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


    譚淵連忙轉身施禮道,


    “剛剛末將帶弟兄們到外麵巡營,正看見這家夥在附近窺視我們大營,末將便將他和他手下的人一起都抓了進來。”


    “您、是燕王殿下……”


    從朱棣剛剛走進帳中起,這個身負綁繩的人就將目光一直盯在了他的身上,那張寫滿了不在乎的臉、也在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現在聽見他和譚淵的對話,便試探著問道。


    朱棣見他的眼神堅定、毫不閃爍,臉上的神情也是從容自若,心中便已有了數、點頭道,


    “正是本王,你又是什麽人呢?”


    “小將見過殿下,”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這人立刻將坐姿改成了雙膝跪地,雖然雙臂還是被綁著、行動上有些吃力,卻還是竭力地施禮道,


    “小將名叫張保,是長興侯帳前的偏將,因仰慕殿下已久、尋得此次良機特來投奔,並有重要軍情向您稟報。”


    “哦,原來如此。”


    朱棣輕輕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仍然站在一旁、雙眼冒火的譚淵道,


    “為張將軍鬆綁。”


    “殿下……”


    譚淵依然一臉不甘心地看著朱棣,見殿下的目光中閃過幾分的嚴厲,隻好抽出佩劍將張寶身上的繩子斬斷。


    身體上恢複了自由,那張保活動了一下手臂,又規規矩矩地向朱棣施了一禮,


    “多謝殿下。”


    “好了,平身吧,賜座。”


    朱棣抬手讓他站起身、並在一旁坐下,才問道,


    “張將軍所說的重要軍情又是什麽呢?”


    “殿下容稟,”


    張保拱手道,


    “此次長興侯北上所帶的人馬雖號稱百萬,但實際上出征的隻有三十萬,如今駙馬都尉李堅所率領的左路軍離中路軍尚有一段距離,而寧忠率領的右路也沒有趕到,而長興侯將中軍主力分開駐紮在滹沱河的兩岸。殿下,趁著各路尚未能集結、中軍主力又是分散駐防,此時正是各個擊潰南軍的好時機。”


    “哦,原來如此,”


    朱棣習慣性地起身來到地勢圖前、找到張保所說的滹沱河,仔細觀察了一下、點了點頭回過身道,


    “張將軍帶來的這一消息的確很及時,那麽此時長興侯身在何處?”


    “在北岸的大營中。”


    張保回答道。


    聽了他的這一番陳述,眾將的眼睛中均放射出光彩來,帶著期待的目光望著朱棣,因為每個人都聽得出來,果真敵方人馬如這張保所述的那樣,那麽眼下還真是一個逐一擊退敵軍的絕妙時機。


    然而,朱棣在掃視了諸位將領那些熱切的神情後,回過頭向張保問道,


    “那麽、張將軍你又是如何做得到可以離開大營、來到我營中的呢?”


    “回殿下,小將本是負責往各處傳令、以及打探消息的偏將,所以才能以出營探查的名義來到這裏的。”


    張保很認真地回答道。


    朱棣很高興地點了點頭道,


    “如此甚好,幸得張將軍前來投奔,本王甚是欣慰。不過,本王現在有一件事情想交給張將軍來完成,而且是一件隻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


    “哦,不知有何吩咐,”


    張保聽了,立刻很是感興趣又很迫切地問,


    “請殿下盡管說便是,小將一定竭盡全力為殿下效力。”


    “好,”


    朱棣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本王想讓你趁著長興侯那邊尚未察覺,先回到南軍大營中,並告訴耿老將軍,就說雄縣及鄚州已經大敗,楊鬆、潘忠均已被斬殺,而且本王率兵就要趕往他那裏了。”


    “啊?”


    張保一愣道,


    “這卻又是為何?如果真這麽說的話,恐怕長興侯一定會將其所部人馬集結到一處,那樣的話,豈不是很難對付了麽?”


    “本王要的就是讓他將兵帶到一起,”


    朱棣笑道,


    “所以這件事還要拜托張將軍你了。”


    “嗯、好吧,”


    張保起身行禮道,


    “即是殿下您吩咐下來要做的事,小將定當遵從,那麽、事不宜遲,小將這就趕回南軍大營去了。”


    “張將軍要多加小心。”


    朱棣囑咐了一句,又叫過火真送他出營。


    直到這位從敵營趕來投靠、又依令立刻回去執行殿下交給使命的將官出帳離去後,帳中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又都集中到朱棣的身上。其實、剛才不止是張保聽到朱棣所說的話覺得奇怪,就是在帳內所有的眾將也都在詫異著。


    張玉忍不住搶先問道,


    “殿下您是不相信那個家夥麽?”


    “怎麽會不相信呢,”


    朱棣看著他反問道,


    “從他的神態、舉止、語氣,以及所說的軍情來看,這張寶確實是真心來投奔的。”


    “那、那您為什麽還要讓他回去,將我軍的真實軍情都告訴給耿炳文呢?”


    張玉詫異地問道。


    譚淵也是一臉不解地問道,


    “說的是啊,這樣一來,豈不是讓他們事先對我軍有了防備了麽?莫不是殿下您覺得分而襲之時,所麵對的敵軍少麽?”


    “本王就是覺得南軍象現在這樣的分開、我們每次消滅的敵軍太少了,”


    朱棣瞧著眼前這些心腹大將們道,


    “分開打實在是太麻煩了,一次一次地去進攻、即費時間又費力氣,本王就是想讓長興侯將人馬集結到一起後、一仗便將其徹底擊敗。”


    眾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暗道、殿下用兵的多樣性幾乎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了,就連身為他貼身大將的這些人都無法預測。明明在打先鋒營時用的“各個擊破”的戰術,可到了與敵軍主力決戰時,又想著將其一舉殲滅,這氣魄還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得了的。


    看著大家茫然的表情,朱棣微微笑了笑,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與南軍決戰。”


    “末將遵令!”


    眾將們一同施禮,各回自己的大帳去休息。


    次日,朱棣經過權衡,率軍來到了無極縣駐紮下來,等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後,到各營巡視了一圈兒、才回到自己的帳中。


    剛一進帳口,就見柴靖南和武平文背對背地坐在那裏、好象都在生著悶氣,見他進來便又一起跳了起來,


    “四叔,您回來啦!”


    “四爺,您去哪啦?”


    “我不過是去巡了一下營,”


    不知為什麽,一看到他們兩個、朱棣就想笑,瞧了瞧二人道,


    “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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