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中人兀自震驚,鍾七卻是在雲霧包裹之下,從假山爬上,錢府院牆離假山不過數尺,被鍾七一躍而過,一個空翻落在院兒外的泥地上。


    院牆外間是一道拐角小巷,鍾七嘴角微翹,左右望了望,見巷外沒人過來,抬腳一蹬上了旁邊一座土牆青瓦房頂,輕手輕腳的踩著青瓦片,幾個跳躍間過了數間土房,消失不見。


    一路出了五裏鋪,鍾七回頭望了望依舊熱鬧的錢家,搖搖頭轉身鑽入鎮東一片林子裏,抄小路往回走。


    鍾七一路走,一路抿嘴止不住笑意,此番功成,一來幸運生逢其時,古代人愚昧迷信,要是在前世,鍾七這裝神弄鬼,導人迷信,早給人識破,扭送局子裏去了。


    二來也是提前有所準備,藥字門,彩字門法術之功。


    哪個紙畫著麵,便是藥字門秘術,是鍾七提前用麩,麵,洗出麵筋扔掉,隻去麵漿,加上葛粉,構樹絲,所攪成的類似紙張半成品的漿。


    又用陰刻,覆蓋,拓印的法門,揭出兩張畫,一張是原版紙做,一張便是拓印的麵畫,把濕麵畫掛幹涼曬,便會形成一張看似與紙畫一般模樣,實際上與掛麵一樣,卻比掛麵柔軟耐折許多的麵畫了。


    至於瞬間開蓮,卻是端公秘術中,仙字門記載,:用雞子一個,去白存黃,放入蓮籽七枚,攪勻,封固,放火雞籠內哺三日以上,取出後,須用茶水洗淨,顯法時取一粒用開水洗過,種泥中,少頃開花。


    不過這個法門鍾七這還是第二次使,前世也未用過,隻是在觀裏做成之後,試驗了一次,和這次錢府顯法,用過一次。


    至於在煙霧中蛻走,則係端公秘術,遁字門中所載:用芒硝、飛羅粉研極細木,踏罡步鬥時均勻地灑於地上,頃刻間,大霧蒸騰。


    或用狼糞二份,兌入鱔魚骨一份拌勻,加麟粉,撒一圈則自燃,其濃煙便筆直而起如煙筒,人則隱矣,也是鍾七第一次使用。


    此行功成,鍾七心情舒暢,疾行約莫三裏山路,嶺間草木青翠,老鬆虯盤,灌木叢叢,鍾七夯著灌木走,耳聽一陣溪水潺潺之聲,鍾七連忙循聲而走,不過數十丈,果有一溪澗流水嘩嘩。


    溪澗約莫兩丈來寬,自十來丈外的山頂流下,崖上是瀑布,崖下是水潭,鍾七疾走山路,太陽又大,正是腳酸,口渴之時,見狀連忙爬在水潭邊兒上,用手直接舀水喝。


    狠狠灌了幾口冰涼的山泉,鍾七坐在潭邊一塊大石頭上歇腳,望下一看,才覺自家才做的一身新道袍,已經被山中的灌木藤刺給掛成條狀,道道裂口露出了杏黃道衣裏麵的白色內襯。


    不過鍾七並不沮喪,反而一臉平靜的自語道:“為了這一遭顯聖,貧道費心良多,隻為了弄來大量錢財,不過這錢老爺如今被貧道幻術唬住,應該會履行諾言,上山送來香火錢吧…”


    說著說著鍾七一拍腦袋,惱火道“當時不該走那麽快的,萬一那錢老爺反悔又該怎麽辦,光表演顯法了,早知道就應該再扔個雷丸,好生嚇唬他一下,免得那老小子日後變了卦…”


    “算了,算了,他給不給香火錢,那是以後的事,反正以貧道的本事,那裏化不到幾兩銀子,唉”想了半晌,鍾七還是搖搖頭自語道,轉而又麵帶愁苦的歎息一聲道:


    “唉…想貧道我本清閑散客,奈何這修行得須財,侶,法,地,要去謀算哄騙這凡俗銅臭之物,真是愁死個人了,唉…要是還能修行真法就好了…”


    歎息一陣,鍾七整理了神色,撇見此地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略帶幾分期盼的盤膝而坐,微閉雙眸,嚐試存想靈台紫府,呼吸吐納日月靈機。


    山風浮動,烈日炎炎,溪水潺潺,鍾七臨崖跌坐,雙手抱定陰陽印,呼吸間似有規律,漸漸入靜,存想紫府元神。


    杏杏冥冥之間,心神駐於一片黑暗之中,四顧茫然,無上下左右,亦無南北西東,而鍾七早有多年經驗,知曉此地便是紫府,又稱為上丹田,是三魂七魄所駐之地。


    隨著用功漸深,心中雜念不起,黑暗混沌中,忽有一如豆燈花亮起,照得紫府一片氤氳之息,靈台彩霧飛旋,然而燈花不過亮起一瞬,轉而似油盡燈枯,沒有燃料燈芯一般,瞬間搖曳熄滅。


    而閉目跌坐的鍾七卻臉色一白,睜開眼睛,雙目一陣無神,臉色略微蒼白,鍾七收功撚拳,有些惱火的用拳頭砸了一下石頭,疼的鍾七呲牙咧嘴。


    沉默半晌,望著烈日炎炎,放無量光的太陽,鍾去有些氣惱的歎息一聲:“唉…生逢末法之世,靈機消散,再無入道之門,然而機緣魂穿此界,本以為古代世界,應該靈機充盈,卻不想比之前還他麽差,這什麽他媽的古代世界,垃圾…”


    二十一世紀雖然汙穢惡濁,至少還有微若的日月精華,每月落下幾次,然而此界日月光華璀璨,能量滿滿,空氣也清晰活躍,卻連日月精炁都采不來,更何況山嶺,湖泊中那猶如死寂一般的地脈,水脈了,同樣沒有半點靈機韻藏。


    就在方才,鍾七隻差一點,便能點燃胎光,照亮靈台,入道真流,就隻差那麽一點外來靈機,哪怕是日月精華也好,山河水炁,地炁也好,都能助他長燃心光,進入真法門徑。


    然而就是差那麽一點燃料(靈氣),鍾七不僅沒點燃胎光,反而因為無法才得外炁靈機,神無靈機相助,隻得抽自家精炁為燃料,結果導致五髒受損,神氣潰竭。


    真法修行,首要功夫便是先打熬肉身,逐漸強壯體魄,再存神入靜,攝外炁而生天心,天心鑄就靈台紫府,凝聚三魂七魄,混就元神。


    所謂天心者,道稱胎光,佛稱心光,胎光常亮,逐漸掃清靈台,道人也能漸入法門,得以采炁施法,祭煉神將,混炁書符,真言傳法,等法術也才能施展。


    正是以采炁煉精,茁壯五髒,強健氣血,五髒六腑運化更強,產生境炁就越足,五髒精炁足夠,才能煉精化氣,五髒精微,與外界靈炁混合,才能燃天心,鑄就靈台方寸。


    鍾七麵色蒼白,默然半晌才苦笑搖頭,這修行之路,任重而道遠納,既然轉生此界,總要想法修行入道的,不然重活一世,意義何在。


    搖搖頭甩開雜念,鍾七也歇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步履蹣跚的朝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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