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王殷成答道。


    車子駛上高架,王殷成沒有問劉恆要去哪裏,這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但他也沒有先開口,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十足的社會經驗,麵對劉恆這種背景深厚又事業有成的商人,自己無論先說什麽,都會陷入不利的境地。


    劉恆開著車,餘光在旁邊的男人側麵上描摹了一番,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個笑意:“你很緊張。”


    王殷成鬆了鬆僵硬的手腕:“和你無關。”


    劉恆嘴角的笑意更甚,然而車內昏暗,車外是攢動的車流車燈和照明燈,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深,旁邊的王殷成也沒有注意到。


    劉恆突然想到了豆沙,想到孩子平日裏頂嘴是冰冷的態度和眼神,還有小崽子自小的淡漠對人疏離,原來這都是有原因的,是天生的,是隨了身邊這個人。


    “今天不是故意的。”劉恆的心情突然很好,打了方向燈看了看後視鏡,“豆沙要見你,又不好意思。”劉恆想了想,豆沙那種冷冷的倨傲的神態,其實是在傲嬌吧?明明想見得要死,還拿出一個星期的零食和零花錢做交換,嘴巴上卻淡定的說隻是想看一看到底有多像。


    王殷成一愣,側頭看著劉恆:“他叫……豆沙?”


    劉恆:“嗯。小名是豆沙,大名叫劉續。”


    王殷成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一聊到孩子的話題心裏帶著點期盼卻又緊張,有很多想說想問的,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張嘴好幾次都沒有出聲,幾次側頭看劉恆也沒好開口。


    “你想問什麽?”劉恆側頭看了看,深邃的雙眸即便在昏暗的車場內依舊捕捉了身旁人的視線。


    王殷成被那雙靜謐的雙眸鎖住,心下一動,慢慢道:“那天在幼兒園打架,他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他沒有受傷。”劉恆回答得簡潔明了,也是他行事的慣用風格。


    王殷成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就好像嗓子口裏堵著無數的問題想問,劉恆態度冷冷淡淡的,他即便想問也拿不出個合適的態度來,隻得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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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停在市區的一個商業中心,車水馬龍繁華繚繞,白蘭花形態的路燈泛著紫色的燈光,縈繞出一片絢麗的淡紫色。


    劉恆停了車,兩人上了十層的一家餐廳,劉恆在那裏訂了位子。


    入座之後劉恆讓王殷成先點餐,王殷成沒有看菜單,直接點了幾個比較喜歡的菜,劉恆挑眉,打開菜單又點了幾個菜。


    侍應生倒水拿著菜單離開後,劉恆挑眉道:“看來我今天訂對了地方。”


    王殷成勾唇,“難道不是秘書訂的?!”這是赤裸裸的諷刺,他可不相信劉恆會自己親自訂位子,當然,也確實不是劉恆訂的地方。


    菜還沒有上,兩人之間一時無話。


    王殷成習慣性的垂眸低視,劉恆靠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對麵的男人。


    餐廳裏的燈光明亮,王殷成的麵容清晰無比的展現在劉恆麵前,細膩的皮膚,俊秀的麵孔,眉心偏左的硃砂痣,就連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都一清二楚。


    劉恆不得不承認,王殷成的帥和大多數男人不同,是安靜沉寂的,好似一灣古水無波的潭水,靜謐沉遠。不仔細看,會被他的外貌迷惑,仔細看,才發覺氣質比外貌還要出眾很多。


    劉恆這一刻有點晃神,王殷成卻突然抬眸直視他,眼神純粹而直接:“看什麽?”


    劉恆挪開視線:“看你和豆沙是有多像。”


    王殷成垂眸閉口,又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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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菜之後兩人吃得很安靜,劉恆是習慣了安靜吃飯,王殷成完全就是不想說話。


    王殷成吃的不多,每樣菜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劉恆的飯量倒是很好。


    王殷成放下筷子之後給自己倒了杯水,靜靜等劉恆,劉恆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劉恆慣有的紳士風度,伸手一個抱歉的姿勢,起身拿起電話:“餵。”


    “劉總現在忙麽?”周易安在電話那頭問道。


    劉恆邊往外走邊道:“在吃飯,你呢?”


    “哦,我還在學校呢,等會兒就走了,晚上見麵?”男人和男人之間一句話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劉恆走到電梯邊:“我晚上要回公司加班。”


    “靠!”周易安冷哼一聲:“這周末我也沒時間,劉總你就忙吧,我們下周見!”周易安博士畢業回國,在高校裏做導師帶課題,最近剛剛入職,忙得翻了天。


    “嗯,好。”


    劉恆掛掉電話走回去,王殷成靠坐在椅背上,姿態漫不經心。


    劉恆叫人撤了麵前的飯菜,點了一壺茶、點心和水果,侍應生退開之後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王殷成突然抬眸,“劉總是等我先開口?”


    劉恆抬了抬下巴:“你先說。”


    王殷成心裏轉了轉,知道和劉恆最好不要拐彎抹角,道:“我想見豆沙。”


    劉恆看著他,深刻的五官在明亮的燈光下透出一股透明感,王殷成心裏琢磨不透,隻聽見劉恆一字一句道:“按照當初的合約,你生下孩子之後就放棄所有的權利和義務。”


    劉恆的話一陣見血,然而太多年了,王殷成一下見到孩子完全亂了陣腳,當年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如今卻沒有立刻想得起來。


    王殷成的後背沁出一層冷汗,抬眸時目光冷了許多:“劉總如果要警告我,今天的飯大可不必,那天在幼兒園也根本不需要向我透露那麽多。”王殷成不傻,劉恆的話哄哄別人可以,哄他王殷成未免就小瞧人了。


    “王先生,”劉恆鄭重其事的看著王殷成,習慣性地拿出談判的姿態來,氣勢壓人,“我很有誠意的和你吃今天這頓飯,就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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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想耍花招,所以你也不需要用看商人管用的眼光看我。我會和你吃這頓飯,完全是因為豆沙。(?)”劉恆看著王殷成:“他才六歲,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媽媽,也不知道生他的那個人是誰,但不可否認,他確實很需要媽媽。”


    王殷成一愣,點點頭,眼珠子有點紅:“我知道。”


    劉恆嗓音低沉,“過去那份合同現在可以作廢了,你可以看孩子。”


    王殷成握了握手心,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劉恆的應允。


    “不過,”劉恆的深潭一般的雙眸靜靜看著王殷成:“你需要簽另外一份協議。”


    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王殷成自然之道,所以劉恆會提出條件他也就沒什麽可吃驚的。


    劉恆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材料:“我希望我們的交集隻有工作和豆沙,我不會介入你的生活,你也不會介入我的生活。”


    王殷成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問,他低頭翻開那份材料,額前的劉海擋住了眼睛和視線,他淡然的將那些條款翻看完,最後提筆落字。


    第19章


    王殷成利索簽完字把筆和合同都還給劉恆,劉恆挑眉,為對麵男人幹淨利落的行事風格暗暗吃驚:“你不提條件?!”他疑惑道。


    王殷成淡淡看了劉恆一眼:“沒必要。”


    劉恆把東西收起來,王殷成道:“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孩子?”


    王殷成的口氣帶著略微的急切,雖然不明顯,但卻和他平時說話的風格有點差別,劉恆心裏一動:“這周末吧,我剛好有時間。”


    王殷成皺眉:“你可以忙你的,我自己見豆沙就行了。”


    劉恆把文件放好,雙眸凝視王殷成,認真道:“王編輯,有言在先。我們認識沒有多長時間,你雖然是生下豆沙的那個人,但我不了解你,你的人品也有待觀察。請你務必配合我,我希望豆沙高興和普通孩子的生活沒什麽兩樣,如果你是合格的家長,我不會故意阻撓你們相見,如果你不是,我作為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確保我兒子在感情上不受任何傷害。”


    劉恆說得字正腔圓,王殷成聽了也覺得很在理,從一個孩子父親的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劉恆思慮周到,王殷成點點頭:“我明白。”


    兩人討論完孩子的問題之後一時也無話可說,王殷成突然想起白天葉安寧的一句話,問道:“媒體知道你有兒子麽?”


    劉恆搖頭:“不知道,除了我的家人和很少數的親友,幾乎沒人知道,豆沙幼兒園的老師也不清楚。”


    王殷成心裏一愣,愈發覺得葉安寧這個女人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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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吃晚飯之後等電梯下樓,劉恆道:“你住哪兒,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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