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李公甫有些詫異的與那名捕快對視一眼,嘀咕道:“這張家公子我見過他幾次,人長得挺標致的,而且也非常的友善,不像是那種會吸人精氣的蜈蚣精啊。”


    “何況那張家公子是個讀書人,平日裏文文弱弱的,和蜈蚣精也是八杆子打不著啊。”


    “最重要的是,張家也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那沒有可能正是黑袍人襲擊了張家,才導致張家人連夜逃離呢?”


    “這……也許吧……”那名捕快聽李公甫這一分析,也感覺有幾分道理,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對了,李頭,這屋子裏還有一塊奇怪的玉佩,不知道是否有問題?”那名捕快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又再度嘀咕了起來。


    “玉佩?”


    聽到這兩個字從對方的嘴裏說出來,李公甫隻感覺小心髒一陣猛烈的狂跳,似乎已經隱隱有種快要接近事情真相的錯覺了。


    前幾日的時候,那名村裏的農夫找他的時候就曾強調過,那晚到他家行凶的就是一個黑袍人,而且那黑袍人被他用鋤頭擊中了腰部,並且掉落了一塊玉佩在籬笆牆裏,被那農夫撿到了。


    最後農夫把玉佩交給了李公甫,而這玉佩也成了李公甫目前唯一擁有的物證。


    最近這段時間他也一直派人調查這玉佩的出處,可是一直都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如今陡然聽到玉佩二字,頓時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沒錯,是一個奇怪的玉佩。”


    那名捕快略微一遲疑,隨即沉聲道:“由於玉佩是比較貴重的物品,再加上又是張家之物,我也不敢亂動,所以就沒有拿過來,李頭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到二樓去看一看,就在二樓的書桌之上擺著,十分顯眼。”


    “走,趕緊去看看。”


    李公甫神色一正,連忙吩咐那位捕快帶路。


    那名捕快也知道事情非同尋常,當然不敢怠慢,立即帶著李公甫朝閣樓二層的方向疾步而去。


    等到一行六人步入二樓之後,第一眼便看到那書桌之上擺著一塊通體透白的玉佩。


    這塊玉佩的形狀看起來是正方形的,與之前李公甫得到的那塊龍鳳玉佩在形狀方麵並不一樣,因為他那塊作為物證的玉佩是圓形的。


    但盡管如此,在看到玉佩的刹那,他還是被嚇了大跳,因為玉佩上麵的紋路看起來卻是份外的熟悉,赫然也是一塊龍鳳相形的玉佩。


    “是龍鳳玉佩!”


    李公甫驚奇的大喝一聲,幾個箭步奔到那書桌之前,拾起玉佩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咦……居然真的是龍鳳玉佩!”其餘幾名見過龍鳳玉佩的小夥子這時也忍不住叫嚷了起來,他們之前在衙門的證物房裏見過那塊圓形的玉佩,所以看到此物的時候,當然也會有一種似曾相似之感。


    “李頭,我怎麽感覺張家公子的嫌疑越來越大了啊?”先前那名捕快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的底氣顯然要足得多。


    “唔。”


    此時就連李公甫也已經隱隱有這種感覺了,雖然在他的潛意識裏,仍然認為張家公子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罷了,甚至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一類型。


    但在他生活起居的屋子裏出現了黑袍,並且還有這塊龍鳳玉佩,以至於所有的罪證幾乎都指向了他的身上。


    最湊巧的是,為什麽別的家族都沒有出現問題,偏偏他們張府一夜之間就全部都搬走了呢?


    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蹊蹺的,種種的因素疊加在一起,那麽就不可能是巧合那麽簡單了。


    “李頭,你在樓上嗎?”就在李公甫手握著玉佩沉思之際,樓下已經傳來了其它下屬的聲音。


    李公甫仔細一聽,發現在樓下召喚他的人正是之前派出去調查張府家屬去向的那名捕快。


    既然他這麽快就回轉了,那說明他應該是有了相應的消息,想到這裏他連忙神色一正,手持著龍鳳玉佩快速往樓下奔去,其餘的捕快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怎麽樣?”


    “有沒有什麽線索發現?”李公甫下樓之後,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歇口氣,立即就急切的追問了起來。


    “是有一些重大的發現。”


    那名小捕快冷靜的點了點頭,之後又用略帶點得意的語氣說:“根據方才我們的調查,似乎張家的人是在今日淩晨的時分逃離張府的,當時所有張府的家眷都一起離開了。”


    “但是根據鄰居們的概述,似乎那些家眷並沒有跟隨張家一起走,而是各自遣散回家了,如今他們應該都在各自的家中躲藏,所以咱們隻需要到這些家眷的家中問一問,應該就會有所發現。”


    “那距離此處最近的家眷是在哪裏?”李公甫不動聲色的詢問著,同時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相應的計劃。


    “清波門。”


    小捕快並沒有太過多的遲疑,當場便回應道:“根據我的了解,張府的那管家就住在清波門一帶,而且我聽說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獨自往清波門的方向去了,那說明他應該是沒有跟隨張家一起離開。”


    “走,到清波門去。”


    李公甫爽快的揮了揮手,帶著他的手下朝著清波門的方向疾行而去,當然臨行之前肯定也留了兩名捕快在張府的外圍守著,這樣也就有備無患了。


    張府位於杭州城的城南,距離清波門的距離倒也不算特別遠,再加上李公甫和這些手下也多少都是習武之人,其腳力自然也非尋常的百姓可比,所以這幾裏地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大約也就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在李公甫的帶領之下,他們已經來到了位於清波門的小巷之上。


    之後又四下打聽了一番,可能是由於張府確實是家大業大的緣故,所以對於清波門有誰在張府做管家一事,街坊們幾乎都是門清,不用多長時間就在街坊們的帶領下,來到了張府管家的家中。


    這一間白牆青瓦的古宅,宅子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外麵修飾得還算整齊,而且門口還栽種著一些花草,路中間還鋪著一層青石,看起來倒也頗為雅致,可見這張府管家一職,應該也是有些油水的,畢竟他們家的規模和外圍的裝修,要比尋常百姓家要豪華許多。


    “去敲門。”李公甫不緊不慢的指揮著手下的人,神情看起來倒也淡然。


    手下的捕快立即一擁而上,走到門邊敲響那一扇朱漆木門。


    “誰啊?”


    “誰這一大清早的就跑來敲門!”屋子裏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聽著有些慵懶,聲音還比較溫柔,帶著一點吳儂軟語的味道,聽得外麵的捕快們不免酥麻入骨。


    “衙門辦案,快來開門!”


    “衙門的人?”屋子裏的婦人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疾步走到門邊,一把將那朱漆木門給打開了。


    “官爺,你們可算是來了!”


    女子開門之後,立即麵帶欣喜的叫嚷了起來,似乎這些捕快們的到來,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怎麽?”


    “你知道我們要來啊?”李公甫麵色一沉,立即警覺的追問了起來,多年的捕快生涯告訴他,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貓膩。


    “我當然知道啊。”


    婦人柳眉一揚,衝著李公甫眉飛色舞的解釋:“張府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你們衙門肯定會聞風而動,而我家相公又是張府的管家,你們若是查案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到咱們家來詢問。”


    “看到你們這些捕快的到來,我的一顆心也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你們再不來啊,我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了!”


    “聽你這語氣,莫不是你們家也發生了什麽怪事?”李公甫邊說邊走到了庭院裏,用疑惑的眼神四下打量了起來。


    “可不是嘛?”


    婦人邊說邊用眼神朝著左側那間屋子瞄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嘀咕:“自從昨天我相公從張府倉皇的逃回來之後,整個人就神神叨叨的,說張府在鬧鬼,嚇得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我相公的情況就更糟糕了,一晚上都在自言自語,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昨晚躺在床上更是發了一夜抖,直到天亮之後才稍微好一點。”


    “你們若是再不來的話,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走,帶我們去看看你相公的情況!”


    “隨我來。”


    女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領著李公甫等人朝著左側那間屋子裏疾步而去,其餘的捕快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屋子並不算太大,但收拾得還算幹淨整潔,然後屋子裏倒也有一些金玉之器的裝修,可以看得出來這家人的家境還是相對比較殷實的。


    在屋子的最裏邊有一個屏風,而屏風的後麵則是一張紫檀雕花木床,那床上羅帳皆是用絲綢編製,看起來也比較華麗。


    隻是出人意表的是,此時那羅帳看起來似乎還有些輕微的抖動。


    “你相公就睡在那床上嗎?”李公甫隔著那扇屏風,滿是警惕的詢問。


    “沒錯,他就在床上,看到床上在抖動的羅帳了沒,就是我相公在發抖!”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一臉擔憂的解釋。


    “嗯。”


    李公甫暗自壯了壯膽,然後手持著撲風刀朝那屏風走去,等繞過屏風之後再定睛一看,前方的床上正坐著一名身著白色睡衣的男子,此人大約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長相倒也清俊,隻是此時那一雙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死死的盯著李公甫的臉龐,眼神裏的神情也是一言難盡。


    饒是李公甫藝高人膽大,猛然被一個男子如此盯視,也不免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你……你是張府的管家?”李公甫強行將內心的忐忑之情給壓下來,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朝著男子詢問。


    “你是李公甫他捕頭?”男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用疑惑的語氣反問。


    “沒錯,我就是李公甫!”


    “昨天晚上張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李公甫緩緩的走到床頭,聲音柔和的詢問起來,此時的他無論動作還是聲音都十分的輕柔,就怕驚擾了此人。


    “李捕頭,你可以救救我啊!”


    那男子忽然猛的從床上竄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李公甫的手臂,朝著他叫嚷了起來,聲音裏更是已經帶著幾分哭腔了。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李公甫倒也好脾氣,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舉動而有所生氣,反倒是耐心的伸手拍著對方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小孩子。


    根據他多年的捕快經驗,自然可以看得出來,此人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此刻內心其實是最為脆弱的時候,也是最需要安撫的時候。


    唯有等到他情緒平複下來之後,才能再進行問話,否則此刻他就算說了什麽話,恐怕也是不足以采信的,畢竟他此刻神智並不是真正的清醒。


    “李頭,他沒事吧?”


    “要不要給他找個大夫啊?”旁邊的小捕快這時也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提醒。


    “不用。”


    李公甫不假思索的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內弟許仙就是杭州城有名的大夫,這些年我在他的藥鋪幫忙,也學到了不少的醫學知識。”


    “從張管家的情況來看,雖然他確實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他眼裏的神光並沒有渙散,所以說,他這種驚嚇也是暫時的,等到情緒平複之後,就會恢複神智。”


    “好吧。”


    既然李公甫這個捕頭都說不用了,那麽他們這些小捕快也就更加沒有必要多嘴了,當下小捕快也沒有多說什麽,站在旁邊安安靜靜的沒有再發一言。


    其餘的人此刻就更加拿不定主意了,所以也隻能老實的站在一旁,等待著李公甫這個主心骨來做決定。


    好一會兒的功夫之後,李公甫明顯的可以感應到抱著他手臂的那位張管家已經不再發抖,並且警惕心似乎也弱了許多,眼神更是恢複了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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