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雁雪離開雲家堡徑直去了一山村,且在一處看上去荒廢很久的小屋前駐足了好半天,口中呢喃還不住呢喃著老天有眼讓她尋到了失蹤已久的妹妹。


    離開小屋後她再沒有返回雲家堡,卻去了墨林峰的疊秀穀。礙於那墨林仙子定下不許外人擅入的規矩,屬下便沒有繼續跟隨!”


    聽過這個消息,蔣連君笑意充沛的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好,甚好!”待二人走後,他即刻換上了一張笑裏藏刀的臉孔,“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這雲秋夢竟然是柳雁雪的妹妹!”


    依他目前掌握的情況來說,雲樹與柳雁雪皆已清除雲秋夢的身世,但不知雲秋夢自己是否知曉此事。為了驗證此事,他匆忙將茶葉從地上拾起並借著送茶葉之名前去試探雲秋夢的口風。


    令蔣連君倍感吃驚的是,通過談話足以證明雲秋夢不僅不清楚自己的身世,甚至不知柳雁雪曾經來過。


    回到雲家堡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當中,“這是怎麽回事……柳雁雪偷摸溜進雲家堡就隻是為了雲秋夢一眼嗎?她離開雲家堡後去疊秀穀幹什麽?”


    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最為讓他疑惑不解的還是柳雁雪的妹妹為何會變成雲樹的女兒。忽然,他露出一臉驚慌的神色,“柳雁雪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知雲秋夢,莫非是不想與她相認?這雪神宮與雲家堡都不是好惹的,我若自作主張捅破這件事隻怕落不得什麽好。我隻能想辦法讓他們其中一個主動揭發雲秋夢的身世!”


    想到此,蔣連君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柳少主,既然你那麽惦記你妹妹,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們姐妹相認!雲伯父,你待我這般好,連君便在您生辰之日送您一份大禮!”


    說罷,他自嘴角生硬的擠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酷暑時節,陽光卻依舊無法暖進每個人的心裏。


    黑沉沉的夜晚沒有月亮,連星光都顯得極其微弱,周遭一片陰森寂靜,陰冷的風無情的肆虐著,瑟瑟發抖的顧懷彥緊了緊自己的衣裳。


    他原是打算拜祭外顧驚鴻後便去鍾離山莊借宿兩天,不知不覺竟在墓碑前同他爹“聊”到了天黑。


    陰風陣陣,吹得人心都是冷冷的,顧懷彥一心隻想快速趕到鍾離山莊便加快了步子。


    漫長的街道沒有半個行人,似有似無的腳步聲卻不斷的傳進他的耳朵裏,讓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腳步聲越來越近,顧懷彥眯著眼睛,費了好大勁兒才發現半空竟懸掛著一個人頭。看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哆嗦了一下,甚至有些不敢凝視黑暗中的那顆頭。


    偏偏那人頭所懸之處是去鍾離山莊必經之路,顧懷彥正值冥想之際,那人頭已然朝著他“飄”來。“轟隆”一聲,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就此傳進了顧懷彥的耳朵裏,他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並發出一聲低吼。


    處於黑暗中那個人頭周身冒著寒氣,與之同來的還有陣陣陰風。風裏摻雜著血腥的味道,寒冷透過顧懷彥的身體滲進了骨血之中。


    雖是盛夏時節,整條街卻沒有行人也沒有蟲鳴,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極度的安靜讓顧懷彥感到無端的恐懼。自那人頭雙眼中折射出來的光芒似乎能夠震碎人心一般,惹得他背脊無端湧起一陣涼意,手心止不住淌起了汗。


    直至那人頭“飄”到距顧懷彥隻有幾步之遙時,他方才如負重釋般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此時他終於看清,原來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衣、黑靴的男人。隻不過在沒有月亮的夜晚,黑色最是容易與夜色融為一體。


    定睛望去,顧懷彥隻覺得眼前之人有著一張極為精致且菱角分明的臉,是一雙同樣漆黑的眼睛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看上去倒也賞心悅目。隻是他的眼神中流露著一種不容侵犯的神情,這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便是用那種眼神望著顧懷彥,恐懼從後背逐漸褪去,耳畔傳來那人的聲音。


    “顧、懷、彥!”


    字正腔圓,聲如洪鍾的三個字從黑衣人薄唇中吐出,聽在顧懷彥耳中卻仿若置身雪山之中,夾雜著陣陣狂風暴雨,讓他不能呼吸。


    不知為何,雖是第一次見麵,他卻總覺得對麵這個人讓他的心很不踏實,沒有一點安全感可言。黑衣人俊美又邪魅的臉上掛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那笑聲極為恐怖刺耳,聽得顧懷彥緊張異常。


    定了定神,顧懷彥低聲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人沒有回答,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二人就這樣陷入了對望當中,顧懷彥的心“咚咚咚”的狂跳,他想調整自己卻做出了一個極為不自然的皺眉。


    就這樣提心吊膽的站著,月亮竟在一瞬間冒了出來,顧懷彥看了看對麵的黑衣人,他站的地方依舊是漆黑一片。也就是此時他才發現,凡是那黑衣人走過的地方,地上皆留下了一跳長長的血跡。顧懷彥的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指甲狠狠的嵌進肉裏。


    那黑衣人卻像什麽也沒發生是的衝著他盈盈而笑,“顧懷彥,你就這點膽量嗎?你怕我?”


    顧懷彥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他屏住呼吸問道,“你到底是誰?是地獄來的惡鬼嗎?”


    黑衣人笑著搖了搖頭,“我叫婁勝豪!我是你的對手,也是你的朋友。是要殺你的人,也是你要殺的人。”


    盡管這次的笑聲多了一絲溫柔,顧懷彥卻仍舊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婁勝豪?我不認識你,也沒你這個朋友!”


    自稱婁勝豪的黑衣人上下打量著顧懷彥問道,“你的驚鴻斬呢!”


    顧懷彥後退了兩步,“原來你和百裏川一樣,都是為了我的驚鴻斬!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根本沒把它帶在身邊!”


    “哈哈哈……”婁勝豪仰天大笑了幾聲,“百裏川?他那種人也配和我相提並論麽?至於你的驚鴻斬,我對它並無太大興趣,我感興趣的自始至終也隻有你而已。”


    顧懷彥慢慢放下了戒備,卻還是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婁勝豪笑道,“雖是無意,可你在你爹墳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之所以沒有把驚鴻斬帶在身邊無非是因為它身上披著兩條人命!你不明白你爹為什麽會為了鑄一把刀去害無辜的人,更不解為何百裏川會為了得到這把刀而屢屢加害於你,對嗎?”


    顧懷彥點了個頭,“這兩件事已經困擾在我心中多日了,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他們為何要這麽做?我爹,他原本是武林盟主,是我的驕傲……”


    說罷,顧懷彥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去。很快他又抬起頭看向婁勝豪,“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嗎?”


    婁勝豪反問道,“如果兩個人的死可以換來兩百個人的生,你還會覺得這兩個人死得冤枉嗎?”


    “當然不會!”顧懷彥不假思索的便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婁勝豪又道:“是了!兩個人的死能換來兩百個人的生,誰都不覺得這兩個人死的冤枉。但若這兩百個人能換回千千萬萬人的生豈非更加死得其所!”


    顧懷彥不明就裏的問道,“這和我爹為了鑄刀殺人有關係嗎?”


    婁勝豪十分肯定的答道,“自然有著天大的關係!你爹可是掌握生殺大權,關係著天下蒼生的武林盟主。想要取代你爹的人多的不勝枚舉,那些人中不乏百裏川這類卑鄙無恥的小人。


    你若不是很蠢的話就該想到,一旦這種人得到了天下,黎民百姓還能有好日子過嗎?這個武林遲早要被他攪渾!所以你爹隻有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才有能力去保護這天下人!那夫妻二人因此而死確實冤枉,可比起天下人千千萬萬的性命而言,那兩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也就是你爹為何在臨死前將武林盟主禪讓與雲樹的緣故。在當時,隻有雲樹的肩膀才可以撐起這個天下,可他竟然將唾手可得的寶座白白便宜了百裏川。我保證,這將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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