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王琪搶在慕青峰開口之前下了命令。士卒們你看我我看你,盡管被慕青峰的話打動,可是誰也沒有拉開弓箭。


    護城河剩餘的部分不多了,知道形勢危急,王琪大聲喊道:“弟兄們要是你們在心軟,護城河被填平後我們無險可守,城裏的老百姓們就會成為下一場戰鬥的炮灰,你們想這樣麽?想讓你的父母孩子在在下個城池麵前被人射死麽?!!”


    聽到王琪的話,雖然很多人還是不忍心,可是大部分人還是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弓箭。


    “一切後果我來承擔,所有人瞄準!!”在王琪發出指令以後,士卒們拉開了弓弦。


    “王將軍。。。”慕青峰剛想說什麽,慕重山就擋在他的身前,輕輕的說;“世子還是讓王將軍履行自己的職責吧。”雖然慕青峰還想上前,可是慕重山如同一座穩重的大山擋住了他的去路。


    “放箭!!!”王琪麵目猙獰的喊道。


    一瞬間,城牆上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向著地麵上的人群飛奔而去。


    很多大夏人倒在了地上,令人驚奇的是麵對撲麵而來的死神,哪怕是最軟弱的婦女也沒有後退。也許是知道後退也是死路,也許是被慕青峰的話語打動不想死得毫無意義,他們都安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或許每個大夏人心中都有一顆不願意為虎作倀的心。


    幾輪箭雨下去,城外一個活人沒有,大夏人的屍體鋪滿了路麵,很多人死的時候麵容安詳,仿佛得到了解脫。然而活著的人卻備受煎熬,好多士兵已經開始低聲的抽泣,就是自己的這雙手,葬送了城外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戰先生看到填河的人都已經被射殺,於是把投敵叛國的張縣令叫到身邊,悄聲的叮囑著。


    不多一會,張縣令在蠻族士兵的護送下來到了南臨城外。這次張縣令學了個乖,怕被城牆上怒火中燒的的士兵射死,老實的躲在一塊大盾牌的後邊。


    “南臨城的士兵們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你們的將軍,這就是你們的陵王世子。”張大縣令的破鑼嗓子又開始發威了。


    “麵對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他們居然下令全部射殺,這是何其的殘忍,給這樣的人賣命你們就不怕有一天被背後捅刀子?看看青狼族的大汗多麽愛惜自己的子民,絕對不會讓草原人白白犧牲,你們還不趕緊殺了陵王世子和王琪,為大汗效命?大汗有令,第一個殺了陵王世子的人賞萬夫長,第一個殺了王琪的人賞千夫長。就當是為死去的百姓報仇,快動手啊!!”


    “閉上你的狗嘴,如果不是你們的毒計,我們大夏的子民怎麽會白白犧牲,枉你身為武寧縣的縣令,剛才百姓們受到壓迫,你怎麽不第一個站出來?你讀的聖賢書難道就是為了讓你賣國求榮,你的父母生下你難道就是為了讓你給蠻族做狗?!”王琪在城牆上破口大罵,自己親口下令射殺無辜的百姓,沉重的負擔快把這個如山般的漢子壓垮了。


    張縣令被罵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無論是誰被人罵作是狗想來也不會太好受。他頓了一會,理屈詞窮的喊道;“那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劊子手的情況,等著大夏的朝廷知道了這件事,我看你怎麽向死去百姓的家屬交代!!”


    “你還是擔心大夏的百姓會不會生撕了你把,狗叛徒!!”王琪哈哈大笑。


    看著大笑的王琪,慕青峰莫名的有些心酸,因為離著王琪不遠,他清楚的看到了王琪兩眼流下的淚水,在黝黑的臉頰上顯得是那麽的刺目。


    不理會城外暴跳如雷的張縣令,王琪收住了笑聲,轉過身來對著慕青峰說;“世子見笑了,我老王是個實誠人,見不得百姓受苦,於是自作主張送他們一程。”


    “王將軍你大可不必掛心,這是軍情緊急,沒辦法。。。”慕青峰想要開解王琪的心結。


    “世子不必多言。”王琪揮手止住了還想說什麽的慕青峰。“我王琪從軍已經快三十年了,當年草原大戰我們在這裏取得勝利,挽救了大夏。自那天起我就記著戰王爺說過的話,南臨城為大夏最後屏障,不得有失,迄今為止在這個城牆上我度過了無數的年頭。本以為受到嶽王的欺壓,我們陵王軍永無出頭之日,沒先到蒼天有眼,王爺派世子來給我們這些人撐腰,王琪感激涕零。大戰開始,我王琪不僅沒上陣殺敵,反而葬送了我們好多大夏的子民。外邊的狗叛徒有一點說的對,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一定要給朝廷一個交代。看到世子如此關心我們這些大頭兵,我想我可以放心的把部下們托付給世子殿下了。”


    聽著這些話慕青峰閃過一個極為不好的念頭,還沒等自己開口。隻見王琪大笑三聲,對著周圍人大聲說道:“我王琪害怕軍法嚴酷,恐怕承受不住,我先下去給他們賠罪了!!”說完王琪縱身一躍,跳下高高的城牆!!


    “王將軍!!”慕青峰大驚失色,可是依舊來不及,很快就聽到了王琪重重落地的聲音。


    “將軍!!”


    “將軍!!!”


    “大哥!!”


    城牆上瞬間哭喊聲響成一片,城牆底下的王琪早已生機全無,隻是他走的分外安心,一雙眼睛緊緊的大夏國都的方向。


    “你是不是剛才就知道王琪的想法,所以才不讓我上前下令!!”慕青峰想到縱身跳下城牆的王琪,狠狠的推了一把慕重山。


    “是!從王琪搶先下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慕重山盡管臉上充滿了悲傷,聲音卻沒有一絲的顫抖。


    “為什麽!!”慕青峰不解的問道。


    “為了南陵城!!為了大夏!!”慕重山堅定的回答令慕青峰不知所措。


    “城外死了這麽多的百姓,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倘若剛才世子出麵,就算是因為世子身份尊貴免於責難,可是必定會導致軍心渙散,現在世子是我們的主心骨,威嚴不得有失,請世子理解王將軍的苦心!!”


    “威嚴不得有失?”慕青峰氣的說到;“就這個狗屁威嚴,值得搭上王將軍一條命?再說我就是個半大小子,你就這麽肯定我能保住南臨城?”


    “來的路上肖郎中給我治傷的時候跟我說過你在即翼關的戰績,如果說現在誰能幫忙守住南臨城,非你不可!!”慕重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至於值不值,王琪將軍認為很值!!因為你是陵王世子!!!”


    聽著慕重山的大聲回答,看著周圍渴望而迫切的眼神,慕青峰把“可我是假冒的!”這句話生生的咽了下去。


    王琪的行為不僅讓大夏的軍隊措手不及,城外的青狼族也有些震撼。


    良久,青狼族的大汗赫爾巴圖輕輕感歎道:“此人是條漢子。可惜可惜。”


    “大汗現在不妨派遣人去把王琪的屍體帶回來。”張縣令諂媚的說到;“等我們拿下南臨城可以對裏邊的子民說王琪是畏罪自殺,方便我們招攬人心,就算不行,我們也可以把王琪的屍體掛著營前,動搖他們的軍心,要知道那些士兵是王琪一手帶出來的,這樣的話必定能讓他們軍心大動,說不定我們可以趁勢取城!!”


    “王將軍這樣的勇士就是在我們青狼族中也是值得敬仰的人,對他的身體做這樣的事,恐怕。。。”赫爾巴圖麵露為難之色。


    “大汗都什麽時候了還婦人之仁,要是南臨城拿不下,我們的計劃可就要危險了,我堂堂武寧縣的縣令都不做了就是為了大汗的大計!請大汗早做決斷。”張縣令急的汗都出來了。


    赫爾巴圖回頭看了看戰先生。戰先生說;“大汗愛惜自己的名聲,不想做有辱勇士身份的事,不過張大人此計甚妙,不用可惜。不如大汗就排一個千人隊,讓張縣令去辦理吧。正好給他一個表示衷心的機會。”


    看著戰先生也支持自己,張縣令趕緊叩頭:“多謝戰先生提拔,下官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張縣令帶著一個千人隊耀武揚威走向南臨城,發現城牆上連個射箭的人都沒有,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王琪一死,群龍無首。等自己把屍體帶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戰先生為何要讓張縣令去搶屍體,大夏人沒這麽無能把,還能看著他們的將軍死後不得安息?”赫爾巴圖不解的問道。


    “基本上張縣令此次是有去無回。”戰先生不緊不慢的說。


    “那先生為何不多派點人,或者我們直接攻城就是了。”一番話說得赫爾巴圖更加的迷茫。


    “大漢有所不知,我們大夏有句古話叫做‘哀兵必勝’。王琪的自殺不知道激起了多少士兵的怒火,雖然是王琪下的命令,但是他們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這個時候攻城,我們一定損失慘重。因此我派張縣令帶著這個千人隊前去,提前引發他們的怒氣。因為我們大夏還有一句話叫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他們發泄完畢,我們會好打的多。”戰先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令赫爾巴圖豁然開朗。


    “區區一個千人隊而已,我們損失的起”戰先生補充道“另外,萬一張縣令的計謀成功了對我們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連自己將軍的遺體都守不住,被敵人奪了去,城池還能守麽?隻怕當場逃跑都大有人在的。”戰先生緩緩的暴露出自己的險惡用心,在他心裏,隻要能成功,人命如草芥。


    “先生不愧是本汗的智囊,本汗佩服!”赫爾巴圖讚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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