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七捧著隻剩半截劍刃的劍柄,被這股大力震得蹬,蹬,蹬後退幾步。


    望著被符火燒的慘叫的長毛黑影,一臉吃驚之色的大聲喝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為何要在此鬼鬼祟祟”


    “嗷…嗷…吱吱…”長毛黑影兀自慘叫,轉而又帶著渾身火焰,朝鍾七撲來,欲要同歸於盡。


    鍾七連連倒退數步,身後卻被林中一顆鬥來粗的樹擋住,眼見長毛黑影越來越近,鍾七連忙使出蛇形狸翻,背靠著大樹,雙手反摟,雙腳蹬地上樹。


    這蛇行狸翻倒不愧是高深武藝,不過數息便依靠著大樹朝上縮了丈許來高,爬上一根碗口粗的樹枝站住腳根。


    而離地丈高鍾七也居高臨下,借著那黑影身上的微若火光,看清了那黑影身形。


    這黑影周身長毛,似人非人又似猿非猿,梟麵藍眼,手如鳥爪,渾身奇臭無比,鍾七略微回想,轉而驚異叫道:“這是…葛猩?…”


    所謂葛猩,又稱狗猩,屬山魈木客一類,或人狗雜交而產此怪,端公秘本有載:


    【其形似老猿,白麵梟首,碧眼金睛,掌生三爪,渾身長毛,行動捷於飛鳥,力能搏鬥虎豹,乍看去頗似通臂猿猴的一類,天性最是靈異多疑,滿身逆鱗,除七竅要穴外,刀箭不入,專食人腦髓和死屍腐肉…】


    鍾七正自回想,地上的長毛怪咆哮一聲,雙掌摩挲樹幹,似猿猴一般飛速攀爬,速度還在鍾七之上。


    隻是三兩下便上了丈許高,一把朝鍾七腳踝抓來,鍾七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其它,又使那半吊子武藝,蹬住樹梢一個後空翻滾落到鬆軟的地上,有驚無險的躲過長毛黑影的厚重手掌。


    幸好林間不僅泥土鬆軟,而且有厚厚的枯葉墊住,鍾七的半桶水輕身功夫全力用上,倒也沒有震傷腳踝。


    落地之後一個翻滾,卸去勁力,看著正要下樹的狗猩,鍾七忙扯開衣服斜襟,探手進衣兜再掏火符。


    隻是手一伸進去卻摸了個空蕩蕩,鍾七不由麵色一苦,原來那符是隻畫了十來張,方才已經一道扔出去了。


    正要再掏法寶,頂上一道黑影帶著火光砸來,鍾七連忙就地一滾,險險的躲過了長毛狗猩那沉重的身軀。


    還來不及慶幸,卻隻覺手臂麻癢,整個左手小臂連道袍帶裏襟被狗猩利爪扯開三道抓痕。


    小臂上三條血淋淋的爪痕泛起陣陣惡臭,連帶著道衣裏麵的白內襯都被染得漆黑,這才痛叫一聲,見狗猩伸著猶如鋼刃般的利爪,在次飛身撲來。


    鍾七一時也顧不上手臂傷勢,連忙躲開,從腰間掏出酒葫蘆灌了烈酒一口噴在傷口,咕咕包了大口,扔開葫蘆,一指探手入袖,從內兜沾上磷粉。


    狗猩梟嘯一聲,飛速襲來,鍾七手掐劍指豎於胸前,磷粉無火自燃,一股幽藍火焰淼淼騰起,鍾七張口一噓,颼颼水線混磷化為拇指粗的火線一條,臨空飛出數丈。


    隻是這長毛狗猩不比義莊血屍那般滾地不動,反而身形猶如猿猴一般靈活,見火線飛來,黑影一個後翻,臨空七尺,避過火舌。


    鍾七見狀閉口收了三味火,身形遊走,攆上長毛黑影,再次噴出烈酒。


    一道火焰帶著灼熱微風,再次襲向黑影,卻又被黑影手腳並用,幾步爬上樹梢,隻是被火舌燒著了屁股。


    鍾七見狗猩上樹,已經出了火焰距離,連忙一口吐了烈酒,轉過指頭熄滅磷火,略微沉吟片刻,撿起地上的酒葫蘆轉身就溜。


    狗猩雙股之間烈火雄雄而起,燒得胸背肉爛皮焦,眼見鍾七要走,怎麽肯放他,跳躍來撲。


    眼見狗猩渾身冒著火焰,雙爪猶如鋼刀就要劃到鍾七背上,卻不知這是鍾七見其身似猿猴靈敏,早有準備來釣它。


    鍾七感到身後勁風襲來,轉身一個後掃,脛骨猶如鋼鞭正好掃中黑影肚腹,隻覺這一腳好似踢中皮革輪胎一般,發出悶響一聲,狗猩卻屁事沒有。


    隻是冒火的長毛怪雖然無礙,卻正好被貫性踢滾在地,伴隨高空墜地的重力砸得地上沙石飛濺,長毛狗猩也被摔得慘叫一聲。


    鍾七眼疾手快,趁著怪物慘叫,忙搓雷丸一顆,丟入長毛怪物那獠牙口中,拂袖一招,又是一道黃符貼在長毛怪嘴上。


    一套猶如行雲流水的動作之後,鍾七連忙一個後翻,飛身而起倒退數丈避開。


    轟…刺啦…


    那怪物剛站起來,嘴上一道焰光嘩嘩衝起數尺,猶如噴火一般,連同體外的火焰連再一起,火焰騰起丈許來高,猶如人行火炬一般。


    “啊…嗚嗚…啊”


    怪物慘叫不已,帶著渾身火焰緩緩走動,鍾七見此把斷劍抬手扔出,絲溜一聲,插在狗猩胸口。


    這一下來了個狠的,這長毛怪物跌倒在地,身上火焰越來越旺,身軀漸漸顫抖沉寂,燃起好一遭大火。


    鍾七看了幾眼,轉而借著搖曳火光望向左手,三條傷口長有一指,深約一寸,幾乎可見筋膜骨骼,正在留出膿血,散發陣陣惡臭,但隻感覺奇癢無比,卻並不疼痛。


    “壞了,壞了,這狗東西果然是吃腐屍長大的,這下中了屍毒…”鍾七見著四周一片寂靜黑暗,荒無人煙,不由眉頭大皺。


    說是屍毒,實為腐毒,凡食腐著口中皆有此毒,大蜥蜴,禿鷲,烏鴉等,隻是法教中人,貫以屍毒稱之。


    因為此毒雖然厲害,但隻要飲糯米酒,用糯米敷泡,便能解毒,隻是這地方荒山野嶺,渺無人煙,哪裏去找糯米了。


    見那長毛怪徹底被燒為一團灰燼,鍾七連忙出了林子,沿著小路朝來時的方向往回走。


    一路月影清稀,陰風颼颼,山嶺一片死寂,鍾七捂著左手步履蹣跚,腳踩枯枝落葉,發出哢嚓之聲,一直響個不停,似乎有人一直尾隨一般。


    天空烏雲時散時聚,月光也時有時無,受了傷又摸著黑走,再加上陰森恐怖的氛圍。


    雖則鍾七膽氣壯,但也有些心下揣揣,身後枯枝落葉不斷輕響,鍾七頓住腳,聲音停寂,鍾七再走,聲音又響起,似有鬼神跟隨一般。


    鍾七強忍著轉頭的衝動,一路悶著頭往前走,隻在心下不停寬慰自己,此界靈機全無,不可能有鬼怪,隻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因為受傷中毒,且路也難走,看不清明,到了臨辰時分,約莫走了兩三個時辰,鍾七才往回走了十來裏,出了進這條路的叉道口。


    此時天色也隱隱有幾分放亮了,借著幾分天光,鍾七回頭轉望走錯路的那條泥沙小道。


    “天門直指破軍山,凶魃刀煞無雜班。


    衝出頂台形不具,三更至此命難還…”


    矗立觀察半晌,鍾七輕歎一聲吟唱道,轉而一邊朝外走去,一邊搖頭大笑:


    “哈…哈…哈,好凶惡一條地勢,二山疊嶂,形似剪刀,內裏蜿蜒,翠屏浮雲遮日月,深山老林,怪不得出此凶怪”


    卻原來昨夜鍾七不隻怎麽走錯了道,入了那片大山,真符合風水之中的凶險之地。


    開口兩道山形似剪刀,這意味著山口狹窄,兩側峰崖險峻,是以內裏蜿蜒綿亙,好進難出。


    而兩側峰崖高聳險峻,也意味著山山頂與山腳的氣候多變,浮雲霧障很多。


    所也夜裏月光難見,雲霧繚繞不僅可視度低,夜裏火把也會因濕霧熄滅,看不見路,所以凶險。


    若有幾戶人家,一二村落還好,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山凹裏麵渺無人煙,完全深山老林,不僅毒障沼氣甚多,且易生毒蟲,惡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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