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都沒想到他能來,便滿臉疲憊的微笑一下,已經半年沒見了,感覺傅九龍憔悴了不少。


    “你來了……”何雪微微抬了一下右手。


    傅九龍見何雪滿頭汗水,病號服的衣領都被浸濕了,瞬間鼻頭一酸,很心疼,他握住何雪的右手,一直帶著哭腔道歉:“對不起媳婦兒,我來晚了…辛苦了……”


    傅鎮龍看到傅九龍,自然是貓見老鼠看不慣,但何雪剛分娩完,還虛弱著,隻能先忍著。


    到了病房,何雪躺在病床上看著這兩個老男人忙前忙後,心情很是複雜,一個是自己的前夫,一個是自己的現任,兩人還長得一模一樣。


    因為生完孩子,何雪或多或少有點盆底肌受損,每過一會兒就需要換衣服。


    而傅鎮龍作為何雪的丈夫,能幫她換衣服,也成了炫耀的資本。


    他把床邊的簾子拉上後,說道:“傅九龍你出去。”


    傅九龍自然要忍氣吞聲的出去等。


    老男人手法嫻熟的幫何雪換衣服,時不時還聞一下,癡笑道:“心肝兒,我們的女兒很白,很像你,親老公一下。”


    何雪咬著下唇,也是無語了,就算是換件衣服,傅鎮龍也能趁機耍流氓。


    她白了傅鎮龍一眼,說:“不親,換衣服而已,你能不能矜持一點,不然明天我就叫護工了。”


    “別啊,心肝兒別生氣。”


    換好衣服,傅鎮龍將換洗衣服拿去洗手間手洗。


    何雪將女兒抱在了懷裏,女兒的皮膚很白,白的都發亮。


    這時傅九龍試探的走了過去,他問道:“媳婦兒,我能看看嗎?”


    “能,過來吧……”她雖然隻是短短說了這一句話,卻還是沒忍住哭腔。


    何雪很想傅九龍,這沒見麵的半年一直很想,甚至有時會把傅鎮龍當成傅九龍看待,望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思念。


    傅九龍走過去,慢慢俯身,看著何雪懷裏的女兒,眼裏閃過羨慕和不忍,但千絲萬縷的情緒最後歸為了一句:“很像你,很可愛……”


    他看向何雪的雙眸,何雪也默契的看向他。


    兩人的眼眶瞬間都流出了淚水。


    老男人趕緊抹去眼淚,語調微顫,說道:“那我就先走,下次我再來看你。”他趕緊低下頭,一直在回避。


    可他口中的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說罷,傅九龍就轉身走了,走的很快,連外套都忘拿了。


    “嗚嗚嗚……”何雪也低下頭,哭了出來。


    她不想讓傅九龍走,卻說出挽留他的話。


    這時洗手間的門開了,傅鎮龍走出來,看著何雪,冷聲道:“就這麽舍不得他,他走了,你還哭。”


    何雪:“沒有……”


    可說著沒有,卻還是把椅子上傅九龍忘記拿走的外套藏進了被子裏,害怕被傅鎮龍看到。


    傅鎮龍輕歎一聲,陰陽道:“我感覺該哭的應該是我,看著老婆和第三者這麽親密,隻能忍氣吞聲,老公死活都想不明白,老公到底比他差什麽。”


    差什麽他自己還不清楚。


    何雪也不想和他較勁,隻能說:“你別生氣……”


    “不生氣,如果生氣我剛才就應該把他斃了。”老男人一邊收拾衣服,一邊說。


    何雪剛抬眸看他,就發現傅鎮龍的眼眶也紅了,這個老男人還一直強硬的磨著牙歎氣,一直在眨眼,是想把眼淚眨回去。


    他握拳捶著腦袋,疏解因為情緒不穩的偏頭痛。


    他也很委屈,好像怎麽做都無法得到愛人的認同。


    老男人背過身,問道:“想吃什麽飯菜,告訴老公,老公去買。”


    “什麽都行……”何雪輕聲道:“早點回來……”


    “嗯。”傅鎮龍出去買飯後,何雪便拿出自己藏起來的外套,傅九龍的外套上還有些許酒味,口袋裏掉出一張照片。


    是曾經在泰國時拍的全家福。


    原來他一直將這張相片帶在身上。


    這兩個老男人在何雪心裏好像都無法割舍,他們都有可憐的地方,也有可恨的地方,卻也讓何雪不得不愛他們。


    “我該怎麽辦……”何雪也覺得她對他們太不公平了。


    過了會兒,傅鎮龍買飯回來了,因為何雪說了句什麽都行,他便把食堂所有的飯菜都買了一份。


    何雪將女兒放回了一旁的嬰兒床:“你買了這麽多。”


    “嗯,吃吧……”傅鎮龍把小桌板放上,又把飯菜放在上麵,將筷子和勺子給了何雪,就又要去洗手間。


    “阿龍。”何雪叫住他。


    “嗯?怎麽了?”老男人沒轉身,隻是看著門問。


    “阿龍,和我一起吃飯吧,坐在我旁邊。”何雪溫柔的說著。


    傅鎮龍聽後,瞬間雙手攥拳,他長歎一口氣,低著頭轉身,過去坐在了何雪旁邊。


    突然何雪扭身抱住他的脖子,哭著說:“對不起,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阿龍,對不起……”她輕撫著老男人的頭發,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


    傅鎮龍抱住她,沒說一句話,而是沉默的靠在女孩懷裏,像頭暫時休戰的野獸。


    吃飯時,何雪一直用筷子喂他。


    這個老男人容易生氣,卻也十分好哄,抱抱他,親親他,他一會兒就笑了。


    這次卻沒有這麽簡單…傅鎮龍一直冷著臉。


    隻有在何雪喂完孩子,該給他時,他才微微笑一下。


    晚上的醫院十分寂靜,感覺說話都有回聲,何雪有些害怕,她依在傅鎮龍懷裏,又往他懷裏鑽了鑽,抬頭看向他麵無表情的臉,問道:“阿龍,你還在生氣嗎?”


    “你問我這話,所以這一天你是在哄我?”傅鎮龍這才說話,他問道:“心肝兒,現在老公讓你做個選擇,選老公,還是選傅九龍,做了這個選擇後,你以後隻能見一個人。”


    話音剛落,何雪的心頭顫了一下。


    她抓著傅鎮龍衣服的指尖也顫抖了一下:“阿龍,我……”


    “噓,你現在隻需要告訴我,你選我,還是選他。”傅鎮龍的語氣很果決。


    何雪猶豫了很久,她誰也不想選,也不能都不選。


    見她猶豫,傅鎮龍便推開她,說道:“天晚了,睡覺吧,我在外麵睡。”他把燈關上,出去後,就把門關上了。


    “阿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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