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雲商和李自來的共同操作下,已經隱隱取得了戰場上的主動權,但是天公不做美,連著好幾天的陰雨,使得他們無法將積攢下來的優勢擴大。


    而紅衣大炮陣營最是見不得雨水,若非機括軍搶救及時,隻怕所有的紅衣大炮都要被一場雨水給廢掉了。不過即便搶救了下來,至少在雨季,紅衣大炮是派不上什麽用處了。


    機括軍士氣隱隱有些低落,雲舒王國十五軍之中,隻有機括軍是配備了紅衣大炮的,因此也導致機括軍對紅衣大炮的依賴程度更強。


    沒了紅衣大炮,對於其他十四軍不過是沒了錦上花,但是對於機括軍卻是熄了雪中炭。


    霍十一靠在一門紅衣大炮旁,雨水打在蓑衣上的聲音使人有些困倦,無聊地打著哈切。


    本以為是場小雨,但是沒想到卻是越下越大,正常的操練都受到了影響,霍十一都覺得自己的骨頭要生鏽了。閑著無事可做,隻能看軍中士卒嬉戲角鬥,不過霍十一的眼光是相當的毒辣,看軍中士卒的角鬥多少有些索然無味。


    “這雨,什麽時候才停啊。”霍十一無聊地嘟噥了一聲,一巴掌拍在身旁苦著臉的機括軍將軍身上,笑罵道:“放精神點,不就下了場雨嗎?”


    “不是一場雨那麽簡單。我剛剛去檢查過了,雖然做了防護措施,但是大部分的火藥都受潮了,不能用了。紅衣大炮算是被廢掉了。”機括軍將軍的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指著身後的鐵疙瘩說道:“現在這玩意就和廢鐵沒啥區別。”


    “廢鐵就廢鐵吧,沒了紅衣大炮還不打仗了?”霍十一眉頭一皺,嗬斥道。他是兵部的侍郎,又是風雲商的親信,訓斥起其他的統兵就和訓兒子一樣稀鬆平常。


    機括軍將軍也習慣了,不合他爭辯拌嘴,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來畫去。


    “雨小了。”機括軍將軍伸出手,接住落下來的雨滴,喃喃囈語。霍十一抬頭一看,隻見遠處天邊已經露出太陽的一角,連綿的陰雨總算是結束了。


    機括軍將軍連忙站起身,去看機括軍的那些寶貝疙瘩去了。霍十一也將士卒都集合了起來,打算操練一番,這幾日都快將他閑出病來了。不過還沒等霍十一開始操練,便有一騎從大營的方向飛奔而來,馬蹄上沾著厚厚的一層淤泥。


    “傳王上令,兵部侍郎商霍,機括將軍接旨。”那騎馬的士卒勒住坐騎,從馬上翻身下來,兩腿上滿是泥點。


    “臣商霍接旨,謹問王上安。”霍十一與機括軍將軍單膝下跪,那士卒略微側身半避開兩人的這一禮,口中說道:“孤安。”


    “近日陰雨連綿,紅衣大炮受損頗多,賊寇必趁機來襲,著令兵部侍郎守衛紅衣大炮陣地,不得懈怠。機括軍將軍協同防務。”那士卒說完之中,從懷中掏出一枚金令,三兩步上前,彎腰遞到霍十一麵前,口中說道:“請侍郎察驗。”


    霍十一起身接過金令,仔細對照之後,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塊金令遞給了士卒,說道:“察驗無誤,辛苦了。”


    兩枚金令存在著細微的差別,士卒的那一枚金令是自證身份,而霍十一將自己的金令交給士卒,是為了讓他拿回去複命,證明自己確實收到了傳令。


    “大人,王上有句口信要捎給您。”見霍十一又要拜下,連忙扶助霍十一說道:“大人,王上說了,讓您站著聽。”


    “有魚餌,才會有魚上鉤,因此辛苦雲卷軍的弟兄了。”士卒在霍十一的耳邊低語一聲,而後退後一步朝霍十一拜道:“大人,屬下還要回去複命,就先行告退了。”


    霍十一望著騎馬遠去的士卒,眉頭有些微的皺起。風雲商的意思他很清楚,風雲商判定三王一方會來攻打紅衣大炮的營地,因此將紅衣大炮和他們留在這裏當魚餌,勾引三王一方,風雲商屆時便可以帶兵來吃掉這一部分三王士卒。


    隻是紅衣大炮的營地距離風雲商一方大營並不算遠,可以說攻擊紅衣大炮的營地,便然是要遭到風雲商一方大營反撲的。這一點三王應該是清楚的,不太可能給風雲商可趁之機,風雲商又如何斷定三王一方必定回來攻打紅衣大炮營地?


    這幾日雖是陰雨連綿,但是風雲商也沒閑著,通過在三王一方之中的暗探,散布了許多關於紅衣大炮的恐怖謠言。而三王一方同樣沒閑著,同樣啟動了留在風雲商軍中的暗探,散布朝天國盡起大軍,已經將溧陽等州奪回去的謠言,一時間雙方都是人心惶惶。


    為了應對風雲商一方的紅衣大炮,三王一方可謂是智計百出,從一開始的喝燒符喝毛毛灰,到三王跳大神,甚至三王還開壇做過法,宣稱破掉了雲舒王的邪術。


    防大炮忽悠之術,不斷升級進化了好幾個版本,倒是的確把三王麾下那些沒有心的鐵敢敢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被風雲商放出的謠言這麽一搞,這些忽悠之術便不頂用了。畢竟大炮能打死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三王可以竭盡所能的回避,但是當現實被人赤裸裸地擺在桌麵上的時候,他們縱是巧舌如簧,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風雲商應對三王放出的謠言倒是非常的簡單,讓士卒再寫一次家書便可以了,還能順便激勵一下士氣。


    但是三王一方便沒有那般簡單了,畢竟紅衣大炮營地就明明晃晃的擺在那裏,根本無法忽視。


    士氣一日低過一日,若是任由這股情緒蔓延下去,三王一方便會不攻自破,被風雲商的流言所瓦解。現在不論三王說什麽,麾下的士卒都不會去聽了,三王的信譽算是破了產。


    擺在他們麵前唯一的道路就是攻破紅衣大炮營地,用事實證明,那隻不過是一堆被破去妖法的廢鐵而已。


    想要攻破紅衣大炮營地,必須牽製住風雲商一方的大營,讓風雲商的大營無法騰出手去幫助紅衣大炮營地。


    李姓東王的策略很簡單,那就是兩路並進,一路兵十八萬去攻打紅衣大炮營地,一路兵七十萬去攻打風雲商的大營。用七十萬大軍將風雲商麾下的大軍牢牢釘在大營之中,讓他們不得去支援紅衣大炮營地。


    若是風雲商一意孤行,派出援兵去救援紅衣大炮營地,李姓東王一點都不介意趁機重創風雲商的大營,甚至是趁機拿下風雲商的大營。


    風雲商一方背靠雲起要塞,大營遠遠看去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充滿了進攻的意味。李姓東王與其餘兩王合計之後,決定攻打這‘下山猛虎’大營的兩隻前蹄,若是順利的話,斷去這兩隻前蹄,就可以直撲猛虎的心髒——大營的中軍。


    當然,兩隻前蹄隻是比喻的說法,實際上是風雲商大營的兩處前傾的哨點。有這兩個哨點在,風雲商便是進可攻退可守,作用就如同雲起要塞城牆上延伸出來的城樓一般。


    急促的鼓聲,湛藍的天空,濕潤的空氣。


    一支利劍劃破了這一切,李姓東王身旁的傳令兵落下旗幟,一場戰鬥,打響了。


    三王高居於樓車之上,樓車之前便是代表著他們身份的大纛,上麵繡著東部邊軍的標誌——一座巍峨的雄關。


    三王一方前排的士卒同樣是步兵,但手中拿的卻不是一人高的盾牌,而是隻能護住胸口的圓盾,一隻手便能拿住。因此,這些士卒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拿著一柄戰刀。


    不是彎刀,而是筆直的大刀,刀身狹直,小鐔,握柄很長,可以一手單持,也可以雙手握持(注)。


    右手的戰刀敲擊在左手的盾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踏著整齊的步伐,邁向前方。


    在這些士卒的兩側,是遊弋的輕騎,不斷拋射,以壓製風雲商大營之中的弓弩手。兩側的輕騎越過中央的步卒,拋射完一輪箭雨之後,各自四散開在風雲商的大營前奔走,不停地射箭,直到步卒殺到營寨前才迅速撤退。


    寨牆外便是三道溝壕,各自寬四丈,深一丈,底部埋有銳利的鐵器,上麵都是淬了毒,跌入了溝壕便可以說是沒有生機。


    好在三王一方早有準備,前排的士卒之後便是扛著麻布袋的壯漢,隻見前排士卒裂開一道縫,退後幾步,依靠盾牌抵擋著來自風雲商一方營地的箭雨。


    而那些壯漢則是快速上前,將肩膀上扛著的麻袋扔入壕溝之中。因為沒有盾牌遮擋的緣故,這些壯漢許多都是死在了溝壕前,但是將麻袋仍入溝壕中的壯漢卻更加的多。


    用麻袋填平了溝壕,這些壯漢當先向風雲商一方的營地殺去。


    他們在後腰見綁著一柄略短的環首刀,衝上前的同時便將後腰之間的環首刀抽了出來,劈開在寨牆上。本來在壕溝之前,還有著拒鹿角,隻是因為前幾次的進攻和數日的陰雨損毀了不少,並未造成什麽影響。


    比起城牆,寨牆便沒有那般堅固,很快便被衝破了,雙方的士卒廝打在一起。


    風雲商一方大營之內,各處士卒迅速集結,不斷向三王一方的士卒殺去。風雲商坐鎮中軍,臨危不動,前營的交戰有李承州親自出馬指揮,並未讓三王一方突入多少,被牢牢遏製在前營之中,絲毫不得存進。


    “上當了啊。”風雲商看著麵前的沙盤,嘴裏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在沙盤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紅線。這道紅線已經算是前營之中比較深入的地方了,若是被攻入到了這裏,已經能隱隱望見中軍大帳了,“所以,你能抵擋的住這個誘惑嗎?”


    風雲商的確是將紅衣大炮的陣地當做了魚餌,但是他的目的不是從魚塘之中釣起一條小魚,而是直接將整個魚塘都給毀掉。


    “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士卒幾乎等不到勒住馬匹,便大聲說道:“秦宇將軍求援,言說隻要再多出五千步卒便可以攻破敵軍防線。”


    李姓東王聽到此話之後,扶在樓車欄杆上的雙手抬起掐算幾許,自然不是算命,而是在推送秦宇將軍話中的真假。略作沉吟,下令道:“著步卒一萬,前去支援秦宇將軍。”


    “諾。”


    這一萬士卒壓上,就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逼的李承州不斷後退,漸漸逼近了拿到沙盤上紅線所對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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