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瞳孔驟縮,隻覺得周身比被浸泡在冷泉裏還涼。


    他當然知道季向眠為什麽會說出這樣自棄的話,因為他正是罪魁禍首。


    蘇徹抱著季向眠,沒有任何人看到他複雜的眼神。


    他想要來報複季向眠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他將這個謫仙一樣的人拉進了凡塵,讓他染上泥濘,汙泥滿身。


    可看到他了無生氣的從水中出來,發絲眼尾滴落下來的水珠冰涼,他卻並不覺得快活。


    他甚至寧願季向眠像過去那樣,居高臨下的握著鞭子,冷冷的讓他滾出青玉門。


    蘇徹深吸一口氣,將季向眠從水邊打橫抱了起來。


    他的裏衣沾上了岸邊的泥水,純白的顏色變得汙穢。


    蘇徹隻將外袍給他披在了身上,動作很穩的把人抱了起來。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抱著季向眠,從池邊走回了玉竹峰頂,動作輕柔的將季向眠放在了床上。


    季向眠的眼珠動了一下,啞著嗓子道:“為師失態了。”


    他對蘇徹其實是有歉疚的。


    季向眠看著蘇徹,似乎透過這樣熟悉的臉看到了曾經的林徹。


    從他收下蘇徹為徒開始,那個自稱為魔尊的男人就一直鬼魅一樣纏著他。


    說是師尊,可其實他壓根沒有教給蘇徹什麽東西。


    季向眠漆黑的眸子幽深,看向蘇徹,突然道:“不若你另拜他人為師吧,不管你想去誰門下,我都可以幫你斡旋。”


    蘇徹瞪圓了眼,眼裏立刻蓄滿了淚:“師尊,你不要我了嗎?”


    他心慌亂的厲害,慌忙握住季向眠的手,似乎生怕他下一刻就把他趕出玉竹峰。


    更因為,季向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他害怕季向眠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蘇徹恨不得回到過去抽自己一頓,怎麽想出個這麽不是東西的法子。


    季向眠被蘇徹攥著手也沒什麽反應,隻很輕的搖了搖頭:“不是,隻是我現在實在沒心力再教你。”


    蘇徹緊緊握著季向眠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暖著季向眠的。


    “不,除了師尊,我誰也不要。”


    季向眠頓了一下,似乎是累了,卷長眼睫闔上,疲憊道:“隨你吧。”


    見季向眠嗓音放平,慢慢睡了過去,蘇徹很輕的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將季向眠的手指放回被子裏,小心的幫他掖好了被子,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竹屋。


    隻是蘇徹不知道的是,房門關上後,已經“熟睡”的人睜開了眼。


    季向眠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門口,又閉上了眼。


    雖然撤去了靈力護體,但修真者的身體不同於普通人,第二日季向眠神色如常的出門,隻是唇色有些蒼白。


    蘇徹今天沒有做點心,因為他發現自己每次做的東西季向眠都沒有入口過,大概是真的不怎麽吉利。


    他打起點精神道:“師尊,因為快要舉行宗門大比了,課室暫時給我們放了假,讓我們自行修煉。”


    季向眠輕輕頷首:“你想參加大比嗎?”


    蘇徹沉默,按照他的計劃,大概這次的修真大比他參加不參加都沒有什麽影響。


    但他還是看向季向眠,眼神希冀:“師尊希望我參加嗎?”


    季向眠頓了下:“隨你。”


    明明季向眠的態度並沒有什麽變化,或許隻是因為最近的事情生氣,所以比從前更冷了一些。


    但蘇徹就是莫名有些心驚。


    他勉強笑了一下:“師尊,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季向眠莫名道:“林徹曾經參加過一次大比。”


    蘇徹落在身側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師尊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季向眠很輕的笑了一下,目光變得悠遠懷念。


    “在你之前,我曾有過一個弟子。”


    “他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孩子,聰明,勇敢的無可挑剔。”


    蘇徹垂下眸,眼睫輕顫了兩下。


    季向眠接著道:“可我不是個好師尊,我收下了他,卻對他不好。”


    “我也沒有教好他,所以才會讓他走上歧途。”


    “師兄說,若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死,就隻能將他逐出玉竹峰。”


    蘇徹瞳孔驟縮,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季向眠想讓他離開,隻是為了護住他的命!


    一股巨大的驚喜夾雜著更深的後悔湧上心頭,讓蘇徹幾乎說不出話來。


    季向眠歎了口氣:“但說到底,這都是我的錯。”


    “所以你現在回到玉竹峰,是為了報複我嗎?林徹。”


    蘇徹猛地攥緊了手指,勉強笑了一下:“師尊,您在說什麽呢?我聽不懂。”


    季向眠靜靜的看著他,眼中明顯倒映出蘇徹的身影。


    “小徹,有時候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就算蘇徹裝出一副和曾經並不相似的樣子,一些細微的習慣也不可能徹底改掉。


    更不用提偶爾他提到林徹時,蘇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不自然。


    季向眠側了下臉,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我這些天經常想,那位魔尊是如何做到在玉竹峰來去自如呢。”


    蘇徹眼眶濕紅,身體開始顫抖,聲音像是從嗓子中擠出來的。


    “師尊,求你別說了。”


    季向眠卻沒有理會他的哀求,輕聲道:“更何況,他竟然對玉竹乃至青玉門發生的事這麽清楚。


    或許他一直潛藏在青玉門裏。”


    季向眠彎了下唇,燦若星辰的眸子裏閃過笑意。


    “現在看來我的眼光果然沒錯,我的小弟子竟然能打敗老魔尊,成為新的魔界至尊。”


    蘇徹肩膀顫抖,猩紅的眸子裏全是哀求。


    “師尊,別說了。”


    季向眠搖搖頭:“百年前你已經被青玉門除名,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師尊了。


    魔尊殿下。”


    摻雜著戲弄和嘲笑的身份被猝不及防戳穿,執棋者和被愚弄者身份調轉。


    蘇徹臉上毫無血色,表情脆弱的好像被欺騙的人是他。


    季向眠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石桌上,昨晚,圓潤的指尖才被另一個人小心的一一吻過。


    他抬起頭看向蘇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所以林徹,你這些天的報複很成功,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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