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將軍靈境,山頂金宮之中,鍾七負手站於殿內,神色沉凝道:“究竟是什麽事情,使得貧道竟要自斬性光,暫時封去這一段記憶。”


    默運神氣,隻覺以往暢通無阻,須臾遊走法相的炁,此時卻略微增加了一些隔閡,卻是渺渺性光之中,有一點微不可查的黑斑閃現。


    而這縷黑斑,正是端公秘本中根本法之一,名曰:步陰鬥罡圖


    步陰鬥罡圖在端公法中,嚴格來說並不算一門法術,但卻是所有陰神境界法術的根基。


    原還有陽圖,屬於陽神老祖,概天界五路猖神下凡傳下的神仙秘術總綱,隻是最後隨著時間流逝,前世的靈機漸漸消散,陽圖也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了。


    步陰鬥罡圖這法術聽著名兒像是道門秘術,但這不過是假其名罷了。


    實際上卻是從前古流傳的古巫術,但最後雲貴湘等端公壇皆連被張天師,翻壇老祖等道門先人伐山破廟,**淫祀祖神,將各地古端公,巫師收編入道門,這才修改了圖中許多血腥的活人奴隸祭祀,算是各類民間法術的前身之一。


    能通過步罡鬥,行施號令,達到與天地相連,感應四時風雨,觀農時,節氣,災害變化的功用。


    甚至是溝通地府,請師問法,請仙問策,是古端公受鄉裏尊崇,甚至成為部落大巫公,大祭司的重要手段之一,畢竟古代以農桑為本,黃帝曆未出之前,感應農時,節氣,災害,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但同理,此法不僅能溝通天地,亦能禁絕自身,剪短法係,使天地暫時不能感應自己。


    由此,鍾七便基本可以推測,自己此前一定是通過某些人或事,從中知曉了一些秘幸。


    而這些秘幸,絕不是凡間王朝的後宮秘史,方外傳記,可能是涉及到天地變化,天道大勢的走向的秘密。


    這些秘密一但為人所知,尤其目前世間一流人物所知,便將會產生bug一般功能,使事物原本的發展方向,再次發生改變。


    “說到底還是貧道我神通太小,道行微末,修道求真,卻連一些事物本質,法則的真相都還沒資格知道。”


    鍾七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苦笑道:“最關鍵的是貧道辛苦積攢而來的氣運消散大半,人道朱紫也沒了…”


    觀氣自照,原先的諸般氣運異像,由原先的數丈寬朱紫色仙幢華蓋寬,潰散成數十丈的淡薄白氣,已成匹夫庶人之象。


    不過見層層雲遮霧繞的白氣中央,微不可查之處,有幾根約莫發絲粗細,飛舞環繞不絕的青氣自虛空之中緩緩垂下,倒使鍾七大鬆了口氣,撫須自嘲道:


    “好在本命氣機未損,看來倒也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忌諱,我還是老天最愛的崽兒…”


    氣運雖然折損,但鍾七僅僅憂慮片刻,便又恢複平靜,畢竟知曉天機,要受五弊三缺,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算命的孤寡,批卦的腿瘸,請仙箕的喪家,看風水的眼瞎等等。


    倒是本命氣作為一個人能成長的潛力,福源,心性等等結合體,重要性不言而喻,不過前文已經有講,此處便不在過多贅述。


    而本命呈青色者,此世僅鍾七所見,不下十數人有此本命,包括張篤,祝玉遐等輩,若走紅塵道,皆屬於郡望之才,甚至有望能官居一品,位列閣老,宰輔。


    而鍾七這縷縷細微的本命根氣,與他們這種人道青氣,卻又不同,其來自於冥冥之中,虛空寂滅之處,無根無源,垂瓔珞而降下。


    這類青氣,非人先天帶來,也不是後天能修成,但卻異常玄妙,使人寧神靜氣,才思泉湧,鍾七能另辟蹊徑,創出祭將封神之法,多賴此青氣增添悟性之功。


    《從鬥羅開始的浪人》


    或許稱為天命所鍾,天意垂青更為妥當,因為自修成望氣術以來,鍾七也僅在童雲蒿,殷素真,張紹陽等寥寥幾人身上望見過這等垂青氣象。


    鍾七作為一個黑戶,天外偷渡客,在此世行騙浪蕩許久,雖然也算名聲在外,但最初本命氣也就是鄉野匹夫的紅白氣數。


    後來仗前世遺法,成為首批修行人之一,才慢慢有那麽一丁點的虛空青氣垂下。


    而據鍾七估計,靈機未複之前,童雲蒿,麻衣道人劉進這些也不過是些負心讀書人,仗義屠狗之輩,最多也就鄉老,縣公的氣數。


    畢竟沒有天道垂青的情況下,在人間世俗大家都還隻是是默默無聞的泥腿子,沒有官身,朝廷氣運加持。


    別看什麽茅山法主,頂壇端公喊得厲害,但與此前的朝廷相比,不過是鄉也迷信徒罷了,真要去比,隨便一個舉人,知縣,非特定情況下人家都不會得會鳥你,額,特定情況就是聚眾造反。


    所以靈機複蘇不過年許,這些人不論是道行,氣質,神態,皆有改變,本命也帶有絲絲虛空青氣環繞,望之一副法脈宗師,天命垂青的景象。


    “不過有了這方靈境,倒也算一個安慰,如此祭將封神的最後關隘基本也已經削平,是時候開始謀劃了…”負手站於金宮之外,望著靈境之中光華璀璨,各類凡塵難見的奇景,鍾七沉吟頷首道。


    言罷,感應外間天光變幻,已經是一個晝夜過去,鍾七回顧靈境金宮一眼,搖身一晃,化作流光,瞬間遁破大千,飛出天外。


    又是一陣眩暈,失重感傳來,四下一片黑暗,僅前方一洞窟口照來一線微光,渺渺香火,順著洞窟而入,映得不見長短的洞窟中,雲霞騰騰。


    一縷霞光,自神將獠牙闊口中飛出,在殿中盤旋一圈,須臾自鹵門落下,數息之後,趺坐蒲團的鍾七睜開雙眼。


    剛一睜眼,就見賈清風一襲短袍,擼起袖子,把著一杆丈來長的月牙鏟,正盤在蒲團上打瞌睡,幾個道人,各持法劍,令牌,金鼓護持在數丈之外。


    而自己身旁,竟然還放了一盆已經幹涸結痂的黑血,鍾七拍了拍身旁昏昏欲睡的賈清風,有些無語道:“師兄,不是叫你們各歸舍中靜修,莫來相擾麽…”


    賈清風徒然驚醒,茫然四顧片刻,見是鍾七疑惑看著自家,忙一抖手上降妖仗道:“師弟,貧道回去想了想,覺得還是打虎親兄弟比較好,所以取了門中至寶,又準備了好多厲害法器,特來助你,就算幫不上忙,也聊做師弟護法…”


    “不過區區小鬼作祟罷了,皆已降服,不勞師兄…”


    見其餘幾個道人也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鍾七心下略微有些感動,隨即驚疑道:“等等,咱們門中還有什麽至寶,我貧道怎麽不知道?還有“厲害”法器…”


    “妖孽已經被降服?”


    “太好了,我就知道,有師弟在此,區區妖鬼,安敢放肆…”賈清風等人相顧一眼,皆是大鬆口氣,感慨讚歎道。


    言罷,賈清風興致勃勃的指著地上一盆黑血道:“師弟你有所不知,這盆裏是黑公狗之血,乃是從南方傳過來最新的辟邪之法。


    概因江南朝政腐敗,邪魅日益橫行,江南百姓苦不堪其擾,遂有高人研究出各類降服邪精之法,這其中畫桃符,貼門神,以芻狗之血降魔最是靈驗…”


    見鍾七頷首點頭,賈清風起身又一楊手上鏽跡斑斑的月牙鏟,擺了個威風凜凜的姿勢,中二道:“至於此物,乃前秦之時,將爺生前兵刃,將爺從軍十數載,擒敵斬將,無一合之敵,降妖除魔,無一怪能擋。”


    “額,師兄,你確定你手上這根,不是寶庫之中,用來撐牆的柱子嗎?”鍾七一臉懵逼道。


    “那隻是將爺死後,天下英雄無人能識得此寶,致此寶封於廟中寶庫百數十年,今番重見天日,正是要飲盡天下妖魔血…”


    賈清風聞言略顯尷尬,不過轉身之間就恢複嚴肅,並鄭重把降妖仗遞到鍾七麵前道:“唉…本來這世上的水太深,怕師弟掌握不住,所以想待貧道我百年之後,再將此寶交於師弟的。


    不過如今師弟已為一脈祖,也是時候將這件真正的寶物,交於師弟使用了,希望這件蒙塵的至寶,能在師弟手上喚醒它的第二次威能…”


    “師兄,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月牙鏟不是釋家的兵器麽…”


    鍾七是徹底無語了,數百年前的老古董,當真是拿在手上怕“碎了”放在地上都怕化了,還一臉鄭重的給自己拿過來。


    再者說,數百年前,天地靈機都沒有,能有個毛的妖怪邪魔,所謂伏魔將軍,不過是幫秦武帝征戰四方,死後得朝廷敕封,漸漸杜撰傳說罷了。


    “俗話說,釋門儒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師弟,自從拿上這杆兵器,我就隱隱感覺的到,這定然是一件蒙塵的至寶…”


    賈清風喋喋說了半天,見鍾七神色,也明白他的想法,心下有些黯然。


    不過還是帶著幾分幻想和期待的再次將月牙鏟遞給鍾七,肅穆道:“師弟,貧道我不通法性,不能辨別寶物,不管真假,你先拿上看看,如果是件凡物,那就作罷,但萬一師兄我沒看走眼,這真是件好寶物呢,咱門中豈不是憑添底蘊,又增一至寶哩…”


    “你拿著看看吧,萬一真是件寶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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