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烏雲漸漸飄散,絲絲縷縷的光線,從雲端透射而出,時隔多日,陽光重臨大地。


    陽光下,空中有星點閃爍,一柄白皮連鞘劍,從雲端落下。


    雙手接下連鞘劍,師姐雙眼含著淚花,卻始終沒有溢出,在眼眶中慢慢消失。


    紅著眼睛,不斷抽動鼻子,望著逐漸明亮的天空,顫聲開口:“大師兄他……”


    “大師兄一直在。”二師兄看向不遠處,變了模樣的渾水河,語氣堅定的開口。


    兩人靜靜站在河邊,望著空中烏雲消散,雙日重現,分開的河水歸攏,清風拂過,微波蕩漾。


    良久後,師姐踏上飛劍,對著明亮的天空微笑,向著渾水河注視,最後對二師兄揮手,化作一道流光遠去,空靈的聲音回蕩:


    “我去散散心,待宗門重開之日,一起回去!”


    “好,宗門重開之日,一起回去!”


    二師兄抬起那條完好的手臂,揮舞著回應。


    見遁光消失在天際,一隻目光靈動的白鶴,從袖口飛出,翱翔於河麵上空,不斷巡視,好像在尋找什麽。


    二師兄則取出紙張,很快,一個紙紮的手臂出現,向著斷裂的臂膀一按,殘缺的身體恢複原狀。


    這時,白鶴飛回,搖頭鳴叫。


    “劉師弟看來凶多吉少了,都讓你別摻和,湊什麽熱鬧!我也該走走了。”


    二師兄歎息一聲,飛身白鶴背部,白鶴仰頭,歡快長鳴,展翅間,身影漸漸消失於天際。


    ……


    河底。


    一隻拳頭大小,生有三頭,身形虛幻的甲蟲,探頭探腦的從石縫間鑽出。


    “還好本王逃的快!”甲蟲虛弱的遊到一塊碎裂的屍身前。


    同時,身體散發出淡淡黑光,周邊四分五裂的碎塊,緩緩匯聚。


    這時,有個小小漩渦,卷著一道模糊的身影,快速接近。


    “什麽東西!”


    甲蟲驚叫,一股無形吸力傳來,甲蟲虛影,連同周圍屍塊,毫無反抗之力,被水流漩渦卷入,無影無蹤。


    漩渦漸漸消失,人影上浮,重新露出水麵。


    “砰!”


    不知過了多久,劉緣感覺頭部撞擊到了堅硬物體,緩緩睜開雙眼。


    刺眼的陽光照射,劉緣抬手阻擋,卻感覺身體一沉,整個身子沒入水中。


    “咳咳!”


    大意之下,被嗆了口水,連忙運轉法力,使身體浮於水麵。


    上了岸,劉緣急忙在身上摸索,好半晌後,才鬆了口氣。


    還好東西沒丟。


    除了渾身已經結疤的傷口,腰部碎裂的骨骼在法術施展下,很快恢複。


    換上新衣物,劉緣吞服幾粒丹藥後,連忙起身向上遊趕去。


    如今天晴了,渾水河模樣大變,師兄師姐們一定收拾了那妖王,怕他們擔心自己,劉緣要去尋找組織匯合。


    師兄給的傳訊符用沒了,自己也沒給師兄師姐傳訊符,找不到自己,他們一定會擔心的。


    劉緣如此想著。


    河岸邊,戰鬥的痕跡依舊存留,卻是不見師兄師姐的蹤影。


    接連尋找附近百姓詢問,卻都說因為害怕那妖怪,躲得很遠,他們沒看清。


    隻看見一道通天光柱降下,渾水河河水猛降,隨後整條河被一分為二。


    都說是渾水河神得罪了天上的仙人,是仙人降下的天罰。


    劉緣對村民的話當然不認同,一笑置之後,繼續在原地等待。


    幾個時辰過去,劉緣依舊沒有見到師兄師姐的身影,於是,起身返回東定城。


    東定城,小院內。


    “師兄!師姐!”


    劉緣小聲呼喚,見無人應聲,將房門挨個推開查看。


    坐在小院石凳上,劉緣閉目修煉,耐心等待著。


    一天後。


    劉緣有些焦急的起身,在院中來回走動,片刻後,又重新坐下,閉目靜心。


    半日後,劉緣起身,於街邊尋到一處頗為熱鬧的酒肆,聽著裏麵的呼喝聲,大步走進。


    “那日,滾滾雷雲間,忽然透出一絲光亮,烏雲退避,一道通天劍光斬下,將那渾水河神打得魂飛魄散,隻見一位白衣飄飄的仙女,踏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你們猜,之後如何?”


    “如何?快講呀!”


    “對,快講吧!”


    “這個嘛,有點口渴了。”一位清秀少年,眼珠滴溜溜亂轉,望著空空如也的酒碗,舔著嘴唇,喃喃自語。


    “臭小子!小二,給他上壇最便宜的酒,算我的!快講!”旁邊一位彪形大漢,十分大氣的喊道。


    “快講!”


    “對,酒都來了,快講!”眾人紛紛附和。


    少年拍開酒壇子,灌了幾大口酒後,用袖子抹了下嘴角,一腳踩木凳,一腳踏木桌,手舞足蹈的講了起來:


    “那仙女來到渾水河上空,麵露怒色,忽然一劍劈下,浩浩蕩蕩的劍光落入河中,渾水河從此一分為二,一半清,一半濁!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嗎?”


    “快說,小二給他來再來一壇酒,要最便宜的啊!這半盤花生米,也賞你了!”還是那大漢。


    “嘿嘿!”


    少年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口中,口齒不清的說道:


    “因為這仙女,當初偷下凡間,喜歡上一位窮書生,兩人相愛後,仙女生下了孩子,卻因為仙凡有別,不可在人間久留,不舍的與那父子兩離別。


    不料!幾年後,那書生發生意外身亡,留下孤身一人的孩子,祭祀渾水河神的時候,有人將那仙子的孩子一同祭獻了,仙女大怒……”


    “太假了,太假了!”


    “對,太假了,那可是天上的仙人,憑什麽喜歡上書生。”


    “再說了,就算看上了,完事之後還不給點仙器,教點仙法什麽的護身?”


    “對呀,太假了,還有……”


    眾人聽完,七嘴八舌的分析。


    “聽我說吧,我嫂子的哥哥的三舅的兒子,是在仙門修煉的,他在遠處看到那場景,據他說,是有人施展秘法,與那河神同歸於盡了!”一位圓頭圓腦的小胖子,神神秘秘的開口。


    “我當時在場,看到有好幾個人影……”


    “我聽說……”


    “……”


    劉緣坐在角落,聽著眾人真真假假的話語,片刻後,起身走入另一個熱鬧場所。


    少年醉醺醺的走出酒肆,仰望天空,摸了摸脖子上一塊斑駁玉佩,喃喃自語:


    “爹,你講的故事,我也不信啊!”


    兩日後,劉緣茫然的走出東定城。


    兩天的時間裏,他偶爾去熱鬧的場所探聽消息,去找過秦三守詢問,也去詢問過其它宗門留守的弟子。


    打聽出來的結果,很不好。


    因為那天的場景,實在不是普通修士,哪怕是元神境界能輕易施展的,應該是用了代價很大的秘法,而師兄師姐他們,又久未現身,想必……


    劉緣一路行至渾水河邊,看著一清一濁,互不幹擾的河水,發起了呆。


    從掌控這具身體,拜老道為師,在來往青雲國的途中,師父沒了。


    自己千辛萬苦來到青雲國,加入清異司,本來挺好的,可以做任務換資源,可惜沒多久,清異司被撤了。


    索性各大宗門廣收門徒,好不容易加入青明仙宗,這沒幾年又閉山了。


    出來後,碰到師兄師姐,相處一段時間後,已經形成了一種依賴感,如今師兄師姐也沒了消息。呆呆的站在河邊,劉緣心煩意亂。


    良久後,劉緣取出一柄嗩呐。


    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想吹奏一曲,也許是為了師兄師姐,也許是心中懷念師父,也許是他需要樂曲緩解下,反正就是想吹。


    “唔…喔…”


    一陣不在調上,極為刺耳難聽的聲音回蕩,驚得天上鳥兒繞路,河中魚蝦亂竄。


    劉緣卻越吹越起勁,心中異常興奮,一種玄妙的感覺生起。


    突然,全身一輕,仿佛脫掉了久帶的枷鎖,不由自主的浮空而起。


    低頭看去,虛幻的身體從一具肉體內飄出少許,劉緣心中一喜。


    這就是神魂吧!


    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修煉出來了!


    興奮的揮舞手臂感應,虛幻的身影從肉體內飄出,一直到距離肉身三尺之處,劉緣感覺一陣心悸,停了下來。


    繞著肉身周圍三尺飄蕩,劉緣的神魂露出歡喜的微笑。


    這回,修為又進了一步,距離為師父報仇的日子,更近了。


    突然,劉緣的神魂,笑容凝固。


    隻見那原本閉著眼,手持嗩呐,站立不動的肉身,突然睜開了雙眼!


    “你是誰!”


    劉緣的神魂,急忙竄回肉身。


    肉身打量四周,目光有些迷茫,活動了下身軀,露出了小孩般的笑容:


    “嘻嘻!你個壞蛋!我總算從那黑漆漆的地方回來了!”


    “我是劉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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