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文字千千萬,唯有情字最傷人!


    如果她與花瑊玏之間沒有親情,與顧懷彥之間沒有愛情,她就不會這麽痛苦。


    然而當一件事已經發生且覆水難收的時候,“如果”兩個字往往是最沒用的東西,甚至能與“後悔”劃上等號。


    隻是有些道理,人們總是要到很久以後才能懂。


    很久之前,也就是她還不認識顧懷彥的時候。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到雪神宮外麵四處玩耍,哪怕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都沒有關係。


    如今一想到再也不能回去卻又無端端添了幾分傷感,滿麵悲情,握著同心結的雙手亦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傍晚時分,儲若水歡歡喜喜的捧著一個盒子跑了進來,“柳姐姐,你看看這些發飾好不好看?佑哥一下子送來這麽多,我都挑花眼了,你來幫我選幾個吧!”


    望著儲若水心花怒放的嬌俏模樣,柳雁雪實在不忍擾了她的興致,便接過盒子抱在懷中細細看了起來。


    盒子一經打開,璀璨奪目的光芒當即照亮了半間屋子。各種鑲金嵌玉的花鈿、步搖、華勝、玉簪、金釵、梳篦……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她麵前。


    方才還在傷春悲秋的柳雁雪就這樣被這些發飾吸引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從中拿出一隻垂有流蘇的蝴蝶狀步搖捧在手中稱讚道:“真好看啊!你看這蝴蝶的翅膀一震一震的,有如活的一般。以往我在首飾店也曾見過許多好看的發飾,竟沒有一個能與你這盒中之物相提並論。


    如此製作精良的發飾當真配得上儲妹妹這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聽過此話,害羞的儲若水從身後扯過一縷長發遮住了眼睛,“柳姐姐說笑了……我對這些也不是很懂,這都是佑哥為我準備的。”


    柳雁雪笑道:“這都是為大婚準備的吧?”


    儲若水從發絲間摳出一道縫隙露出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著,“有勞柳姐姐費心幫我挑選幾個留作大婚之事佩戴。”


    笑著點了個頭後,柳雁雪又將目光聚集到盒中。這一次,她不禁對鍾離山莊的財力發出了讚歎,“不管是材質還是手藝,這盒中每一件發飾都不是凡品,隨便一隻玉簪都價值千金。”


    柳雁雪細致的挑了幾樣出來,卻由盒子的夾層中掏出了一把十分沉重的匕首。她趕忙將盒子放置一旁,忍不住將其拿在了手中。


    隻聽得“倏”的一聲,柳雁雪便將其拔了出來。


    純鋼打造的銀白色刃身反射著夕陽的光輝,雖沒有多餘的裝飾卻依舊讓人覺得它神秘無比。


    越看越覺得好奇,柳雁雪搖晃著匕首問道,“佑佑為何要送你一把匕首?”


    儲若水笑吟吟的答道:“估計佑哥是想把它送給我防身吧!”


    柳雁雪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個頭,隨即將匕首遞了過去,“你武功不高,確實需要在身邊帶些武器防身。這匕首刃身鋒利又小巧易帶,沒有比這更適合你的了。”


    恰巧藍鳶從此經過,儲若水二話不說便將她拽進了房內,並指著盒中的發飾誠懇的說道:“這些都是佑哥送來的,你若是有看上眼的隻管拿去!”


    藍鳶衝她莞爾一笑,“此話當真?我想要什麽都可以嗎?”


    “自然!”說罷,儲若水率先從中拿出一隻玉簪戴到了她的頭上。


    挑選發飾的藍鳶所站之處與柳雁雪僅有三步的距離,她正好趁此機會仔細的觀察起藍鳶來。


    她雖與儲若水同為雲珠的弟子,卻與儲若水有著極大的差距。不僅長的毫無特色,穿著也極為樸素,枯黃的頭發僅用一隻木簪挽了個簡單的髻。儲若水強行為她戴了一隻玉簪上去,不僅沒有增加她的美感,反倒顯得與藍鳶本人格格不入。


    更讓柳雁雪疑惑不解的是,她右手手心長著許多老繭,想來平日裏提水、握斧劈柴這類粗活是沒有少幹。


    一看便知儲若水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藍鳶卻像是務農長大的。


    此時,藍鳶突然拔下頭上的玉簪放了回去,“如此貴重之物,藍鳶實在愧不敢當,還是師姐自己留著用吧!”


    “師妹……你這是要與師姐生分了?我是真心實意要送你些東西的。”


    “這……”猶豫了片刻,藍鳶將目光對準了她手上的匕首,“那些發飾雖然很美,可我不喜歡配戴那些。師姐若真心要送我東西,不妨就把手中的匕首給我吧!”


    “可以!”儲若水不假思索便將匕首塞了過去。


    得了匕首的藍鳶忙不迭的道謝,隻是她看儲若水的眼神是死的,笑容是僵的,清瘦的臉上也有些刻薄。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不打擾師姐和柳姑娘了!”


    待到藍鳶走後,柳雁雪才朝著儲若水問道:“你這師妹如何與你差距這麽大?疊秀穀隨便一個弟子都比她穿的好上不止一倍。”


    儲若水心虛的低下了頭,“因為、因為幼年玩耍時她曾不慎將我推到了河裏,所以師父很不喜歡她……加上師妹性格孤僻,不善言辭,穀中的弟子們也都不願意與她親近。


    哪怕逢年過節她也鮮少與我們在一起,日子一常,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她的存在,每每縫製新衣新鞋時也都沒她的份兒。


    我偶爾也會為她送些上好的衣裳和首飾,卻從沒有見她穿戴過。”


    聽完儲若水這番話,柳雁雪總算是有些明白了。她住在疊秀穀的日子雖短,卻將儲若水的一言一行盡數看在了眼中。


    儲若水不僅貌美,更有一顆善心。她對穀中弟子總是寬厚以待,遇到再難的事也不慌張,臉上永遠掛著和藹的笑容。


    最重要的一點,她極善於處理人際關係。


    忽然間,柳雁雪像是想到什麽是的問道:“你師妹為何要你的匕首?她可是經常做一些粗活嗎?”


    儲若水無奈的歎了口氣,“師妹經常上山砍柴,任我怎麽勸她都沒用。她要那把匕首估計也是為了防身吧!畢竟山上的豺狼虎豹那麽多。何況……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問我要東西,我必須給她,誰讓我對不起她呢!”


    柳雁雪道:“她一介弱女子即便有匕首防身,又如何能敵得過那些猛獸呢?至於你所說的對不起,可是指你落水後她遭你師父冷落這件事?若是如此,你找個時間好好跟她們說清楚便是了。”


    “不!不是這樣的……”


    見儲若水那副極深的內疚樣,柳雁雪試探性的問道:“儲妹妹這是何意?不是這樣又是怎樣?”


    儲若水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答道:“我是說師妹武功很好的,她有了這把匕首未必就會輸給那些猛獸。”


    “若是有機會讓你二人比試一場的話,你最多能在她手上過多少招?”


    認真思考了一番後,儲若水遲疑著伸出了右手手掌,“我想……大約五十招左右吧!隻能這麽多了。”


    “僅僅五十招?”


    柳雁雪的腦海中猛的浮現出雲秋夢與儲若水打鬥的場景。那日若非自己出手相助,儲若水指定要傷在雲秋夢的劍下。


    想到此,柳雁雪不禁滿是遺憾的望了她一眼,“你師父劍術如此高超,你的武功竟連她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如若有朝一日你師妹想要擒你,簡直太容易不過。”


    聽過此話,儲若水捂著嘴笑道,“柳姐姐又說笑了不是,我與師妹自幼一同長大,她即便怨我也不至於擒我。”


    停頓了片刻,儲若水上前挽住柳雁雪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下了頭:“其實師父是有心將她的劍法全部傳授給我的,隻是我將時間都用在練舞上了……故而導致武功有些稀疏平常。”


    不知為何,柳雁雪總覺得那個藍鳶看上去怪怪的,具體怪在何處她又說不出來。隻是隱隱感到她似乎有著什麽不可告人之事。但有一點柳雁雪還是明顯感覺出來了,那就是藍鳶與儲若水並不親厚,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同門之誼。


    “柳姐姐,這是你的嗎?”


    聽到呼喚聲,柳雁雪猛的回過身去,儲若水手中所拿之物正是那枚同心結。


    她的神色忽而黯淡了下去,儲若水隻顧著欣賞同心結,絲毫沒有注意到柳雁雪表情的變化。


    “好漂亮的同心結……”誇耀聲接連不斷由儲若水口中傳進了她的耳朵。


    在心裏掙紮了一番後,柳雁雪終究還是開了口,“儲妹妹與佑佑大婚在即,我實在沒有什麽賀禮可送你們的……我見儲妹妹如此稀罕這同心結,如若你不嫌棄,我便將此物作為新婚賀禮送與妹妹罷!”


    看得出來,儲若水當真是很喜歡它,那愛不釋手的模樣猶如一個孩子守著自己的玩具一般,“謝謝柳姐姐,你對我真好!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若是被佑哥瞧見了,他也會很感激你的。”


    柳雁雪卻是一臉為難的說道:“儲妹妹能否答應我一件事?若是旁人問起來,千萬不要告訴他這是我送的,包括佑佑。”


    她擔心此事會通過鍾離佑的口傳到顧懷彥耳中,她既在父母跟前做了保證,便不能再與此人有任何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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