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達康正好休沐歸家,知道這事,對著吳氏吼了一頓。


    畢竟是自己阿娘,過分的話也不好說,隻說姐姐才是家裏的頂梁柱,不帶這麽忘恩負義的。


    還說他寧願一輩子打光棍,不娶親,也不能把姐姐丟在一邊不管了。


    氣得吳氏在屋子裏哭了好半天沒出來。


    達康嚷嚷完了,又站在惜寧房門口,溫聲細語地安慰惜寧說:


    “阿姐,你別聽娘的,她不懂。羅家那閨女,若容不下你,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娶就不娶,你千萬別因為這個心裏難受。”


    頓了頓,聽屋裏無聲無息地,達康心裏難過,大手揉了把臉,哽咽著說:


    “姐,對不住,咱們一家子都吃你的喝你的,還讓你因為個外人受這種委屈,達康舍不得你,擔心你,你就出來吃點飯吧,這事以後咱就不提了,行不?”


    惜寧哭了一夜,早就想通了。


    十四爺府上,她肯定不回去。


    賴在吳家,害達康不能娶親,她也不樂意。


    是這個世道容不下她,不是達康和阿娘。


    惜寧昨兒個夜裏就有了成算,白日裏還去了一趟京韻堂。


    隻是對吳氏難免有些失望,也想看看達康是什麽態度,才關著門在屋裏不吱聲。


    如今看來,這個弟弟倒還有點良心 ,惜寧打開門笑笑說:“你放心,姐好著呢。”


    又讓達康去跟吳氏道個歉,請她出來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吳氏一直不敢抬眼看惜寧。


    她不是不疼女兒,可這家終歸還是要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撐起來。


    要是達康一直娶不上親,這日子哪裏還有盼頭啊?


    惜寧給吳氏夾了一筷子菜,笑著說:


    “阿娘,你別擔心,我本來就想過了年再買個宅子,您沒跟羅家太太說吧?哪裏出了門子的大姑子,常年在弟弟家住著的道理?


    她說的原本就沒錯,是咱們疏忽了,沒把話跟人家說清楚,倒是讓人家白白煎熬了這幾個月。”


    完了還說自己早就打算著,買了宅子就搬出去住。


    達康氣急了,把筷子一摔,恨聲道:


    “那羅家憑地可惡,這親不結也罷,我堂堂七尺男兒,沒了她還娶不著老婆不成!”


    惜寧歎一口氣,那羅家人的品行,閨女的性情,她都不了解。


    不過是看吳氏和達康喜歡,兩個妹妹也說羅慶蘭好,就沒幹預。


    這事雖然不能指責人家什麽,可惜寧心裏不舒服,也不打算勸達康。


    羅家有羅家的立場和道理,都是為自己兒女打算。


    可話好說不好聽,鬧成這樣日後還怎麽做親戚?


    這般矯情,換個人家說親,也許是好事。


    哪想到第二日,那慶蘭怯生生地在巷口攔著達康,說張媒婆說的話都是她娘的意思,她自己沒有不願意。


    還說她很佩服惜寧姐姐,以後會把惜寧當自己姐姐一樣來敬重,達康心裏才舒服了些。


    不過議親的事情,終究還是擱置下來。


    惜寧這日一早眼睛哭得腫腫的,去京韻堂看著他們排新戲。


    這時候的徽州戲與後世京劇不太一樣,很多唱腔與身段做派還帶著些鄉戲韻味。


    惜寧前世學過京劇,就把自己懂的那些,一點點滲透給他們。


    小九子看著她神色萎靡,眼睛紅腫,忙不及地就去告訴十四爺。


    十四爺一聽惜寧眼睛紅腫著得跟核桃似的,想來是哭了一整夜,心裏揪起來難受。


    讓劉喜去查,近日吳家和京韻堂可有發生什麽事情,到底誰給惜寧姑娘受委屈了。


    那張媒婆在羅吳兩家頻頻進出,街裏街坊都知道。


    劉喜把人提來一審,就全明白了。


    敢情惜寧姑娘被那羅家嫌棄了,不樂意她一個做過侍妾的大姑奶奶,在吳家常住著,指手畫腳。


    還擔心她日後要在吳家養老,死後讓達康的子孫給她供香火呢。


    十四心疼死了。


    他的心尖尖,去了府外竟然被人這般嫌棄埋汰!


    爺差點就出手,懲治羅家,還好被劉喜給勸住了。


    “爺,這事咱們不好隨意插手,萬一那達康少爺真有意與羅家做親呢?咱們今日出手懲治羅家,豈不是壞了他兩家的好事?


    傷了羅家不打緊,可傷著了達康,不就傷著了姑娘嗎?打斷骨頭連著筋,這事兒啊,到底怎麽辦還得看姑娘的意思。”


    劉喜是古人,他能理解羅家的顧慮。


    畢竟迷信上就是這樣的,大姑娘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裏吃娘家的香火,日後搞不好就會防著子孫後代。


    一輩子不嫁人的大姑娘,算孤魂野鬼,會有怨念,陰魂不散,一直糾纏不去。


    所以才有配陰婚的風俗,到了地府不是孤家寡人,能正兒八經吃上婆家子孫的供奉。


    十四爺沉默了,惱得把手指捏得嘎嘎響。


    既惱羅家欺負惜寧,也惱惜寧這麽倔,好好地在他翅翼下被他護著,誰敢欺她半分?


    十四爺想,要不把賣身契給她,幫她立個女戶好了。


    惜寧有了自由身,就再不怕什麽人蹬鼻子上臉地,指著她說那些不著調的話了。


    ……可惜寧拿了賣身契,成了自由身,會不會轉身就不理他?


    甚至,四哥稍微透露點意思,她就飛蛾撲火……


    在十四看來,惜寧喜歡的肯定是四哥那樣的男人。


    她成日裏不就誇四哥嗎?這好那好地,哼!


    十四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行,這賣身契怎麽都不能給惜寧。


    四哥哪怕搶了皇位,他都無所謂,反正能者多勞,做皇帝看著也不是那麽舒坦快活。


    成日裏與那些文官鬥心眼子,折壽哦!


    要是惜寧跟了四哥,那簡直比剜了他的心還要痛。


    可讓惜寧留在吳家,被人那麽著指點嫌棄,十四爺一天都忍不了。


    這日下了衙,爺把惜寧接到自己那棟私宅裏。


    “阿寧,你就搬到這裏住吧,也不用買什麽宅子了。這裏離京韻堂近,兩進的院子也夠住,爺讓宋嬤嬤和落杏她們過來伺候你,行不?”


    惜寧卻不願意,她又不是買不起宅子,何必要住十四爺的?


    隻是合適的宅子不好找,再一個,她如今還是奴籍,買宅子也不能記在她名下,隻能用達康名義買。


    就連京韻堂三成的股,當初都是記在達康名下的。


    羅家這事,讓惜寧有了警惕之心。


    親兄弟明算賬,她還真得快點銷掉奴籍,恢複自由身,把京韻堂股份轉到自己名下來。


    她信任達康,可是等達康成了親,兩人之間就必然要拉開些距離。


    世上最親的還是夫妻兒女,不是兄弟姐妹。


    這一點,惜寧想得通,也沒有什麽怨念。


    但是她不想做冤大頭,辛辛苦苦創下來的基業,給達康未來的媳婦作嫁衣裳。


    若娶的是那羅家閨女,惜寧就更不樂意了。


    “爺,您是要金屋藏嬌嗎?可您不是漢武帝,我也不是陳阿嬌啊。”


    “除非你把賣身契還給我,我堂堂正正地把這宅子買下來,否則,惜寧寧願住得遠些,也不想受您的恩惠。”


    惜寧倒是很喜歡這宅子,就像十四爺說的,離京韻堂近,大小也合適。


    隻是沒拿到賣身契,她怕自己住進來,慢慢地就成了籠子裏的金絲雀。


    十四爺很沮喪,終於忍不住問:


    “阿寧,當初你若沒有進府,是不是會找一個讀書人成親?你喜歡的是那種斯文人對吧?”


    惜寧愣愣地看著他,這都什麽胡言亂語啊?


    十四見她不說話,更加認為自己說中了惜寧的心事。


    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氣,問惜寧:


    “若是我以前好好讀書,若是我與四……四哥八哥那般,精通漢學,出口成章,你是不是會多喜歡我一些,是不是就舍不得離開我?”


    惜寧恍然大悟,十四爺這是患得患失,以為自己不喜歡他,拿了賣身契,就會跟別的男人跑了啊!


    這傻孩子!


    她突然起了促狹之心,對十四說:


    “對啊,我是欣賞那些有學識,斯斯文文的秀才書生,尤其佩服有謀略有心機的男人。”


    看十四臉色都變了,才笑著說:


    “不過嗎,欣賞和佩服,隻能做朋友,做先生,卻做不了親密之事。”


    又對十四爺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十四不明所以,低頭俯就過去。


    惜寧伸手,揪了十四爺的耳朵,踮起腳在他耳邊用氣聲說了句話。


    十四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從耳朵一直紅到眉眼,脖頸。


    惜寧嬌笑著,一擰身,跑了出去,邊跑還邊高聲說:


    “爺,你把賣身契還給我,我就跟你好!”


    十四心神蕩漾,後退幾步,跌坐在木椅上。


    惜寧她……竟然說……說她喜歡小胤禵……說那才是男人最招女人喜歡的地方。


    他渾身酥麻,兩腿發軟,心砰砰砰地跳。


    惜寧這個女子,太大膽了!可就是這麽勾人,勾得爺簡直魂飛魄散!


    要是哪個男人對女人說這種話 ,隻會讓人覺得猥瑣,惡心。


    可反過來,心愛的女人對自己 說,喜歡他的……那個……聽上去就是最大的肯定,恭維和示愛。


    十四簡直要瘋,惜寧這娘們,撩完就跑,不負責任啊!


    日子慢悠悠地過,惜寧繼續找宅子,去京韻堂看拍新戲,設計周邊,收集新的話本子。


    甚至開始構思故事。


    這時候的世情小說,還拘泥於書生小姐,花園相會,私定終身,很沒意思。


    惜寧有意拓展一下題材。


    什麽仙劍奇俠,重生複仇都可以嗎!


    當然惜寧隻能給創意,寫大綱,她的文字功底在這個時代,實在不夠看,說慘不忍睹也不為過。


    左先生每每拿到她的故事創意,便拍案叫絕,一支生花妙筆,寫出一段段泣鬼神驚天地的故事。


    京韻樓的生意也跟著爆火起來。


    左中言和閑居客合作的書畫本子,一集一集地出,吊足了各位看客的胃口。


    甚至有那富家小姐,讓奴仆送來打賞銀子,求加更,速更,哈哈哈!


    十四爺也終於下定決心,把賣身契還給惜寧算了。


    他早讓劉喜打聽到,惜寧原本還有個大舅舅,隻是少年早夭,未曾娶親。


    大清律法,女子除非父母雙亡,無兄弟才可上報衙門,求立女戶。


    這還得族中父老同意,若是有個叔伯堂兄弟,堅持要過繼,衙門多半還是支持族老的決議。


    所謂吃絕戶就是這麽來的,好些女子,丈夫死了,就連帶女兒被趕出去,或嫁或賣,族人還能得一筆彩禮或賣身銀子。


    甚至有丈夫死了,年幼兒子被族中別支害死,侵吞家產的。


    惜寧有弟弟達康,吳氏也有個弟弟,原本沒有資格立女戶。


    十四爺幫她想了個法子,過繼到去世的大舅名下,為大舅承嗣供奉香火。


    這樣也算說得過去,加上十四爺的帖子,衙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惜寧自立門戶這事不難。


    隻有這樣,惜寧才能完全從常有家和吳家獨立出來,不受牽製與算計。


    劉喜都打聽好了,正張羅著呢,就等十四爺下定決心,發話讓他去衙門銷惜寧姑娘的奴籍了。


    哪知道就在這當口,惜寧出事了。


    京城裏人都知道,京韻堂身後倚仗的是幾位皇子,開業一年多來,沒人敢來鬧事。


    惜寧扮作寫話本子的先生,隔三差五地去京韻堂,眾人漸漸習以為常,都喚她作寧公子。


    她本是美嬌娘,做書生打扮,也難掩絕色容顏,清雅氣質與婀娜身段。


    慢慢地,來往的戲迷與公子哥兒們都知道京韻堂有個寧公子,姿容身段比那旦角兒還要美。


    京城裏的公子哥兒知道深淺,不敢造次,至多私底下調笑幾句,猜那位寧公子是不是兔兒爺。


    這時代兔兒爺蠻盛行的,眾人也不以此為恥,甚至南風館盛行。


    家裏的美妾家眷不能帶出來遊樂,清俊可人的小廝與戲子伶人,卻能在酒席歡宴上調笑取樂,添些風情與趣味。


    猜測歸猜測,誰也不敢打寧公子的主意。


    可偏就有那外地來的不知深淺,被人做了套,盯上惜寧。


    這位是西南布政使石家的三公子,因是幼子,從小被祖母嬌慣壞了。


    也不指著他去頂立門戶,整日裏走雞鬥狗,吃喝嫖賭,凡取樂之事,無所不用極。


    這次石家派人進京送禮,三公子在西南玩膩了,吵著鬧著非要跟著進京,見見世麵。


    進了京,很快就結識了一群紈絝,物以類聚,都是不長進,成日裏隻知道胡鬧的。


    眾人早就對寧公子好奇,隻可惜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隔三差五過來指點指點徽春班外,誰都不搭理。


    都快半年了,誰下帖子砸銀子都請不到他上樓喝一杯茶。


    也查不出來這寧公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到底私下裏與哪位皇子有沒有什麽關係。


    惜寧之前還從京韻堂前門出入,後來十四爺與她說,雖然作男裝打扮,也最好不要拋頭露麵,讓外人瞧見。


    萬一有人認出來是他府上的侍妾,成日裏在京韻堂廝混,被福晉甚至德妃娘娘知道了,難免又是一場風波 。


    所以惜寧現在都是坐著騾車,直接從後門進院子。


    連小九子都拘著,輕易不讓他往前院去。


    眾人都著急,這寧公子若是哪位皇子的私寵也就罷了,誰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不是?


    可也沒聽說這幾位皇子有龍陽之好啊?


    寧公子若與皇子沒關係,這般絕色,有這喜好的公子哥兒們,哪裏舍得放過。


    可謂朝思暮想,抓耳撓腮,隻是不得其門而入。


    都指著哪個冤大頭先上前去探探路呢!


    正好這石三公子送上門來,眾人不必明說,互相使個眼色,便心領神會,讓他去試試水。


    石三公子在京韻堂撒了好幾百兩銀子,才得了名角兒許蘭音來露了一麵。


    這許蘭音年方二八,一把好嗓子,如天籟,似滴泉,絲絲扣扣,入人心弦。


    京城裏不知多少他的戲迷,皆是靠山。


    所以他進了雅室,也不過問候一聲,多謝石公子捧場,以茶代酒,敬了眾人一杯,又清唱了一小段,便告辭而去。


    石三公子臉就黑了,在西南,哪個伶人敢這麽不給麵子?


    席上有位徐公子,家裏是富商,捐了個功名在身,在這般紈絝裏算是個小跟班。


    這時得了幾位勳爵子弟眼色,便陪著笑臉上前說道:


    “石公子,你不知道,這蘭音啊,不知多少達官貴人給他撐著腰呢,今日是看在你賞銀豐厚,他才出來喝杯茶,平日裏,幾個月也見不著他上這雅室走一趟,所以他你就別招惹了。


    不過我可告訴你,這京韻堂裏,另有個可人兒,那身段,姿容,比蘭音還要妙上幾分,且是個白丁書生,你若見了他,蘭音又算什麽!”


    石公子一聽,喜上眉梢,身子扭咕扭咕地坐不住了,一疊聲地問:


    “那還不請上來,爺今兒個就讓他伺候!銀子好說!”


    他以為徐公子說的是那種相公爺,專做這皮肉生意的。


    “嚇,人家可是幹幹淨淨的,好人家孩子,你啊,想見他,得白日裏來,不唱戲的時候,才能見著。”


    原來惜寧每次要到排新戲的時候,趁著早上或下午時分,才會到前院戲樓子這邊來。


    一般上午場十點開場前,或者下午場四點結束後,趕著徽春班新戲走台的時候來看一眼,給點意見。


    原本這兩個時段裏,京韻堂是沒什麽客人的。


    可自從年前惜寧做了書生打扮,隔三差五地來京韻堂,在花園裏指點排戲後,京城裏好男風的公子哥兒發現有她這麽個人,就悄悄地,趕這個時辰點,來京韻堂喝茶吃點心。


    就指望能偶遇上寧公子,飽飽眼福,一睹芳澤。


    “你想見著那寧公子,得早上或傍晚來,占個視角好的雅室,在這守著,守上十餘日,就能見著了。”


    石三公子好奇心被勾起來,一時也覺蹊蹺。


    “什麽人物竟這般神秘?”


    徐公子微微一笑,搖著折扇道:


    “人間絕色,宛若天人,若輕易能得一見,又哪裏配得上他那等人物?”


    惜寧為了不給十四爺惹麻煩,也保護自己,除了石林知道她真實身份外,連左先生都不太清楚。


    如今她進出京韻堂都是走後院側門,騾車直接進到後院,她才下來,可謂神出鬼沒。


    這幫紈絝子弟對她如此興趣濃厚,姿色占五 分,這般神秘倒占了另外五分。


    越是吃不著便越饞,非要把這一口弄到嘴不可。


    石三公子在京韻堂候了足足七八日,每天早上午後來點卯,也沒見著惜寧在花園裏出現。


    後來幹脆派兩個小廝來,說若是那位寧公子出現了,就一人守著,一人去稟告他。


    兩個小廝樂得在雅室裏享受。


    到了四月下旬,京韻堂五月新戲要上台彩排,終於讓石三公子見著了惜寧的真容。


    一時魂飛天外,他在西南也養了幾個好顏色的小僮,戲子伶人更是玩過好些個,心裏原本對這寧公子不以為意,想著眾人不過誇大其詞罷了!


    隻是他銀子多,又好奇,才非要守在這戲樓子裏,離京前,怎麽也得見著一回真容不是!


    一見之下,往日那些個,可都跟腳底泥一般。


    尋常孌童,隻遠遠看著姿色身段好,近了就不行。


    這寧公子容色豔麗,肌膚如雪似玉,言談舉止無一處不動人。


    明明是男兒身卻生就得一副女兒嫵媚風情,難怪說是人間絕色,宛若天人!


    石三公子擦了一把口水,回過神來,就招手叫夥計,扔出一錠銀子,大咧咧地說:


    “花園那位,是什麽人?你去,就說西南石家的三公子,請他喝茶。”


    那夥計起初見了銀子心裏歡喜,一聽這話,伸出去的手縮回來,畢恭畢敬地說:


    “三公子,不是小的不聽您使喚,實在是那位寧公子乃我們東家重金請來的先生,這戲樓子裏的新戲,可都指著他呢!


    從戲本子,到行頭設計,再到唱作撚打,都得他指點,我們大掌櫃的,在他跟前,都點頭哈腰巴結著,我一小夥計,哪請得動他?您可就饒了小的吧。”


    這石三公子一聽就冒火,瞪著眼睛一腳踩到椅子上,剛想罵人,旁邊兩個小廝上來,低聲勸道:


    “爺,這戲樓可是皇子們的生意,出門前老爺叮囑了,京城是皇上腳跟前兒,隨便碰上個人就是皇親貴胄,得罪不起的……”


    石三公子極不情願地把腳收回來,哼一聲坐下,手裏折扇趴地打開,嘩啦啦地扇著。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揮手讓那夥計退下,湊上前來低聲嘀咕了幾句。


    石三公子一下來勁了,大聲問道:“當真能行?”


    那小廝一臉諂媚地笑道:


    “爺,咱們這回帶了二十幾個人,還能看不住一輛車?凡是從這京韻堂前後門出去的,都派人跟著,就不信找不到那寧公子!”


    石三公子趴地把扇子收起來,敲敲那小廝的腦袋,點頭說:


    “行,有你的,把人給我截了,直接送回宅子裏去……不,送到明暉閣,爺就不信了,辦不了他!回頭事成了,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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