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儲若水送她的衣裙和首飾,那些平常她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東西如今竟被她視若珍寶般捧在手中。


    雖然久居墨林峰,但她知道雲家堡與鍾離山莊有著深厚的交情,鍾離佑身為後輩子侄一定會去為雲堡主祝壽的。


    今日,不管鍾離佑會不會注意到她,她都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示出來。一番精心打扮之後,藍鳶方才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想到即將與心上人見麵,她的心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這樣的藍鳶不得不讓雲珠對她刮目相看,人靠衣裝這句話果然有理,隻聽她淡淡的說道:“果真多了幾分小家碧玉的氣質,與你師姐可謂不相上下了。”


    雲珠說的確是實話,論美貌這世界除了白羽仙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與她匹敵。但論氣質,她還不一定能及上現在的藍鳶。


    自墨林峰距離雲家堡隻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師徒二人成了今日壽宴的第一批客人。


    下了馬車,抬頭望著門匾上“雲家堡”三個大字,她禁不住紅了眼眶。這三個字還是她小時候雲初杭把著她的小手所寫,經過幾十年的風吹日曬卻依舊不減當年矯若驚龍的氣勢。


    隔著大門,雲珠放眼望向雲家堡的大院。除了那棵她和哥哥一起種下的樹越來越茂盛外,餘下之物都和她在時別無二致。


    想來,最扛不住滄桑歲月的也就隻有人了吧!


    她很想去自己當年住過的房間看上一眼,不知道那裏有沒有落下蜘蛛網,四處是否已經遍布灰塵。走到門口時,莫邪和雲岱齊齊向她伸出了手,“請出示您的請柬!”


    因為走的匆忙,雲珠竟然十分粗心的將請柬落在了房中。奈何莫邪和雲岱又都是一根筋,任憑師徒倆將好話說盡,邪、岱二人也不肯放她們進去。


    為了避免與其他賓客相見後被認出自己的身份,雲珠特地趕了個大早,如今就這樣被堵在了門口不禁著起急來。她身旁的藍鳶明顯比她還要著急,因為她怕自己會錯失見到鍾離佑的機會。


    莫邪冷著一張臉將劍橫在了二人胸前,無比嚴肅的說道:“今日是我們堡主大喜的日子,恐有閑雜人等伺機混入對雲家堡不利,就算是武林盟主百裏川也要持請柬才能進入!”


    若是換做平常,雲珠定然會被莫邪這副態度惹惱,一劍殺了她都有可能。但是今天,她隻會感念於莫邪對雲家堡的謹慎與忠心,一想到哥哥身邊都是這樣的人,雲珠心中也寬慰不少。


    “我確實收到了請柬,是你們堡主親自交到我手上的,隻不過一時著急忘了帶出來。若是二位不信,大可以將你們堡主請出,一問便知我有沒有說謊。”


    雲珠言辭懇切說出的這番話聽到莫邪耳中反而換來她的憤怒,“放肆!我們堡主身份貴重,豈是爾等想見就能見的!還不快滾!”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雲岱緩緩開口道:“二位若真是堡主請來的客人不妨回家去取一下請柬!否則,為了雲家堡與堡主的安危,也為了其他賓客的安危……請恕在下著實不能放二位進來。”


    “我們住的地方距離這裏有些遙遠,來回至少要兩個時辰的車程!”藍鳶焦急的說出了這句話。


    雲岱望著她二人笑道:“若是如此,二位不妨在這裏等上一等。待到賓客們往來之際,我們堡主定會親自出來迎客的,到了那時二位的身份即可得到證實。”


    藍鳶不再說話,隻要能見到鍾離佑,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雲珠可就不願意了,若是等到賓客往來之際,她的身份勢必會被識破,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想到這兒,她再次壓低身份朝著好說話一些的雲岱鞠了一禮,“這位小哥,麻煩你行行好進門通報一聲,隻要你們堡主聽到墨林峰三個字自會出來相見。”


    “這……”雲岱猶豫著將目光轉向了莫邪,“要不我去和堡主知會一聲?”


    他才要走便被莫邪一把攔住,“你敢去!祝壽竟然連賀禮都不帶,我看這二人分明居心叵測!堡主就這麽出來,若是遇上什麽意外,你擔得起這個責嗎?”


    “實話告訴你,我與你們堡主關係匪淺根本用不上什麽賀禮!”雲珠總算端起了一絲當年的架子。


    “那我也告訴你,要麽拿出請柬,要麽打敗我,否則休想進去!”莫邪同樣端著架子說出了這句頗有氣勢的話。


    聽過此話,雲珠先是一愣,繼而又滿意的朝著她點了個頭,“你這副模樣,倒有一些我母親當年的神采。”她口中的母親指的當然是左晶晶。


    昨晚就寢前,雲珠還曾在她與雲初杭的靈位前各自添了柱香,並將她要回到雲家堡同哥哥過中秋的消息一並告知。


    那份請柬便是遺落在了雲初杭與左晶晶的靈位前。


    既然莫邪向她提出這個要求,她便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寶劍,“小姑娘放心,我保證不傷你。”


    “大言不慚!”說罷,一道亮光閃過,莫邪的劍已然朝著雲珠刺去。


    幾十招過後,二人不約而同的由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奇的神色。因為二人用的是同一套劍法——軌枝劍法。


    這套軌枝劍法乃是海龍幫幫主左世衝所創,也就是雲樹與雲珠的外祖父,左晶晶的父親。


    雲征曾有遺訓,天雲劍法隻能傳給雲家堡的後代,如有違者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可左世衝可從沒有說過他的軌枝劍法不可以傳給外姓,故而兄妹倆除了父親教授的天雲劍法,還各自學習了母氏一族的軌枝劍法。


    隻是這套劍法的威力遠遠及不上天雲劍法的一半,左世衝生前並未收過弟子,左晶晶又是獨女。所以自左世衝逝世後,這套劍法也逐漸消弭於武林中再不被人提起。


    雲珠使出這套劍法不足為奇,奇就奇在莫邪竟然使得比她還要好,可謂是行雲流水、爐火純青,一看便知是打小練出來的。


    更奇的則是雲岱望向莫邪的表情,“莫邪妹妹,你是什麽時候學會這套劍法的?我以前為何從未見你使過?”


    雲樹教她這套劍法時曾嚴重的警告過她:這套劍法隻能於危難中保命,平素不可輕易將其視於人前,就是汪漫和雲秋夢麵前也不可以!


    因為雲樹清楚的很,縱使是再怎麽平淡無奇的劍法,也免不了會被人認出來。到那時若是有人向他詢問,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邪、岱、鴻、投四位近侍中,他獨獨隻教了莫邪一人。


    莫邪曾經問過他其中的原因,他便說是因為莫邪天資格外高於三人的緣故。事實確實如此,雲樹請來教他四人習武的師父們誇耀最多的,永遠隻有莫邪一人。


    多年來,莫邪一直謹記著雲樹的話,今日若非遇上雲珠這樣的強敵她是斷然不會使出這套劍法的。


    麵對雲岱的提問,她有些心慌的答道:“保護好堡主和雲家堡才是你最該做的事,與你無關的最好不要問!”


    “好,我不問!”莫邪的性格一向如此,雲岱早已是見怪不怪。


    雲岱雖不再追問什麽,雲珠卻一眼就看出了莫邪的非比尋常,她料想此劍法一定藏著什麽秘密,或許那就是莫邪的軟肋。


    將劍收回劍鞘後,雲珠湊到莫邪耳邊問道:“小姑娘,你劍法使得很好!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我想去問問你們堡主,他為何要將他外祖父左世衝的軌枝劍法教給你。”


    被人拿住了小辮子,莫邪再沒了方才的硬氣,當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能如此準確的說出這套劍法名稱和來曆之人,定然是與雲樹相熟之人。她現在終於相信雲珠口中那句,“我與你們堡主關係匪淺根本用不上什麽賀禮!”是真的了。


    “多謝!”道了句謝後,雲珠邁著歡快的步子便向門內走去。


    下一刻,卻被雲岱的劍攔住了去路,“您與莫邪妹妹有言在先,要麽拿出請柬,要麽打敗她……貌似現在,您是一條都沒做到啊!”


    就因為這麽一句話,雲珠剛剛抬起的腳隻能再次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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