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拍會的情況,比蘇眠月想象的還要激烈,原本或是高冷、或是淑女姿態的嬪妃們,為了能競拍到想要的項目,竟采取了手撕的場麵,許多妃嬪會在一言不合的情況下大爆對方的私隱,恨不能借此機會將礙眼的人除掉了,讓蘇眠月聽的興趣盎然,倒是太後無奈的搖頭,隻道是身子乏了,便先行離場了。


    最後,一三七以華妃為首的派係,拍得了膳食局和尚宮局的經營權,主掌後宮飲食及宣傳奏啟等事宜,絕對油水十足。


    德妃雖未現身,她的派係卻競拍了尚儀局和尚服局,主掌經史教學、紙筆幾案、禮儀讚相和琮璽符節及後宮上下服侍,不僅僅是油水足,更重要的是各宮日後有所出,都要獻媚德清宮,以求子嗣能得到最好的教導。


    賢妃的派係拍下尚宮局,主掌金銀珠玉以及織染等事宜,可謂財源廣進。


    淑妃派係則是拍下了尚寢局,主掌床席帷帳、鋪設灑掃等煩瑣事宜,看似是最繁雜的活計,貓膩卻是最多的,至少在哪個宮裏安插個眼線是最容易不過。


    “有點意思,看來後宮真的要熱鬧起來了,真是叫人期待。”蘇眠月壓低聲音,似笑非笑的開口道。


    “小姐是怕這後宮太清閑了,總有人找你麻煩吧?”碧蕪毫不留情的揭穿蘇眠月的心思。


    “碧蕪寶貝,我這麽愛你,你不是也應該表現一下對我的愛嗎?”蘇眠月眨眨眼睛,明亮有神的目光裏閃爍著惡趣味的光芒。


    碧蕪懇求的看著蘇眠月,奈何蘇眠月存心要捉弄她,碧蕪隻得清清嗓子,一副從容就義的姿態走上前去,朗聲道:“各位娘娘,請稍安勿躁,容奴婢說上一句話。”


    碧蕪出聲,自是代表著蘇眠月的,這會她開口,廳內瞬間平靜下來,所有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碧蕪。


    當然,也有那些打嘴架贏了的人,正用充滿怒火的目光看向碧蕪,不知道撕逼是件多麽不容被打斷的事嗎?


    被那麽多雙目光淩遲著,碧蕪下意識的便想要縮脖子,可蘇眠月輕輕的摩擦茶杯的聲音,卻讓碧蕪不得挺直胸膛,這些人再恐怖也不及她的主子啊。


    “在競拍之前,奴婢向諸位娘娘講述了競拍規則,現在競拍已經落下帷幕,各位娘娘可派人來奴婢這裏領取一本《管理製度》,這個是免費的。”碧蕪露齒一笑,指著放在身側的一摞書籍,又道:“這管理製度,諸位娘娘看過便知曉真意,是由皇後娘娘親自編撰,皇上為其修著,德海總管親自謄抄的,質量絕對保證。”


    一眾妃嬪瞬間傻眼了,她們會下大血本的競拍,不僅僅是為了能得慕霆恩寵,也是想要大賺一筆,順帶著整治一下看不順眼的情敵,可現在整出一本管理製度,這明顯是要約束她們啊。


    蘇眠月垂眸,語氣淡然的道:“本宮為各位姐妹爭取的機會就這麽多,能否把握得住這次的良機,就看各位姐妹的手段和能力了,相信各位姐妹不會讓本宮失望的。”


    “皇後娘娘說的倒是好聽,可這管理製度的事,為何不在競拍之前便說出來,現在銀子已經交了,皇後娘娘這是在耍騙我們不成?”賢妃一向牙尖嘴利,隻可惜嘴比腦子更快,否則慕霆當初也不會挑選她為側妃。


    冰冷的目光朝賢妃射去,蘇眠月沉聲道:“靈妃入宮不久,對宮規不熟悉,本宮念其是新人,便多給了幾次機會。賢妃是從太子府裏出來的,以前不懂規矩便罷了,若日後在新來的姐妹麵前還是如此,就休怪本宮不念昔日的情分。”


    賢妃原本看好戲的表情,瞬間凝結成冰,身份的差別永遠是她越不過去的鴻溝。


    好在賢妃並非是真正的傻缺,立即不滿的頷首道:“臣妾一時心急衝撞了皇後娘娘,還請皇後娘娘寬容。”


    “下不為例。”蘇眠月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冷色,高貴的氣質讓人心生畏怯,眾妃嬪即便有不滿也不敢說。


    掃視眾人一眼,蘇眠月淡淡道:“諸位有何不滿之處,大可在見到皇上的時候,直接告禦狀。現在,大家領了冊子早些回去,本宮還要去看望太後她老人家。”


    說完,蘇眠月便起身,在碧蕪的攙扶下向後堂的方向走去,可心裏卻還在想著後宮今後格局。


    如今一品四妃中為首的靈貴妃被降為二品,便隻剩下三妃,分別是淑妃、賢妃、德妃。


    德妃因慕霆的歉疚,在宮中始終有一席之地,即便她不能孕育子嗣,也沒人敢對德妃不敬。


    倒是淑妃乃是先皇禦賜給慕霆的第一個側妃,故而地位不容小覷,曾誕下過一位小皇子,被人所害而早夭後,淑妃便一直如同隱形人一般不願再爭寵,慕霆對她也算厚待。


    而賢妃是在蘇眠月嫁給慕霆之後,慕霆向先皇請旨求來的側妃,一直是慕霆用來對抗蘇眠月的一步棋子,如今恩寵不複,卻因母族的強勢而在後宮中占有一席之地。


    從今日的競拍來看,華妃很有可能會上位,德妃和淑妃也借此機會讓人記得還有她們的存在,且不會再做壁花。


    至於賢妃,她從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但絕對不會有圓滿的下場,蘇眠月並不太顧慮她的存在。


    “讓人注意著未央宮的情況,今日的競拍絲毫沒有顧靈的影子,太過奇怪。”在無人的時候,蘇眠月低聲道。


    “是,奴婢明白了。”碧蕪鄭重的點頭。


    且不說蘇眠月陪太後閑話家常了一會,便帶著碧蕪回到鳳棲宮,慕霆已經等她多時。


    “這是競拍所得金額,銀子已經讓人給皇上送過去了。”蘇眠月沒覺得意外,這也是她故意拖著時間不願回來的原因。


    慕霆接過冊子,隨手放在一旁,顯然是對競拍的事情了若指掌。


    大手扶著蘇眠月的手臂,讓她坐在身側,慕霆笑問:“聽說皇後被質疑了,不覺得生氣嗎?”


    “一個不相幹的人,值得嗎?”蘇眠月反問。


    慕霆稍楞了一下,隻覺得此刻淡漠的蘇眠月很是陌生,又問道:“在皇後心中,什麽值得你上心?”


    “一種是在乎臣妾的,一種是臣妾在乎的。”蘇眠月淡淡開口。


    “在皇後看來,朕屬於哪種?”慕霆微微側身,靠近蘇眠月耳畔,曖昧的問道。


    淺淺一笑,蘇眠月螓首微偏,凝視著慕霆道:“皇上是君,自然是臣妾所在乎的。”無關你這個人,隻因你的身份,且是不得不去在乎,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蘇眠月隻說了半句花,慕霆卻聽得臉色稍霽,笑道:“皇後果然心胸寬廣,朕能得妻如此,此生之幸事。”


    朱唇輕啟,蘇眠月笑著岔開話題道:“這幾日,後宮怕是要另一番景象,皇上已然想通過後宮推行新政,留在臣妾這裏便不適合了。”


    慕霆本是打算離開的,可蘇眠月的意思卻是要趕他走,便改變了想法,道:“朕今日便留在皇後這裏用午膳。”


    “臣妾的小廚房,隨時可以為皇上效勞。不過,從今而後,皇上的一切用度都要自行消費了,到臣妾這裏來也該一視同仁吧?”蘇眠月伸出手來,朝慕霆要銀子。


    慕霆朗聲一笑,讓德海支付了一百兩銀子的銀票,蘇眠月撇撇嘴收下了,對碧蕪吩咐道:“今兒是皇上第一次在鳳棲宮付費用膳,吩咐廚房的管事核算一下,按照八折的優惠價,給皇上準備午膳。”


    “是。”碧蕪領命離去。


    聽到打折這個詞匯,慕霆免不了要詢問幾句,蘇眠月便做了簡單的解釋,之後兩人便陷入沉默著,沒有話題可聊。


    感覺呼吸都變得不舒服起來,蘇眠月想了一會便找了話題道:“臣妾今兒算是大開眼界了,沒想到後宮妃嬪之間,竟會存在這麽多的矛盾,不過是個競拍會便互揭老底,最有趣的是雲嬪竟然指著孟才人道‘別在人前裝的多溫婉多正義,每天晚上你蹲在牆角罵人的那些話,本嬪可都是聽在耳裏的,住著本嬪的宮苑裏,每天吃著人飯,卻不幹人事’……”


    蘇眠月一會學學這個,一會學學那個,那語氣倒是模仿的十成十,不過盡是挑揀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來說笑,否則後宮裏怕是要來一次大降位了。


    慕霆始終保持著愉悅的笑容,聽著蘇眠月說的開心,竟是覺得十分有趣,自然是沒把那些妃嬪失禮的事情放在心上,隻當博蘇眠月一笑。


    而被蘇眠月所模仿或是被吐槽的幾人,在接下來的幾日分別有機會承雨露之恩,至少也能有機會在慕霆麵前露臉,隻可惜她們在慕霆麵前隻敢展露最‘完美’的一麵,倒是讓慕霆覺得無趣至極。


    一頓午膳,蘇眠月成功的勸說慕霆這幾日多去各宮各院走走,給那些妃嬪一些建議,以免六局承包一事難以順利實施。


    自然,蘇眠月便把握機會經常出宮去,卻不知道她一直派人監視的未央宮內,顧靈正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顧靈自從失寵之後,便一直沒有和後宮妃嬪有多少往來,所以碧蕪指派的人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但此刻,顧靈的臥寢之內,一個麵目平凡至極的宮女正站在她麵前,躬身聽候指令。


    顧靈指尖顫抖的將顧太傅寫給她的信件焚燒殆盡,眼神逐漸變得陰狠起來,過了好半天才道:“傳話給我父親,就說本宮願意答應他。”


    宮女福身便要離開,對顧靈的決定似乎絲毫不意外,卻被顧靈給叫住了腳步。


    “告訴父親,請記得他當初對本宮的承諾,否則本宮寧可被打入冷宮淒慘的渡過餘生,也絕不和他聯手。”顧靈清冷的開口,語氣裏有著決絕之意。


    “娘娘隻需要記得,這世上最疼娘娘的人是大人便好,其他的事情大人自有分寸,請娘娘放心。”宮女開口,卻是男人那般的低啞。


    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了宮女之後,顧靈緩步來到窗前,眺望著禦書房的方向,明知慕霆這個時間不會在那裏,卻當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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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卿卿一直記得當年與你初遇的情景,也一直記著皇上給卿卿的諾言,皇上可還記得曾經的種種?”說著,顧靈臉頰上爬上兩行淚珠,悲傷道:“若讓卿卿發現皇上已經忘卻舊時約,卿卿一定會讓皇上後悔辜負了卿卿的一顆真心。”


    後麵的一句,顧靈聲音壓得極低,淚光下的眼眸裏閃爍著期翼的光芒,隻可惜慕霆並不能看到,自然也不會多加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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