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對邱索這種質疑的口吻頗為不滿,她嘟起嘴說:“怎麽啦,我也是從小習醫,醫好過很多人呢。解毒有什麽了不起!”


    邱索想起香草在林中給李阡陌和於風把脈的情形。看來香草確實是懂點醫術。不過,要讓邱索把性命攸關的事交給她“試一試”,邱索不由得心中打鼓:她能行嗎?


    看到邱索眼裏的遲疑不決,香草一下子生氣了:“我就知道你信不過我。你不相信我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對不對?哼,你和我師父一樣,都不相信我的醫術。你們……都是大壞蛋。”


    說完,香草眼淚汪汪的。不知道她在她師父那裏受了什麽委屈。邱索一下子心軟了,就說:“行吧,行吧……”


    香草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答應啦?哈哈,太好啦,我終於有機會嚐試解黑風銀針之毒啦。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看到香草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邱索不禁後背發涼:她是個靠譜的大夫嗎?


    “現在?你剛不是要睡覺嗎?”


    “嗨,睡覺哪有解毒好玩啊。你可不知道,遇到一個中了黑風銀針而沒有當場死亡的人,對大夫來說有多麽幸運!”


    “幸運?是我的大不幸好吧?”


    “對對對,是我失言了,對不起。哈哈,我太興奮了。對了,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全靠我師父的靈藥壓製體內的毒氣。”


    “哦。來,我先給你把個脈。”


    邱索將手腕伸出去,香草靜靜的把著脈。


    道觀裏一片寧靜,夜風吹過中庭,偶爾有屋宇下的銅鈴發出清音。


    香草把完脈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難題。邱索輕輕撫著秋秋的後背,這條黃狗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


    邱索將這一天來的遭遇在腦海裏仔細過了一遍,他覺得經曆的這一切都太奇妙了,像不真實的幻覺。


    江東三頭癩、李阡陌、於風、香草,這些原本與他毫不相幹的人都出現在他生命裏。


    金蟬帛翼、青花雨露丸、嘀鳴,這些他聞所未聞的奇珍異寶也都呈現在他麵前。


    還有那一套精妙絕倫的“越女錦繡”劍法,也讓他大開眼界,歎為觀止。


    最後,當然就是這個神秘的香草了。雖然跟香草聊了這麽久,但邱索對她的情況了解的卻不多,她似乎總是有意在隱瞞什麽,將一切都掩藏在一層薄薄的青紗裏。


    當然,這一天最大的驚喜,莫過於香草說她認識李閑雲的弟子,並且答應帶邱索去見她。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劇毒有望解除,邱索就激動不已,這些天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幾乎瞬間就要爆發。


    “師父師兄,請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邱索在心中默念。


    當香草自告奮勇說要為他解毒時,他當然有些擔憂,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香草。也許香草確實是把他當成某種實驗對象,但這有什麽呢?香草為他解除了那麽大的生存危機,即使讓她試一試,也沒什麽大不了。


    想到這裏,邱索看向香草,她還深陷沉思之中。想到她為自己診脈都這麽認真仔細,邱索就更加相信她不會傷害自己。


    這時,他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團昏黃的光影向他們所在的中庭移動過來。


    邱索警惕的問道:“誰?”


    那團光影並沒有停止,一直移動到他們麵前,火苗搖曳,借助微弱的光線,邱索這才看清,原來是那個小道士捧著一盞油燈。


    “是我。我看二位在這裏深談,所以特意送來一盞油燈。”


    “你不說觀裏被魔教洗劫一空嗎?哪裏來的油燈?”


    “哦,這個……是剛剛找到的,所以……”小道士有點含糊其辭,不過邱索並沒有在意。


    “那就謝謝小師父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道士一步三回頭,似乎有話想說,但終究沒說。


    邱索用手小心罩住那豆油一般微弱的燈苗,使它不被夜風吹滅。


    邱索輕聲對香草說:“我們回屋吧。”


    香草隨口“哦”了一聲,但並未從沉思中醒過來。


    邱索舉著油燈,小心地引著香草回到廂房,這時油燈更亮了一些。


    邱索關上門,將行囊解開,在地上打了個地鋪,他準備就這樣將就一晚。這房間隻有一張床,就讓給香草。


    不過香草好像並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她坐在床邊,呆呆的,似乎在喃喃自語。


    邱索走過去,輕輕拍拍她:“香草姐,該休息了。”


    香草好像被嚇了一跳:“啊,對對,休息。”


    她站起身,忽然又盯著邱索看。


    邱索被盯的發毛:“香草姐,我……怎麽了?”


    “快,脫衣服。”


    邱索吃了一驚:“什麽?”


    香草不由分說,命令道:“我讓你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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