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打出了一個手勢。


    我驚到了,眼底閃過驚濤駭浪,臉上再也沒有了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從容,錯愕地盯著她的手勢,緩緩地站起身。


    我的動作異常僵硬,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規規矩矩地立在梳妝台前。


    鏡中倒映著我有些顫抖的身影,被支配的頂著別人的名字活著的恐懼,如同一條冰冷的蛇,在我的心底悄然蔓延,讓我感覺有些站立不穩。


    我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方錦帕,努力地維持著仙子的威嚴。


    身體的記憶卻讓我對這個手勢不寒而栗,不自覺地卑微地去服從。


    1326也驚到了,她清澈的大眼睛裏,一瞬間被憤恨填滿,她的眸子裏充滿了冷厲,隨即,她低垂下頭,掩飾掉眸底暗暗湧動的波瀾。


    她原本自信驕傲,想要滔滔不絕大聲訓斥的話,都哽到嗓子裏,沒有了聲音。


    她的雙腿開始顫抖,彎曲的弧度越來越大,最終她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頭磕在緊緊地抓著地麵的雙手之間,渾身都在戰栗。


    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到地上,迅速地被地麵吸收。


    1728緊緊地注視著我臉上的表情,不錯過一分一毫。


    她的眼底閃著清冷的眸光,那是一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冷靜。


    她從不輕易流露情感,與我們也十分疏離,但是無論是知識,還是眼界,都比我們懂得多,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她更像一株大樹,而我們隻是攀附著它而活的菟絲花。


    我們纖細而柔軟的藤蔓,宛如一條綠色的絲帶,將自己的身體緊緊依附其上,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舍棄掉,失去依靠和性命。


    我的眼角酸澀,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子難以名狀的悸動,內心有個聲音告訴我,“服從她,幫助她,她就是你的天。”


    我無法抵禦這魔音一般的桎梏,更無法抗拒身體深處深刻的銘記。


    那是一遍又一遍被鞭笞記住在靈魂深處的東西,我無力擺脫,也無力抵擋,心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幾乎要將我徹底吞沒。


    我艱難地顫抖地問:“你是誰?”


    1728眼底布滿了猙獰的血絲,未流出的淚水將它無限地放大,讓我感到無比的罪惡,從而更加痛恨自己,為什麽不馬上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我來自傳承古老的南宮家族,這個家族素來擁有雙胎基因,無論是男胎,還是女胎,雙胎的幾率都很高。


    由於雙胎的緣故,使得外人很少能夠認出來,究竟是家裏的哪位小姐或者少爺做了善事或者惡事,就出現了許多相互冒充的現象。


    為了把所有的意外控製在家族長輩的手中,雙胎不再一同撫養,無論是哪一個雙胎都要有不同的人生。


    機緣巧合下,有一對雙胞胎中的一個女子,竟然混到了天帝的孫女身邊。


    而她混到如此高度,用了一個非常殘忍的手法,就是囚禁另一個雙胞胎,把她所遭到的任何不幸都轉嫁給她的雙胎姐妹。


    天帝身邊巫師盛行,她利用巫師研究出搶奪雙胞胎氣運和身心的雙生陣法,在天帝的孫女遭逢大劫,她被驅逐之後,回到了家族,被家族中的族長發現了她的秘密。


    這位族長沒有製止她的這種行為,還把這種雙生陣法完善,並發揚光大。


    所以從此家族中出生的每一對雙胞胎,在出生沒有多久,就會被安排好了命運。


    一人的風光,是以對另一人的殘忍為代價。


    我因為眼角的一顆淚痣,被家族認定不祥,不堪大用,成為了雙胎姐妹予取予求的人生罐子。


    為了給雙胎姐妹鋪路,我會被要求做各種她需要的高難度的準備。


    她想入宮,我就要學會宮中的所有手段和陪睡的技巧,來傳授給她,或者替她來承擔所有的痛和罰。


    她想修仙,我就會成為爐鼎,盜取所有她需要的功法秘籍和寶典,保她永遠擁有女主的光環。


    她想經商,我就會出賣自己各種姿色資本來給她拉來人脈資源,一旦事情敗露,她隻要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我的身上,她就可以全身而退。


    哪怕是她做的,也最後變成了我做的,隻因為她才是家族要打造的主角。


    我們這批被拋棄的雙生子,唯一能獲得的資源就是不死。


    家族不會讓我們死去,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永遠有家族給我們兜底,相救。


    為此我們不得不前赴後繼地為家族賣命,獲取自己生的資源。


    有些人會覺得奇怪,我們為什麽會為了不死而做這麽多?


    人生一死足矣,誰怕誰呀?


    如果真的能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對於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因為那樣的話,我們是真的死了。


    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我們的靈魂不滅。


    我們的死亡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除了天上,各層天,人間,還有地獄,無論如何都不能活在殘酷痛苦,沒有任何人身自由,沒有任何希望的地獄裏。


    所以我們隻能努力地撐起與自己一同出生的另一個生命,她們能夠達到的高度,就是我們生活的高度。


    我雖然受家族的委派來到天庭幾百年,但是相對於為另一個生命賣命的日子,我已經過得很舒適愜意了。


    這幾百年沒有人來聯係我,更沒有人告訴我與我一同出生的另一個生命怎麽樣了?


    我幾乎都忘記了,還有雙生陣法這件事。


    沒有想到,那個我們要撐起的另一類生命體就在我身邊,更是陪了我幾百年的1728.


    她的冷淡,她的傲然,她的獨特,她的自私都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1326是怎麽回事?


    理智告訴我,這是我們南宮家自己的事情,我不能泄露出去,讓外人知曉。


    但是情感告訴我,不要讓1326離開,否則我的生命將黯淡無光,失去所有的自由,成為另一個生命體的傀儡。


    在我的腦海裏有兩個小人爭執不休的時候,1728眼睛裏的晶瑩輕柔的劃過她淒慘的容顏,隨著她臉頰的輪廓構成一縷刺眼的光彩。


    刺痛了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我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扔掉了手中的錦帕,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近她,雙手將她穩穩地攙扶起來。


    我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情緒,猶如提線木偶一般,做著僵硬的動作,卑微地將她扶著坐在錦繡鋪就的床上,雙膝跪下,輕柔地替她按摩著她剛剛跪疼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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