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斬雨情急之下,扒開他的耳朵大聲喊道,盡管知道他現在什麽都聽不見。


    脖子出血的時候,這人自殘的速度慢了不少,看來精神還沒脫離身體之前,他還是能感應到物理傷害的。


    可是眼下要怎麽辦?楚斬雨眼尖地注意到維薩的脖子上居然出現了初步的變異征兆:那是一片駭人的汙黑。


    他用膝蓋撬開維薩的嘴,咬開自己的手腕,把漆黑的動脈血灌進去,指望自己的血能延緩一下人造戰士的變異:好比相父諸葛亮之於後主劉禪,對楚斬雨來說,維薩此時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必須破壞他的身體,讓其保持清醒。


    如果太使勁,維薩多半要慘死在他手下,可是如果不這樣,維薩還是要死……相比之下,作為人類死去,怎麽看都比變成怪物強,楚斬雨心一橫,當即舉起手刀,準備給維薩腦袋開瓢,把腦部徹底破壞掉。


    “少將!別衝動!”


    “這不是衝動,要是他變異了,寧可給他個痛快,也不能讓他變異。”


    受傷的孩子敏銳地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害怕地蜷成一團,小聲啜泣,手腳並用地爬到安全點的地方,坐在角落裏,左顧右盼,清了清嗓子,然後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幸好這時,維薩的忽然睜開眼,楚斬雨和其他人登時鬆了口氣。


    楚斬雨坐在地上靠著牆,帶著槍的軍人紛紛放下了槍,放下了餐刀,放下了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磚頭,放下了向女士們節的高跟鞋,剛剛緊張到極致,終於偃旗息鼓。


    維薩幽幽轉醒,發現店內一片狼藉。


    鍋碗瓢盆,勺子筷子叉子刀子,能碎的都碎了一地,調料和包裝袋飛得到處都是,地上全是碎彈殼和玻璃渣,血滴滴答答地四處滴落,活像被紅漆重新粉刷了一遍。


    還有幾個受驚的客人,弱小無助地癱坐在角落的桌椅旁邊,滿臉的震驚寫著“我們急需心理治療師會所月卡”


    剛剛楚斬雨一嗓子如洪鍾,震耳發聵,把維薩一下拉回了現實。


    坐在原地好一陣,他才發現沒有在雨地裏,也沒有和自己長的一樣的人,他甚至都沒離開店裏,他麵前是如釋重負的楚斬雨,手邊一個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小孩,小孩張著大嘴哭成個蛤蟆,脖子上一道見血的深深牙印,再深點就能看見骨頭了。


    “喪屍附體了你?”楚斬雨擦了擦臉上的血,先把孩子抱起來,用自己隨身攜帶的醫用紗布和急救酒精替他把脖子包起來。


    維薩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剛剛是想去咬那孩子的脖子,所幸楚斬雨正好推開門,看到這一幕及時關門阻攔他,不然大街上容易死傷無數,第二天就會有好事之徒的媒體宣傳“喪屍異潮爆發”的離譜新聞了。


    內行人才知道,如果麵臨的不是異潮是喪屍,那簡直不要太好辦。


    “你還好吧?”楚斬雨安撫完客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低聲問他:“好端端的,怎麽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維薩搖了搖頭,眼神朦朧,一臉茫然。


    其實楚斬雨心裏門清維薩這是遭遇了什麽,他的內心變得更加凝重,但是他還是問問,不然他確定不了眼前是異體還是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滿手黑血。


    “放心,那是我的血。”楚斬雨說。


    店內七八個軍人狼狽地坐在邊上給自己打抗體,身體上都有輕重不一的傷口,明顯是和失控的維薩鏖戰了一番,正常軍人哪裏打得過人造戰士,楚斬雨中途加入,又怕把維薩兩下打死,隻能收著力。


    糾纏了有好一會。


    一個女人言語不清地念叨著:“……我隻是簡單來吃個飯,怎麽遇上槍戰了……知道的以為是火星基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穿回幾百年前的美國了……”


    維薩頭腦酸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剛挺直腰背,腳下就滑了一下,險些再次摔倒,楚斬雨伸手一撈,把他擺正在吧台椅子上,用手試了試他的體溫:“沒事就好。”


    “你怎麽……在這裏?”


    “有事找你,正好碰上你忽然發病。”楚斬雨下巴上還在滴血,他麵不改色地說道:“你差點喜提無害化處理死刑套餐,改天記得請我喝酒。”


    “別貧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來你是他。”


    楚斬雨轉身對那幾個軍人打扮的人說了什麽,他們點了點頭,敬了個禮再走出去,他又從錢夾裏掏出幾張大額是通行鈔票:“我是他朋友,他這老毛病了,這點小錢就算賠精神損失費和醫療費了,


    “請各位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說出去。”他一邊說,一邊眼疾手快地捉住一個女孩偷拍的手,三下五除二地永久消除了所有拍到的照片和視頻,“感謝合作。”


    解決完群眾的事情,楚斬雨故作輕鬆的表情消失了,他又變成了維薩熟悉的楚斬雨,冷峻嚴肅,形態規整。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你應該是碰到第四支配者了。”楚斬雨開門見山地說,走到吧台邊,來杯酒醒醒神,沒有的話,給我倒杯果汁也行。”


    “支配者……你說的是…上次的你提過的‘人之巔’?可你怎麽確定?”維薩推了一瓶烈度很高的白酒給他。


    “我吃過第四支配者的虧,所以能認出來合並前夕的症狀。”楚斬雨咬開瓶蓋,把那750毫升的76度老白幹一飲而盡。


    “合並……”


    到現在,維薩感覺那嘩嘩的雨聲都還在耳邊


    “我曾經和它融為一體。”楚斬雨簡短地說,“每時每刻都會有同伴被它丟棄,每時每刻又有人加入進來,如今的情況,我也不知該怎麽辦。”


    “如今什麽情況?”


    “我等會借你這裏開個工作通訊視頻,屆時會把軍委高層的人都拉進來。”楚斬雨說道:“我要把軍委裏的內鬼找出來,我需要你的幫助,維薩。”


    “可是我怎麽幫你。”


    楚斬雨打開個人終端:“你在它身體裏,有沒有看到除你之外的誰?你發現異常前見到最後的景象是什麽?”


    沒想到剛剛竟然在支配者的身體裏嗎?維薩心想:不過楚斬雨對異體和支配者的了解度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我看到了傑裏邁亞·摩根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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