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就在門前聽著,她打開門,就看到老男人正站在那,低聲哭著,眼淚一滴滴落下,他的雙手沒握拳,隻是耷拉著。


    “你把我忘在外麵了……”


    傅鎮龍不輕易喝醉,他害怕自己喝醉後,想起以前的種種事情,那些都是他不想回憶的。


    “阿龍,我逗你呢,別哭。”何雪哄著他進臥室,她還是第一次見傅鎮龍這樣哭的不動聲色。


    女孩扶著他上床,隨後解開了衣服,將傅鎮龍攬入懷裏,輕聲哄道:“不哭了,不哭了。”


    傅鎮龍的臉埋在她懷裏,他的喉結滾動,口語不清的說道:“我剛才好像又回到以前了……”


    以前?


    “以前在傅家被忽視的日子……”


    何雪垂眸,帶著不忍和憐憫:“被忽視?”


    傅鎮龍說道:“我五歲那年,那年冬天,當時父親死後,家裏是不允許放煙花的,但不遠處的商業街上有人放煙花,我就和傅九龍他們出去看,看完後,老夫人叫我們回去,傅九龍和傅昀龍都先回去了,當時雪很深,我又在最後麵,是最後一個到門口的,但門已經鎖上了……”


    “我喊了好久,我喊媽媽你把我忘在外麵了,喊的嗓子都啞了,手也凍紅了,但老夫人依舊不給我開門,傭人們也不敢給我開門,我就自己去專門放木頭的庫房睡了一宿……”


    “那晚好冷,之後我就得了病,再也沒睡過一次安穩覺,但在心肝兒懷裏,我能睡著……”


    怪不得傅鎮龍一直喊老夫人,而不是喊媽。


    而且傅鎮龍還依賴何雪,還經常喊何雪為嬢嬢。


    原來都是和以前有關聯。


    何雪心疼的將他抱緊,她也是無奈了,這個老男人讓她又恨,又愛,又心疼……


    “阿龍,吃完,我們就睡覺吧,好好睡一覺。”何雪撩開傅鎮龍微長的頭發,看見那些白發,她心裏一陣痛:“阿龍……”


    此時傅鎮龍雖然沒有鬆口,卻已經睡著了。


    何雪慢慢將他挪正,去櫃子裏拿了個新的枕頭,女孩慢慢把傅鎮龍的衣服脫了,疊好放在了一旁:“連領帶都沒打好。”


    襯衫的款式還是很顯老的那種。


    她離開傅鎮龍後,傅鎮龍真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何雪將披肩掛在衣架上,慢慢上床躺在了傅鎮龍旁邊蓋上被子。


    傅鎮龍的肩上又多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刀傷,看結疤情況,傷的還不輕。


    何雪抱住他的腦袋,輕聲細語:“睡覺吧。”


    ——


    次日,一覺睡到了自然醒,何雪聽到頭上傳來一聲輕笑,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迎麵就是傅鎮龍的玄龍紋身:“嗯?”


    傅鎮龍一手撐著腦袋,側躺著,他麵帶微笑,說道:“早安心肝肝兒。”


    酒醒了。


    何雪打了個哈切,也側躺過去,問道:“腦袋還暈嗎?”


    “不暈,一點都不暈,老公好了,老公好愛你,好愛你。”老男人像往常那樣膩歪的說著直白的情話,他的感情永遠不拐彎抹角。


    女孩挪到他懷裏,抱住他的脖子,回道:“我也愛你,去洗個澡,我出去下樓給你買刮胡刀和幾件好看的衣服,寶寶們一會兒就醒了。”


    傅鎮龍有些受寵若驚,他回道:“嗯,謝謝心肝兒。”


    他去洗澡後,何雪就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上裙子,自己下樓去了超市,買了個刮胡刀,又去樓下的男裝店買了幾條休閑褲和衛衣。


    “很少看到阿龍穿休閑的衣服。”


    買完回家後,到了臥室,何雪問道:“阿龍,洗完了嗎?”


    “洗完了。”傅鎮龍連浴巾都沒圍就走了出來。


    何雪瞬間臉紅了,她把東西都放在床上,背過身:“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老男人輕笑一聲,說道:“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他先拿著刮胡刀將胡子刮掉,才換上的衣服,衛衣和休閑褲都很合適。


    而且傅鎮龍穿上後,如果忽略他的紋身和白發,都以為他是大學生。


    “心肝兒,好看嗎?”


    何雪轉過身走過去,幫他打理了一下衣領:“好看,看起來很乖。”


    吃早飯時,柚柚看到傅鎮龍很驚喜,覺得何雪有魔法,把爸爸變出來了。


    反觀姚姚,她好像怎麽和傅鎮龍相處,也不熟,甚至有點害怕傅鎮龍,喊爸爸時不太情願,總是鑽進何雪懷裏。


    傅鎮龍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但他隻是無奈的笑了笑,沒說什麽。


    “阿龍,我帶你去樓下理發店剪剪頭發吧。”


    “好。”


    到了理發店,隻是簡單剪剪,就顯得他清爽了很多。


    理發師問道:“帥哥你這是做的挑染嗎?”他以為傅鎮龍很年輕,以為白發是染得。


    傅鎮龍尷尬的笑了笑:“是。”


    走出理發店時,他問:“心肝兒,挑染是什麽?”他壓根不知道挑染是什麽。


    何雪回道:“挑染簡單來說就是不染你的全部頭發,隻染幾縷。”


    “哦~”老男人似懂非懂。


    何雪知道傅鎮龍的體質,那些白發估計和她待幾天就變回黑發了。


    兩人剛到上樓,就聽到小區門口有爭吵的聲音。


    何雪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傅九龍?”


    “傅九龍?”傅鎮龍也看去,他眯著眼仔細看:“臥槽,還真是,他媽的冤家路窄啊,這三個月我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我們去看看吧。”何雪領著傅鎮龍跑過去。


    傅九龍還在和小區保安爭論,說道:“您就放我進去吧,我媳婦住在這。”


    “不行,你連簽字都不簽,我敢放你進去嗎。”保安大爺回絕。


    傅九龍無奈道:“大爺,不是我不簽,有印泥,我肯定按手印了,我是不會寫字,我文盲,我沒上過學。”


    “你文盲,你沒上過學,我還沒上過呢,但至少自己的名字會寫吧。”


    傅九龍:“我寫了也是外語,您又看不懂。”


    何雪趕過去,將傅九龍護在身後,說道:“對不起劉叔,這是我弟弟,他在外國住,不會寫字,麻煩您了。”


    大爺認識何雪,便說:“原來他是你弟弟。”說著,他看向何雪身後的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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