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得什麽是修行嗎?”盤古笑了一聲,看著再次走出一米的風雲商問道。


    “修行是煉化天地靈氣為己用,是感悟三界大道。”風雲商雙眼略微有些渾噩,他其實走出兩米而已,但是在他自己的感覺之中,卻是已經走出許多年了。


    “那靈氣又是從何而來?又為何可以被人類煉化入體內?”盤古又是輕笑一聲,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風雲商如實答道,他雖然已經是玄神修士了,但是真的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對於這個問題,便是尋來一個低階的修士,可能會比風雲商又頭緒。


    因為風雲商最初踏上修行路的時候,是異常懵懂的。隻是吞服了一顆丹藥,便成為了修士,體內有了靈氣。而後每一次突破境界,也不需要他有任何的感悟,隻要磕丹藥就好了。


    而等到了神庭的時候,已經是金丹修士了,沒有經曆過重修,也是懵懂地入了一座大殿,而後便完成了修行法上的轉化。


    此後,風雲商更多的關注的還是三界大道,對於平常的靈氣,幾乎從未關注過。


    “靈氣是三界的氣息,而人體之所以可以將三界氣息容納入體內,是因為人體也是一個小三界。”盤古目光深邃,風雲商體內的道樹,不知不覺間便顯現了出來,道果合一,露出一掌風世安的麵龐。


    “前輩,那為何修行法無法做到統一呢?”風世安以道果為大腦,以道樹為軀幹,開口問道。


    “因為人體三界的不同,所以能夠容納的氣息也就不同。所謂的修行法,就是去尋找其中的一個平衡點,一個對於所有人都可以適用的平衡點。”盤古看著風世安,或者說,是透過風世安看著他的道樹修行法。


    “群仙比凡俗要強,是因為群仙由三界孕育,因此,他們是最為貼切三界的。”盤古身上彌漫著陣陣道韻,開口說道:“但是也是因此,群仙被斷絕了成就三界仙的道路。”


    “三界仙是將人體打造成一個,可以和三界媲美的世界。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這是群仙永遠邁步過去的門檻。”盤古的話讓風世安有些震驚,嚴格說起來,風世安如今也算是走通了三清之道了,隻是他在中間欠缺了一些東西。


    《踏星》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窺視三清之上的境界。


    “你的道樹修行法很不錯,若是能加以完善的話,也許可以稱為凡俗的修行法。”盤古麵露些許感歎之色,這種可以讓每一個都去修行的修行法,他們當年追求許久,也是無疾而終,卻是沒有想到,會在後世不知道多少年看到一線希望。


    “你懂嗎?”盤古麵露微笑,等待著這個年輕三清的選擇。


    “我懂。”風世安展顏一下,不知道被流放到何處的本體,氣勢陡然強盛,道樹之上的道果迅速增多,又歸於一。


    “此後,你便是自由的樹了,與我再無關聯。”風世安將道樹從自己體內剝奪出來,朝著道樹彎腰欠身說道:“道友。”


    道樹尚且靈性不足,隻是樹葉沙沙作響,似乎是在回應著風世安。


    “吾既名世安,便當為後代開出世代平安。”風世安長笑一聲,體內靈氣消散殆盡,靈台之中築下道基。


    “苦了你了。”風世安撫摸著道樹,額頭抵在道樹上,說道:“我等凡俗欠你一個人情。”


    “已經有了完善的修行法,以後再以凡俗相稱,便不太恰當了。”道樹的靈智迅猛增長,樹冠上枝葉碧綠,宛如要滴下水一般。


    “交給後世去煩惱吧,我現在不想理會這些了。”風世安悶吭一聲,從體內萃取出一縷靈氣。這率靈氣來自於風世安的人體三界,而不是外界的三界。


    天雷陣陣,三界意誌有感,似是要將風世安這個萃取出異種靈氣的家夥給撲殺掉。


    “你贈我生命,我為你護法。”道樹陡然變大,將風世安遮掩在他的署官之下,任由天雷如何憤怒,如何狂暴,都是無法越過他,去傷到風世安。


    “多謝道友。”風世安向道樹躬身行禮,以自己萃取出的那捋靈氣,開始瘋狂吞吸周身靈氣,以自己的本源靈氣為基礎,以三界靈氣為填充,形成了一顆元丹。


    隨著靈氣的不斷注入,元丹漸漸長大,最終變得渾圓無比,散發著燦爛的金光。


    靈台之中的道基,落入丹田金丹之中,宛如田間的老農,在土壤裏栽種下了一顆種子一樣。


    與此同時,風世安的假神魂化道,漸漸消融,恢複成了靈魂的模樣。靈魂下沉,入駐金丹之中,通過金丹滋補己身。


    “錯了。”風世安搖頭一笑,破碎了金丹,傷了道基,傷了靈魂。


    拭去嘴角的鮮血,風世安再度築基、結丹,而這次,卻是靈魂直接下沉進入金丹之中,被金丹滋養。又是靈台道基緩緩壯大,散發著淡淡的道韻,透過體內器官,在靈魂周身彌漫。


    “以靈魂為基礎,以己身大道為框架,以天地大道為血肉,鑄我神魂。”風世安怒吼一聲,天雷越發強烈,道樹的枝葉被劈落了不少,漸漸也支撐不住了。


    “既是天地不允,那便重開天地。”盤古虛影淡笑一聲,三界開始便了,從無數的名山大川之中,走出一個個身穿獸皮,手持巨斧的男子,從無盡虛空之中,也有獸皮男子持巨斧走出。


    神界、凡間、陰間,此刻無數的盤古在匯聚,最終歸於一。


    太極圖、盤古幡、東皇塔,這三件由當年盤古兵刃分化而來的三件法寶,也是歸一,落入盤古手中。


    群仙感受到了三界的變化,但是卻隻能沉默不語,直覺告訴他們,現在上去唯有送死一途。


    “今日,重開三界。”盤古大笑一聲,握住手中的巨斧,一斧又一斧地劈砍著,宛如不會疲倦一般。


    “重開三界?三界境界。”那些原本沉睡的仙,也被驚動了出來,從陰間的幾大魂海之中,各自走出來一尊尊散發著暮氣的仙,又是神界之中,再度出現一片雷海,那位幫助群仙分擔了天罰的仙,再度出現。


    他們都在看著盤古,目中含淚,三界境界,也是他們多年的追求啊。


    “送道友。”雷海仙彎腰拜道,其餘沉睡仙同樣齊齊彎腰拜道:“送道友。”


    盤古放肆一笑,他身死之前,本是沒有這般本事的。但是這麽些年下來,殘念看了不少的事情,也去了不少的地方。


    雖是複生無望,但是卻可以匯集他在這三界之中曾經所有的痕跡,換來一次三界境界。


    “三界重開,正當此時。”盤古怒喝一聲,又是一斧劈出,竟是真的讓三界重歸混沌了。又是一斧,開辟出凡間,又是一斧,開辟出神界,又是一斧,開辟出陰間。


    “三界不穩,諸位,到我等了。”那些沉睡之仙,齊齊大笑一聲,投入新開辟的三界之中去了。


    他們是當年仙庭法的開辟者,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什麽仙凡之分,在他們看來,都是自己的子孫後代而已。


    無數年的沉睡下來,唯一能讓他們動心的便是,道境的提升了。如今能得見三界修為的盤古,重開三界,於他們而言,也是得償所願。


    隨著一尊尊沉睡仙的化道,新開辟的三界之中,終於漸漸穩固了下來。但是還不夠。


    “願以身合道,為三界創立輪回。”七尊後土走出,有神庭後土,有陰庭後土,還有妖庭後土,亦有古族後土,甚至還有仙之後土,又是從外蠻荒的巫部落之中走出幾尊後土,合七為一。


    “後土,竟然真的是古庭的後土。”群仙麵色陰晴不定,今日之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當年古庭之中,也有一位後土,超出了三清境界,是盤古麾下最為得力的住手。


    “重開了三界又如何?吾等依舊高高在上,凡俗永遠隻能是凡俗。”一尊仙冷哼一聲,邁步走入新開辟的三界之中,卻是見到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樹一閃而逝。


    “世界樹?為何新三界會有世界樹?”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看到的第一眼,他們的心中便浮現出了‘世界樹’這個詞語。


    “因為,此後修行將再無劫難。”風世安輕笑一聲,新練就的神魂,搖搖握住盤古斧,猛地劈下。


    一位無上仙當場斃命,風世安的金丹也被劈了開,就宛如之前盤古重開三界一般。


    被劈開的丹田之中,生出一株幼苗,幼苗不斷生長,長成了一株道樹,道樹生花,花又結果,映照於天地之間。


    一枚枚道果不斷映照三界,風世安的氣勢也越發強勢,直到九十九枚的時候,道果終於不再生長,而是開始合一。


    一株道樹,一枚道果,一個人,一片天地。


    風世安破鏡,超脫於三清之上。


    盤古斧中傳來一聲欣慰的笑容,再度分化為三件寶物,散落於天地之間。


    盤古的執念,已經在重開天地的時候消散完了,最後的力量,也在方才為風世安護法的時候,消散了。


    三界之中,再無盤古。


    斯人已逝,新人已來。


    風世安手托道樹,於天地之間劃下一道線,言說道:“此線以東,盡歸天庭。”


    “可。”群仙點頭稱是,雖是風世安隻有一人,但是卻讓他們摸不清楚深淺。不過當年的盤古,都能死在圍攻之下,更何況一個風世安呢?


    盤古重開天地,風世安開辟道樹修行法,不是將凡俗解放了,而是為凡俗的解放,迎來了希望。


    真正意義上的希望,看得見、摸得著,不再虛妄,自欺欺人的希望。


    天庭想要取代仙庭,仍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仍會有可歌可泣的故事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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