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一語出口,但見江柔婕皓腕一揚,徑自肩後拔出一口三尺長劍。鏗鏘龍吟聲中覷得分明,此劍形製異常規整,劍格交叉之處有棱有角、橫平豎直,整體好像一個標準的十字,正是絕劍“山河矩”。


    狂刀絕劍雙鋒耀世,場中局麵愈發傾斜,鮮於曼情知此番勢難善了,銀牙緊咬間疾聲道:“賢伉儷既然逼人太甚,妾身也隻好勉為其難,領教你們的高招!”


    房騏驥見鮮於曼不聽勸告,沮喪之餘又無法可想,轉念間徑以一線傳音向費筠染道:“大姑娘趕緊再多叫些人來,即便打不死這對賊夫妻,也要耗死他們。”


    費筠染先前有意一舉製敵,召集的已經是山莊守衛中的精英,更是操練毒魂水陣的熟手,最後卻仍然敵不過江柔婕的精妙暗器,一個照麵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這時聽到房騏驥吩咐,她雖然自知餘眾難以左右戰局,但畢竟還是有那麽些許念想,於是取出煙花號炮,朝天砰然鳴放。霎時一團紫色火焰當空閃耀,又似一條紫色巨蟒盤旋飛舞,別見森嚴詭異之相。


    項勝宇抬頭望天,冷冷一哂道:“給你們生路不走,非要往奈何橋報到,項某的耐心已經用盡,統統納命來吧。”


    他這下再無保留,凜冽殺氣磅然盡釋,狂刀“日月規”直指鮮於曼,便要擒賊先擒王。


    眼看戰局再開,終成拚死一決,此時卻見嶽嘯川昂首闊步走上前去,橫眉清叱道:“鮮於少主和房先生已經動過手,這次便換在下領教項寨主的高招如何?”


    鮮於曼聞言大感欣慰,項勝宇同樣微覺詫異,但稍一轉念便醒過味來,當下故作鄙棄的道:“看來你的確是趨炎附勢之輩,真枉費了一身驚世駭俗的修為。”


    嶽嘯川凜然正聲道:“在下心中自有是非判斷,不勞項寨主指摘。”


    房騏驥看到嶽嘯川出頭,也不禁精神一振,眼珠一轉咳聲道:“嶽老弟夠義氣,那房某今日便助你一陣。”


    這位仁兄善於審時度勢,一聲“老弟”叫得無比熱絡。嶽嘯川暗自皺眉,正待婉言謝絕,卻聽鮮於曼也附和道:“如此甚好,妾身和江夫人同為女兒身,正好在此一決高下。”


    江柔婕秀眉一挑,語聲冷硬的道:“不必惺惺作態,有何手段盡展吧!”


    她新遭喪兄之痛,連日來傷憤鬱結於心,早有尋仇宣泄之意。今日既然已經大開殺戒,更不存絲毫猶疑,挺劍便猛攻向鮮於曼。


    鮮於曼叫聲來得好,紫金骷髏索抖展如龍,鼓起餘勇迎擊而上,兩女堪堪鬥在一處。


    房騏驥生怕鮮於曼有失,立刻招呼道:“嶽老弟咱們並肩子上,今天隻要做了項五,神教總壇必定有你一把交椅。”


    《劍來》


    嶽嘯川意在繼續爭取鮮於曼的信任,所以打算跟項勝宇假作激鬥,再適時詐敗抽身。


    但房騏驥這廂橫插一腳,再作偽卻有可能被當場識破,嶽嘯川心念電轉,終是硬著頭皮道:“多謝房先生一番美意,但在下早想單獨領教項寨主的高招,所以你不妨從旁掠陣,若是鮮於少主遇險,還能及時救援。”


    房騏驥往鮮於曼那邊瞟了一眼,卻是不以為然的道:“那婆娘不足為慮,先做了項五才是正經,嶽老弟千萬別藏私,免得當了冤死鬼。”


    他說罷神色一狠,率先一杖攻出,猛然砸向項勝宇頭頂。嶽嘯川騎虎難下,隻能翻腕掣出琢玉魔刀,隨後夾攻上去。


    項勝宇橫刀架開房騏驥的拐杖,接著縱聲豪笑道:“無膽鼠輩隻會倚多為勝,項某便看你們兩人誰先做刀下之鬼!”


    房騏驥此番執意出手,固是為了盡早誅殺項勝宇,但也存著和嶽嘯川一別苗頭之意。所以此刻隻見他奮起餘力,口中呼喝連聲,使動殘照魔王獨門傳授的四病杖法,作、任、止、滅四邪端融入招式之中,非但凶猛霸戾,兼且詭異絕倫,氣勢較之先前更加高漲。


    嶽嘯川身為主戰,自然不能輕易示弱,心中暗道一聲罪過,同樣抖擻精神,將平生所學的上乘刀法施展開來,一時之間但見刀光霍霍、銳氣縱橫,佛魔共濟之威端的非同小可。


    項勝宇麵對兩大高手夾攻,終於首現凝重之色,狂刀“日月規”暫斂鋒芒,先立意圓轉守禦,不予對手可趁之機。但他並非一味忍讓,偶爾覷機進手搶攻,總能迫得對方中途變招,難以形成絕殺之勢。


    三人這邊勢成纏鬥,百招之內難分高下,不遠處的鮮於曼卻已經捉衿見肘,明顯落在下風。其實她的能為隻是略遜江柔婕一籌,隻不過先前連鬥兩陣,正所謂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隻餘咬牙苦撐而已。


    江柔婕盛怒在心,絕劍“山河矩”占盡攻勢,直欲將鮮於曼碎屍萬段。驀地隻聽她一聲清叱,嬌軀無比矯捷的穿破長索纏繞,劍光颯颯激蕩風雲,嗤的一聲猛刺向鮮於曼心口。


    鮮於曼大為驚駭,百忙間變招不及,索性把心一橫,掌中劇毒凝聚,竭力側身同時一掌印向江柔婕肩頭。


    這一來雙方勢成兩敗俱傷,鮮於曼雖然難逃利刃透體,但隻要毒掌中的,諒江柔婕也承受不起。


    江柔婕卻似識得厲害,劍鋒陡轉之際順勢一撩,便要將鮮於曼的手掌斬下。


    鮮於曼驚出一身冷汗,驀地化掌為拳,迎著劍脊猛擊過去。如此隻要差之毫厘,她這隻手便仍然保不住,甚至受傷還要更重。


    差幸鮮於曼自幼習武,修為異常紮實,眼力也遠超同儕。這一下堪堪打在劍脊之上,雖然整隻手被震得生疼,但總好過見血受傷。


    暗呼僥幸之際借勢抽退,鮮於曼隻待緩過這一口氣,之後再卷土重來。此時卻聽江柔婕清叱一聲,早已蓄勢的左手屈指一彈,一支梅花針迅若流星般突襲而至。


    鮮於曼已成強弩之末,哪還能有所因應,不及霎眼間針中眉心,腦中立刻轟的一聲,腳步踉蹌著仰身向後倒去。


    江柔婕殺心已起,足下一點如影隨形般追上,絕劍“山河矩”颯然一斬,便要取下鮮於曼的首級!


    變生不測,隻在一瞬,嶽嘯川和房騏驥見狀同聲驚喝,無奈此刻陷身戰中,想救援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千鈞一發之刻,倏見紫影電閃,卻是一旁掠陣的費筠染疾撲而上,雙掌齊出猛攻江柔婕胸前。這一招她圍魏救趙,堪稱奮不顧身,毒掌之威提運至頂峰,相隔三尺便腥氣逼人。


    江柔婕心生激怒,驀地眼神一狠,伴著一聲尖銳嗬斥,長劍竟是脫手擲出,飛射向費筠染的咽喉。


    費筠染前撲之勢太猛,又篤定江柔婕不敢硬接毒掌,卻萬沒料到會有此一著。無限驚駭之下還未及轉過念頭,絕劍已然噗的一聲穿喉而過。


    霎那間血濺三尺,費筠染隻覺全身脫力,嬌軀被劍勢餘威又帶得連退三步,雙目圓睜著倒落塵埃,就此香消玉殞!


    鮮於曼眉心中針,委實傷得不輕,此刻眼見費筠染斃命,她愈發心痛如搗,脫口哀呼道:“筠兒!”


    江柔婕得勢不讓人,冷笑聲中飛身逼上,順手拔起絕劍“山河矩”,打定主意要將鮮於曼趕盡殺絕。


    這時陡聽一聲暴喝,原來是房騏驥拚力脫出戰團,揮起精鋼拐杖向江柔婕砸來。


    而與此同時,江柔婕背後也風聲激蕩,卻是隻存一臂的時媚煙全力一掌攻到,欲圖解救鮮於曼。


    江柔婕暗罵一聲難纏,自忖硬拚及不上房騏驥力大,心念電轉間索性運出四兩撥千斤的巧勁,趁著劍身和拐杖相撞的一瞬,擰腰旋身順勢一帶,房騏驥的拐杖登時一偏,反而向後麵時媚煙的頭頂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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