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費仲和尤渾並不覺得子受招商青君入宮伺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但是既然子受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這麽做,他們也隻能執行。


    兩人領了旨意出了宮,半點都沒有耽擱,就直接出了朝歌城,一路朝著商容在朝歌城外的莊園而去。


    當費仲和尤渾來到商容的莊園外的時候,莊園裏,一場宴會正在進行著,而這一場宴會,正是商容為了招待姬昌而舉辦的,席間主賓二人相談甚歡,不管是姬昌還是商容興致都頗高,因為他們剛剛定下了一件很可能會影響今後許多事情的大事。


    就在這時,商容家中的老仆突然從堂外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大事,大事,大王有旨意下達,使者已經到了門外。”


    老仆的話讓正在與姬昌對飲的商容一愣,與此同時,他對麵的姬昌也是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起身對著姬昌微微一拱手,商容道:“賢兄,少陪了,容老朽先出去接完旨再回來陪姬兄。”


    姬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淡淡道:“賢弟請自便。”


    隻是,雖然姬昌表麵上很平靜,但是他心裏卻已經在猜測子受這個時候下旨給商容是為了什麽了。


    然而,他想來想去,卻也找不到什麽頭緒,甚至他暗中用算術推演了一番,都一無所獲,所有天機都仿佛籠罩在一層迷霧裏,看不清楚。


    微微搖了搖頭,姬昌幹脆不再推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如今這位王上想要做什麽,他隻要按照自己的規劃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好了。


    商容出了莊園,一眼就看到了門外的費仲和尤渾。


    對於這兩位子受身邊的近臣,商容自然是認得的。


    而費仲和尤渾看到商容出來,也是絲毫不敢怠慢,兩人同時上前行禮道:“小人費仲(尤渾),見過老丞相。”


    商容看到費仲和尤渾這般,連忙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們——畢竟費仲和尤渾是奉旨而來,商容雖然資格很老,身份也很高,但也不敢受此大禮,以免授人口舌。


    “兩位使者客氣了,不知大王有何旨意讓兩位使者傳達?”


    聞言,費仲和尤渾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尤渾道:“老丞相,這件事小人不方便說,不過王上的旨意就在這裏,老丞相還是自己看吧。”


    一邊說著,尤渾從袖子裏取出一塊玄黑的綢布,遞給了商容。


    商容接過綢布,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然而,他打開綢布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


    “是何人慫恿大王下達這般旨意?大王如此,至老朽於何地?如果兩位使者不給老朽一個解釋,這道旨意,恕老朽無法遵從!”


    看著一臉驚怒的商容,費仲歎了一口氣,說道:“老丞相先消消氣,這是大王自己的意思,並沒有誰慫恿大王。小人雖然也勸了大王,但是大王執意如此,小人也沒有辦法。”


    聽到費仲這麽說,商容臉上雖然還有怒氣,但是心裏已經在開始思索子受這麽做的用意。


    既然不是奸臣作祟,那麽此事就值得推敲了。


    如果說子受隻是覬覦他女兒的美色,因此才不顧他這位老臣的顏麵,執意要招他女兒進宮,商容是不信的。


    深吸一口氣,商容平複了一下怒意,冷聲道:“兩位使者最好把事情說說清楚,否則老朽寧願把女兒扼死在家中,也不會奉旨讓她入宮,令家門蒙羞。老朽一生,對大商忠心耿耿,若是大王後位空懸,甚至隻要大王還有一個正妃之位,大王要召青君入宮,老朽都無意見。可如今大王一後兩妃皆已經分封完畢,此時再召青君入宮,與羞辱老朽又有何異?”


    聞言,費仲和尤渾對視了一眼,尤渾當即領會,開口道:“老丞相這麽說就是在為難小人了,大王的心思,又豈是小人可以揣度的?不過,小人雖然不知道大王的心思,但是卻有一番話要奉勸老丞相,且不管大王是對是錯,但既然大王旨意已下,老丞相還是先領旨為好。如此一來,若是老丞相覺得大王錯了,日後還可以去找大王進諫,可若老丞相今日抗旨不遵,損害的不僅是大王的威嚴,更有傷老丞相您的一生清譽啊!還請老丞相三思。”


    尤渾的話讓商容沉默了。


    確實,先不管這道旨意是對是錯,如果他不接旨的話,一頂抗旨不遵的帽子,他就得帶上了。


    可他商容之所以能曆經三朝而不倒,一直身居高位,如今更是成為了大商的丞相,所依仗的不僅僅是他的能力,還有他那傳遍天下的忠義之命。


    如果這一次他抗旨,消息一旦傳開,知道的人或許明白他是逼不得已,但更多的人肯定會記住他抗旨不遵的事情,如此一來,他的名聲就毀了。


    恨恨的一頓足,商容沉聲道:“既然如此,老朽就暫且接下大王的旨意。不過,兩位使者且先回去稟報大王,老朽明日將入宮朝見大王,請大王收回成命。”


    商容如此,費仲和尤渾頓時笑了:“隻要老丞相肯接旨就好,至於以後的事,老丞相如果能勸大王收回成命,自然是最好了。”


    做出了選擇之後,商容輕歎一聲,整個人似乎都老了一些。


    他看了費仲和尤渾一眼,客氣道:“兩位使者遠道而來,可否容老朽在府上備些酒菜,讓兩位使者歇息一下?”


    “老丞相客氣了,小人還急著去回複大王,就不叨擾老丞相了。”費仲和尤渾擺了擺手,很客氣的拒絕了。


    見狀,商容也不挽留。直接道:“既然如此,兩位使者慢走,老朽就不遠送了。”


    “老丞相留步。”


    反身上了停在莊園門口的馬車,等到離得遠了,馬車上的費仲才輕笑道:“大王說這些人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果然不假。”


    尤渾笑了笑,語氣欽佩道:“大王雖然有時候做事看著莫名其妙,但是我可從來不記得大王說錯過什麽,或者做錯過什麽,所以聽大王的準沒錯。”


    一邊,費仲深表同感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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