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加急軍令,雲卷將軍聽令。”騎兵尚未到達荒原城,便已經呼喊開了。在營地麵前勒住馬,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到風雲商的麵前,嗓子已經沙啞到說不出話了。


    “去,端碗水來。”風雲商箭步上前,將士卒服氣,體內的仙力渡過去一道,幫著他將潰散的仙力收攏起來。喝過了一碗涼水,士卒好了許多,掙紮著站起身,說道:“大將軍加急軍令,雲卷將軍聽令。”


    “末將雲卷,聽令。”風雲商單膝跪下,一手撐在地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


    “妖族反撲,雲卷麾下不得擅自出兵,守好荒原便是大功一件。”從懷中取出一枚金令,遞於風雲商,在風雲商接過金令的刹那間,再次翻身上馬,轉身就跑。


    被馬蹄踹了一臉灰塵的風雲商無言苦笑,這個士卒看起來有些麵熟啊,難怪跑的那麽快。不過這也就想來玩玩的,從士卒身上幹涸的鮮血,風雲商就能判斷出大營究竟遭遇了多激烈的戰鬥。


    “傳令,開拔。”風雲商將金令收入懷中,一聲大喝之下,萬人迅速集結,風雲商騎著柿子站在隊列的最前方,將聲音用仙力裹挾著擴散到遠方,確保每個人都能聽到。


    “妖怪來了,他們要殺人,所以我們去殺了他們。”風雲商勒住柿子,柿子的前蹄高高躍起,風雲商繼續說道:“胡德水,帶上百人,去告訴徐福記,老子去殺敵了,讓他管好荒原城。”


    “駕。”五千騎兵當先縱馬飛奔,後方的五千步卒同樣以最快的速度在前行。


    新生的荒原城經不起任何的戰火,所以風雲商他們要到前麵去,到烽燧去,禦敵於烽燧之外。


    跑出去不遠,就看見了烽燧燃起的烽火狼煙,風雲商心一沉,夾住馬腹大聲喝道:“全體聽令,放棄陣型,放棄輜重,沿途不得停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烽燧,殺敵。畏足退縮者,斬。”


    “諾。”


    風雲商一馬當先,柿子成為甲等戰馬以後,第一次縱蹄狂奔,一路上並未停歇。大纛就被風雲商自己扛在肩上,縱馬飛入到一處烽燧,將大纛立起,大聲喝道:“殺敵。”


    烽燧外的妖怪少說也有萬眾,烽燧裏的所有士卒加起來也不過到一千之數,自然不是出烽燧殺敵,而是通過烽燧上的孔洞放箭殺敵。風雲商的一聲大吼對士氣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看到那杆高高立起的大纛,不少心生退意的士卒卻是陡然變得凶悍起來。


    一杆大纛立起,自然很是顯眼,不少的妖怪都是直接向風雲商撲去,要將他撕成碎片。風雲商雙臂肌肉鼓起,將大纛插在牆體上,手持斬馬刀躍下寨牆。橫掃之間,無妖可近其身側。


    “大纛,人類的援軍來了?”原本懶洋洋趴在地上的狼妖站起身,眼中閃爍著凶狠的光芒,心中竟是生出了退意,隻要此刻從側方或者後方傳出絲毫的喊殺聲,都能將他驚走。


    這位北方妖王的幼子,雖然將狼妖的狡猾繼承了下來,但是狼妖的謹慎也被他發揚到怯懦的地步。支棱著耳朵聽了許久,一雙黃褐色的眼睛不停地閃爍,確定沒有人來偷襲他的時候,才放下心,重新匍匐在地上曬著太陽。


    妖怪的命對它不值錢,他帶了許多的破障丹,等前麵的那些炮灰死完了,再去抓些野獸過來,喂下破障丹就又是過萬的妖怪大軍。


    胡德水帶著百名步卒跑入荒原城內,駐軍不進城算是一條鐵律了,當然荒原城的情況特殊,駐軍進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路上忙碌的居民隻是看了一眼,便繼續忙碌去了。若是閑暇下來,他們也許會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猜測著駐軍為何會進城。


    見到胡德水,徐福記頗為詫異,以前駐軍進城是他請進來的,但是這次不請自來,必然是出了事情。荒原之上,出了事情是風雲商先知曉,而不是他先知曉,不是挖礦的出了問題就是妖怪打來了,哪個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大人,妖怪來襲,將軍已經率兵殺敵去了,特讓屬下前來向大人匯報。”徐福記一看胡德水臉上的些許焦急,連忙問道:“來了多少妖怪?嚴不嚴重?”


    “大人,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知曉,是從大營來的消息。將軍已經率領全部人馬去了烽燧,烽燧那邊燃起了烽煙。”胡德水的話讓徐福記有些慌亂,方才的烽煙他自然也看到了,隻是每日烽燧也會燃起烽煙報平安,因此他未曾放在心上。


    報平安的烽煙和有敵來犯的烽煙自然是有區別的,但不是徐福記這個門外漢能看明白的。


    “來人,敲鼓,將城裏的百姓都匯集起來。”徐福記猛地一跺腳,大喊了一聲,又對胡德水說道:“你帶了多少人來?”


    “百人,都是最精銳的士卒。”


    “分出五十人,將五個城門把守住,嚴禁任何人出入,剩下的五十人你帶著跟我走。”徐福記一甩袖袍,直接拉起胡德水的胳膊就往外走,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若是風雲商前線失守,哪怕隻是放過了幾百的妖怪,都足以將荒原城裏的所有人都置於死地。


    說到底,荒原城還是一個嬰孩,經不起任何的風浪。


    荒原城一共有五個門:東西南北四門,加上運河經流的一個水門。城牆也不過,連兩丈都沒有,隻能勉強擋住野獸和百姓翻越。城內也沒有任何的軍械儲存,就連糧食都沒有多少。


    走出幾步,徐福記突然停下腳步,對胡德水吩咐道:“你現在立馬帶上十人,去將各個鐵礦,煤礦開采出來的東西都拉到城裏來。”


    “諾。”


    “咚”“咚”“咚”


    帶著士卒將家門前的那口鳴冤鼓搬到一處不大的空地上,徐福記親自拿起鼓槌敲擊,急促的鼓聲幽幽在荒原城的上空傳遞,忙碌的百姓隻是抬了一下頭,便繼續埋頭幹活了。


    搬入新的地方,總有萬般不適,能自己動手解決的,這些樸實的人總是更加願意自己解決。實在解決不了的,才會扭捏的找上徐福記,事後還會送上一些自家的臘肉作為謝禮。


    “傳城主大人令,所有百姓前往空地集合。所有百姓前往空地集合。”那處空地是給城隍廟留下的,也是城內的唯一一處空地,自然是所有人都知道在哪裏。


    荒原城不大,東麵的放個屁,西麵的都得掩鼻笑罵。


    徐福記一身戎裝,隻是這麽多年的衙門坐下來,身體發福的厲害,穿上盔甲非但沒有英氣,反而有些不倫不類。


    “荒原城的鄉親們,妖怪打來了。”等人集合的差不多了,徐福記放下鼓槌,轉身說道:“雲卷將軍帶兵打仗去了。”


    慌亂,這些百姓來自雲霓國各處,都是些人多地少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一般都是一國的中心,少有戰火。讓他們去參軍打仗,不少人頭腦一發熱也就有了這個勇氣。但是聽到敵人達到了身前,就隻有害怕了。


    “肅靜。”徐福記拿起鼓槌,猛地在鳴冤鼓上重重敲打了一下,聲音很大,鼓皮都險些破損掉。徐福記是個純粹的文官,不知道什麽是戰爭,甚至一輩子下來,沒有打過架,沒有殺過雞。但是好歹有些修為在身,再加上積年的官位,威懾住這些平頭百姓還是不成問題的。


    “雲卷將軍已經殺敵去了,不會讓妖怪越過烽燧的。”徐福記扔掉鼓槌,將腦袋上的頭盔取了下來,呐然說道:“所以不用我們去打仗了。”


    這一刻,徐福記突然有些迷茫,風雲商將敵人擋在了烽燧之外,妖怪過不來。他還能做些什麽?管好這些慌亂的百姓,不讓他們亂跑?亦或者是擺好慶功酒,等風雲商歸來?


    不行,不能所有的苦難都被前方的將士抗去,他們就在荒原城裏當待宰的羔羊。荒原城是他們的新家,他們也得為了它出力,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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