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今天一早我去買菜的時候,就看到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樣子,便知昨晚肯定又是出了命案,是不是?”許氏又再度追問了起來,這一次語氣聽著又急切了幾分。


    “是啊。”


    李公甫眉頭一皺,抱怨道:“今年這杭州城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門子邪,怎麽時運如此不濟,這才誅滅了蜈蚣精,又出了一個不知名的妖怪專吸人血,手段十分殘忍,比之前的飛天蜈蚣精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也幸好漢文離開了杭州城,不然他可能又有大麻煩了。”


    “怎麽又出妖怪了?”


    許氏也忍不住生氣的嘀咕:“這杭州城許多年都沒有鬧過妖怪了,今年卻一下子竄出這麽多的妖怪為禍一方,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玄機啊?”


    “什麽玄機?”


    李公甫漫不經心的與許嬌容對視一眼,嘀咕道:“這玄不玄機的咱們普通人也管不了,現在我隻想快點把案子給破了,不然百姓們沒有辦法安穩度日。”


    “對了……”


    說到這裏李公甫又話鋒一轉,吩咐道:“這幾日外麵也不安全,你先去藥鋪裏讓郝掌櫃休息幾日吧,我擔心藥鋪會被那些妖怪給盯上,到時候郝掌櫃就危險了。”


    “行,這事交給我去辦。”


    許嬌容冷靜的點了點頭,然後匆匆給李公甫準備了一些早膳,便出門徑直朝著錢塘門藥鋪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看到有好幾家人都在辦理喪失,清晨的街人行人並不算多,偶爾有一兩個行人也是匆匆的擦肩而過,往日裏鄰裏間有說有知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此情此景,就連一向穩重冷靜的許嬌容也不免心有戚戚,當下更是加快了腳步,三步作兩步的來到了位於錢塘門的保安堂藥鋪。


    恰好此時郝掌櫃也正準備開門迎客,見東家的姐姐疾步走了過來,他連忙迎上前來打招呼。


    “李夫人,你怎麽一大早就來了?”郝掌櫃衝著許氏笑了笑之後,詢問了起來,那臉上掛著淺笑的樣子,倒是十分和藹可親,一看就是個好脾氣的生意人。


    “郝掌櫃。”


    許氏也非常有禮貌,衝著郝掌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之後,提醒道:“從今天開始,這保安堂藥鋪暫時停止營業,等到漢文回來之後再作定奪吧。”


    “這幾日城裏也不安全,郝掌櫃你先回鄉下的老家避一避,等到城中的風波平息之後,你再回來也不遲,到時候咱們還請你來當掌櫃,如何?”


    “這……”


    郝掌櫃有些詫異的盯著許嬌容,反問道:“那我走了之後,你們怎麽辦啊?”


    “我們不會有事的。”


    許嬌容不無感激的望了郝掌櫃一眼,安慰道:“別忘了咱們家公甫可是杭州城的捕頭,有他在我們不會有事的。”


    “你隻管照顧好自己就行了,等到漢文回來之後,我會派人到鄉下去請你回來的。”


    說話的同時她又掏出幾兩銀子,緩緩遞到了郝掌櫃的麵前,苦笑著說:“這些日子藥鋪的生意也不算太好,這幾兩銀子您先將就著收下,等日後藥鋪盈利之後,我再給你補上,如何?”


    “不不不。”


    一見這東家的姐姐如此客氣,郝展櫃連忙擺手婉拒:“許大夫每個月已經發給了我足夠的銀錢了,您這銀兩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下的……”


    “郝掌櫃,您就別客氣了。”


    許嬌容不由分說的將銀子塞到了郝掌櫃的手裏,語重心腸的說:“如今世道也不好,沒有一點銀子在身上,什麽事情都辦不成,這是你應得的,你就收下吧。”


    “日後杭州城恢複了安定之後,你再回來藥鋪幫忙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郝掌櫃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將那銀子給收了下來。


    之後二人又相互叮囑了一番,郝掌櫃便把藥鋪門給關了,帶著家人返回鄉下避難去了。


    許嬌容辦完了事情之後,也不敢在街上多待,生怕被妖魔給盯了,所以也第一時間回轉了家中。


    且說白素貞在龍潭中吞服了千年雪蓮之後,內丹瞬間得到了非常大的修複,之前瘀滯的氣血也已經被疏通。


    雖然說戰半力仍然沒有恢複到最佳的狀態,但是至少也恢複了七成左右的修為,應付尋常的千年精怪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在龍潭底下收了功之後,白素貞腦海中回想起之前在張府察覺到的那股子妖氣,於是心中生出一種想要把事情弄明白的衝動。


    念罷,白素貞從西湖的隱秘腳落裏幻化出來,然後隱藏了身上的妖氣,獨自一人朝著張員外府上走去。


    往日裏西湖邊上到了這個時辰早就已經遊人如織了,可是今日的西湖邊地是不見遊客的蹤跡,甚至連樹林裏的鬆鼠和野兔都極少見到蹤影,一切都仿佛在預示著最近會有大事發生。


    “真是奇了怪了。”


    白素貞一邊在西湖沿岸走動,一邊自顧自的嘀咕了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她忙著在湖底療傷,也沒有太留意杭州城的動向,看到隻是短短幾日的功夫,杭州城又變得如此死氣沉沉,這讓白素貞的內心也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而且此時的白素貞因為修為沒有完全恢複,小青又不在身邊的緣故,不自覺的就有些底氣不夠。


    就這樣一邊走路一邊觀察杭州城的變化,很快就來到了張員外的府邸旁邊。


    今日的張員外府似乎進進出出的人特別多,門口甚至還站著一群人在圍觀看熱鬧,看人數大約得有二三十人之多。


    最有意思的是,時不時的還有一些捕快從張員外的家中走出來,其中就包括李公甫。


    “看來昨晚盜取千年雪蓮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白素貞站在遠處觀望了一番,心知現在過去肯定會惹上麻煩,雖然她對自己昨晚的行動十分有信心,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並沒有靠上前去湊熱鬧,而是躲在遠處耐心的觀望著。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那些捕頭和圍觀的路人才逐漸散去,而這一次張員外府上的守衛人員已經增加了一倍有餘。


    單就大門的入口就站了六個看門的家丁,每個人還配備了長劍,看起來守衛十分森嚴。


    想要從正門進入肯定是有些冒險的,雖然白素貞有隱身之術,可以隨意的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穿梭,但畢竟這張府之中昨晚出現了天蜈精的妖氣,可見這府上也並不安全。


    為了不冒這個沒有必要的險,白素貞仍舊選擇了翻牆進入張員外府上。


    等飛落到了庭院裏之後,她立即施展出了隱身之法,將自己的身形完全給隱藏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在庭院裏走動。


    相對於外麵森嚴的守衛來說,這庭院裏麵則相對比較寬鬆一些,隻是偶爾會看到一些守衛從這裏經過罷了,人數也並不算多,頂多也就三五人而已,而且一個個都有些懶散,甚至還時不時的交頭接耳,討論一些道聽途說的閑雜之事。


    “你們聽說了嗎?”


    “昨天晚上城中又發生命案了。”


    “這一次死的是一個小女孩,才四歲呢!”那群守衛的領頭之人,走在最前方小聲的嘀咕了起來,神情看起來十分凝重,甚至還帶著三分的懼怕,可見對於最近杭州城發生的事情,就連這些深宅大院裏的人也被嚇到了。


    “當然聽說了啊。”


    另一個護衛則隨身附和:“事情就發生在我們家附近啊,昨天半晚我還被李公甫李捕頭給叫起來問話了。”


    “不過大家也不用太擔心了,聽李捕頭杭州城的知府已經頒布了死命令,要他們在半個月內偵破此案。”


    “之前李捕頭不是也降服了一條蜈蚣精嗎,這回有李捕頭出手,問題應該不大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餘的幾個人則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對李公甫這個人的人品和能力還頗為欣賞。


    “看來李公甫有危險了。”白素貞聽完他們的對話之後,心中立即閃出了這一個念頭。


    作為一個修行了近兩千年的精怪,她有著極強的直覺,而這一次的直覺告訴她,那隻暗中作亂的妖精,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李公甫。


    甚至白素貞還隱隱懷疑,這次到處殺人的妖精,可能與之前明明已經死的飛天蜈蚣有密切的聯係。


    想通這一點之後,白素貞立即幻化至昨晚已經探查過的那個小樓閣。


    站在樓閣前略微一打量,在白天觀察此樓,看起來居然更加氣派一些,尤其這棟樓的建築風格,以及精致的作工,恐怕在整個杭州城中也是鮮有人能及。


    心中不免有些感歎這張家果然財大氣粗,不愧為杭州城第一富豪。


    這一回白素貞比昨晚又小心了許多,她先在門外用神識探查了屋子裏一遍,神識所及之處,可以明顯的感應到屋子裏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同時還有一陣輕微的呼吸聲,這說明屋子裏是有人的,而且此人就在二樓。


    白素貞抬頭望了望小樓閣的二樓,見其中有兩扇窗並沒有關閉,她心中一喜,連忙縱身一躍,從窗外飛落到了二樓的正廳之中,當然此刻的她仍然施展著隱身之術,所以屋子裏的人根本察覺不到她。


    等飛落在地之後,她四處一打量,目光落在了一位身著華服的年輕人身上。


    此人手持一本,正在搖頭恍腦的閱讀著,看起來神情十分放鬆。


    優美的聲音搭配著英俊的麵容,好一個偏偏少年郎君,此人正是昨晚的那位公子,想來應該就是張府的少爺。


    不過令白素貞感到無經詫異的是,今日再見到這位張家公子,卻發現他身上完全沒有半點蜈蚣精的氣息了,身上的書卷氣與昨天晚上那股腥臭的妖氣完全背道而馳。


    另外白素貞又用自己的法眼掃視了對方一眼,但見這位公子根骨奇佳,完全不是妖邪之輩,這就更令白素貞有些疑惑不已了。


    “奇怪。”


    白素貞眉頭一皺,望著眼前的少年郎君,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以白素貞將近兩千年的修為,按理說是不可能看走眼的,昨晚她明明察覺到了此人身上有腥臭的妖氣,而且與飛天蜈蚣精如此一轍。


    時隔一晚之後再見,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短時間內如此巨大的轉變,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看來此人確實有些貓膩,我得試一試他,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素貞眼珠子微微一轉,忽然目光注意到了書架上的一個筆筒。


    當下心念電轉,想要用筆筒來試一試對方的深淺。


    念罷,白素貞右手輕輕一揮,一股妖氣彌漫出來,隔空將那筆筒給吸得掉落在地上,而此時張公子恰好從書架前經過,右腳不小心踩到了筆筒之上。


    “撲通……”


    幾乎沒有絲毫的掙紮,張公子當場摔了一個狗吃屎。


    “居然沒有半點法力?”


    看著眼前完全手無縛雞之力的張公子,饒是白素貞見多識廣,也有一些傻眼了。


    此人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罷了,根末不會任何的法術和武功,與飛天蜈蚣怎麽可能會有半點的聯係呢?


    可是昨晚他無端端的從這屋子裏消失不見,又該如何解釋?


    一個尋常的凡人,怎麽可能從白素貞的眼皮子底下大變活人似的消失呢?


    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也懂法術,否則絕對辦不到。


    “哎呀,這筆筒怎麽回事?”


    此時張公子已經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估計是膝蓋摔得有些生疼的原故,此時他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太好,甚至額上已經生出了豆大的汗珠。


    “最近是撞邪了嗎?”


    “筆筒怎麽會無端端的掉下來呢,屋子裏也沒有起風啊。”


    張公子迷茫的撓了撓腦袋,同時眼光在屋子裏四處打量了起來,然而目力所及之處,整個二樓都是空蕩蕩的,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法海想還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湖月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湖月影並收藏法海想還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