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聽到祠堂內傳來的哭聲,便提著油燈匆匆趕去,便看到二少爺躺在地上抱著傅夫人的遺照睡著了。


    男人的身上散發著酒氣。


    他的臉頰通紅,眼角還有淚痕。


    “二少爺?二少爺?”丫鬟蹲下身,手撫在男人的肩上,輕輕搖晃,想將他叫醒:“您醒醒,回屋睡吧,您在這睡是會著涼的。”


    二少爺搖著頭,嘟囔道:“不回…我要在這陪我娘……”


    此話一出,丫鬟的心裏都顫了一下。


    她們和管家將男人扶了起來,扶回了院內,送去了寢室。


    “二少爺雖然留洋在外很多年沒回過家,但他對傅夫人的感情是真的很深,可惜啊。”


    長工在院內掃著雪,歎息道。


    丫鬟將牆上的燈火一一熄滅,說:“是啊,三小姐如今還未出嫁,大少爺和二少爺還未娶妻,這日子以後怎麽過啊。”


    她扶著梯子將燈籠摘下來,剛走到庫房前,就想起:“對了,二老板呢?我這一天也沒看到他。”


    長工將掃帚放下,回想著:“二老板…嘶,我上午還在賬房看到他呢,不知道,應該是回銀行了。”


    “是嗎?”


    他們都不知道,二老板已經跳崖自盡了。


    屍體都找不到了。


    ——


    傅夫人的葬禮辦完後,大少爺就將不少的丫鬟和夥計辭退了,給他們了一筆錢回老家。


    傅府大院變得異常安靜。


    三小姐剛換好衣服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她沒有了平日的活潑,眼裏有著說不出的憂傷。


    “楚楚,笑一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大少爺拿著梳子站在女孩身後,為她梳頭帶簪。


    楚楚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語速緩慢的問道:“哥哥,我想娘親了…真的很想……”


    小傻子自從知道傅夫人死了,便得了瘋病,一時哭,一時笑,有時還會自言自語。


    男人將梳子放在一邊,雙手撫在女孩的肩上。


    他輕聲安慰著:“哥哥知道,但楚楚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生病,娘親最疼你了,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哥哥和二哥更是,我們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答應哥哥好不好?”


    大少爺蹲在楚楚身側,他伸出右手小拇指,苦笑道:“我們拉勾。”


    楚楚低頭看向他,隨後乖乖伸出右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兩人的小拇指勾著。


    怎麽搖晃也不會分開。


    拉完勾,女孩的臉上才有些笑容。


    她說:“楚楚最愛哥哥了,楚楚出去堆雪人了。”


    “嗯好,帶好帽子和手套。”大少爺將帽子和手套拿給她。


    “嗯!”


    楚楚戴好後,便小跑出了寢房。


    男人站在窗口,看著天真無邪的女孩在雪地中玩雪,本來蹙著的眉,也慢慢鬆開了。


    “我的楚楚。”


    大少爺轉身走到客廳,突然心絞痛,他連忙扶住門框,另一隻手捂住心口:“啊……”


    他扶著牆慢慢坐在椅子上。


    拿出雪茄和打火機。


    將雪茄放在嘴前抿住,拿打火機點著,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煙團後,才緩解了心髒的疼痛。


    “嗬……”男人覺得自己也活不長了,他唯一牽掛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一直硬撐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兄妹三人也從娘死後的悲痛中慢慢走了出來。


    大少爺坐在辦公桌前,邊抽煙邊簽字。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他說。


    秘書推門而入:“還忙呢,這是今天的報紙,聽說今天賀老太爺突發疾病死了。”


    他把報紙和信件放在桌上。


    “是嗎,那死老頭有八十多歲也該死了。”大少爺沒抬頭,將煙按滅在煙灰缸裏後,便繼續簽字翻閱合同,細細查看。


    秘書將其中一封信件給大少爺,說道:“白蘭地先生又給你寫信了,他是你什麽人?”


    “每個月都有信。”


    大少爺接過,拆開看了看,說道:“估計又是問我娘怎麽樣了,他還不知道我娘死了。”


    果然信中不少話都是慰問傅夫人的。


    可見白蘭地對傅夫人的感情。


    “唉……”


    男人將信扔進垃圾桶裏,便收拾了收拾桌麵,拿起車鑰匙,說道:“剩下的合同你幫我看看吧,我要回去陪我妹妹了。”


    “好,傅好哥哥~”秘書笑著陰陽道。


    大少爺從銀行出來後,便先去附近的糖水鋪子買了三斤核桃酥和一斤果蜜。


    這些都是楚楚愛吃的。


    她愛吃甜。


    男人將買來的東西放在了副駕駛車位上,便回到主駕駛開車回家。


    一路上全是小商販,也是馬上到正月十五了。


    到了家門口。


    大少爺剛熄滅車,就聽到了女孩的哭聲。


    他連忙下車,連車門都沒鎖,便跑進了院內:“怎麽了!”


    楚楚坐在地上,哭著指向站在炊房門口的丫鬟,斷斷續續的哭著說:“哥哥…她搶我的簪子嗚嗚嗚…那是娘親給我的……”


    丫鬟連忙辯解:“不是的少爺,不是我拿的,是小姐亂扔,我撿到的……”


    大少爺過去將楚楚抱起來,輕拍掉她身上的灰土。


    隨後扭頭看向丫鬟,厲聲道:“我一會兒再問你,給我滾!”


    “好的少爺……”


    男人將女孩抱在懷裏,抱去了客廳,他輕輕的把楚楚放在木椅上,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哥哥一會兒去罵她。”


    楚楚手裏攥著簪子,另一隻手攥著簪子上掉下來的流蘇。


    那是她和丫鬟爭搶的時候,不小心扯斷的。


    楚楚哭著說:“壞了…嗚嗚嗚被我扯壞了……”


    大少爺單膝跪在女孩身邊,接過那簪子,溫柔道:“沒事,哥哥幫你修好。”


    “能修好?”


    “能,楚楚不哭了,明天哥哥就把這個簪子修好,還給你。”


    “嗯…嗯謝謝哥哥……”


    “好,不哭了,乖寶,哥哥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哥哥去給你拿。”


    男人起身輕撫著女孩的頭發,帶著薄繭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嗯……”


    大少爺哄好楚楚後,便出去到院門口拿車裏的東西,他剛到副駕駛門前,就發現車門好像被拉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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