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柳憐倒吸一口冷氣,鬆開了掐著丫鬟的手,瞪大了眼睛緩緩地轉過頭,在瞧見溫瑾初毫無血色的麵容時,她驚呼了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不是……不是這樣的……”陸柳憐拚命搖頭,撲上前去一把抱住溫瑾初:“瑾初哥哥,你剛才聽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的!”說完,她伸手指著身後跪成一片的丫鬟,大聲喊道:“是她們陷害我的!她們……她們都被蕭瑟如收買了!幫著那個賤人一起陷害我!”


    “不是她……”溫瑾初閉上眼睛,忽然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低低的,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樣,“不是她故意找人將你捋走,送去出雲國,不是她給你下的蝕心散,也不是她害你小產……你說的那些事情,她沒有做過……本侯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那些我曾經以為是她對你做的事情,其實……她也根本沒有做過?”


    “不!不!不!”陸柳憐緊緊抱著溫瑾初,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她抱著溫瑾初的腰,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胸膛,拚命解釋道:“是她害我的!不是她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她妒忌我,是她為了得到你的人,所以想方設法的害我!”


    “瑾初哥哥,她已經死了!蕭瑟如已經死了!這些事情我們就讓他過去,好不好?!”陸柳憐痛哭流涕,抱著溫瑾初說:“我不去想了,你也不去想了好不好!”


    溫瑾初沒有像以往那樣,溫柔的用手環抱住她,給她一個溫暖結實的擁抱,沒有用他寬厚的掌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頂,而是伸手扶住了她的雙肩,緩而有力地將她推開。


    “瑾初哥哥……”陸柳憐害怕極了,伸手去拉溫瑾初的手,卻被溫瑾初一把甩開。


    溫瑾初一麵笑,一麵咳,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咳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他低著頭,看向眼前這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女人,看著這個他曾經深愛的,想要嗬護一生,相伴一生的女人,忽然覺得她好陌生,好陌生。


    溫瑾初看著陸柳憐,仿佛在看一個陌生的人。


    溫瑾初的眼眶裏蓄滿淚水,他瞪著紅著的眼,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他的心緊絞著,痛苦的令他窒息。


    “她什麽都沒有做……”他終於在骨酸心的痛苦中明白,原來,蕭瑟如什麽都沒有做。


    而他,卻一直在變本加厲的傷害她,折磨她,羞辱她!


    他總說蕭瑟如該死,甚至希望蕭瑟如去死,可是當蕭瑟如真的死了,消失在他的視線和生命裏,溫瑾初這才發現,他的心似乎也隨著蕭瑟如一併死去了。


    一股腥甜翻湧,溫瑾初咳出一口血來,問水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問水聽到溫瑾初邊笑邊哭,反覆說道:“該死的是我……是我……”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有情人終成怨侶


    那次,溫瑾初再一次昏迷過去,醒來之後他去了冰宮,對著那句猙獰可怖的屍體好久好久,不準任何人打擾。


    問水是溫瑾初的貼身護衛,他擔心溫瑾初的安危,便跟了進去,一直躲在暗處。他安靜的像是一個影子,沉默著聽著溫瑾初拉著蕭瑟如被燒得焦黑的手,與她說話。


    “以前,我總是覺得你吵,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總是嫌棄你聒噪……現在你不吵了,也不能再和我說話了……我夢到你和我說再見,說了再見之後……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瑟如,我真的好想再見你一麵,好想……好想親口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是我不好,你反覆與我解釋,是我不願意聽,不肯相信你……現在好了,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也再也看不到你的笑靨了……”隻有孤身一人的時候,這個華貴的男人,才肯流淚,他說:“瑟如,你一定是被我傷透了心……老天爺也一定是覺得我是個大蠢蛋,不配擁有你這樣好的姑娘,所以才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從我的身邊帶走了……讓你別在痛苦下去……”


    “瑟如,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可是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溫瑾初將手貼在那燒得焦黑的手背上,流著淚說:“我那樣對你,用盡各種方式傷害你,你也應當是痛極了吧……可是,這樣的痛我作為一個男人都難以忍受……更何況你……”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回憶在溫瑾初的腦海裏翻滾,以前他看不到的,或是選擇視而不見的,蕭瑟如的好,蕭瑟如的笑,蕭瑟如陪在他身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如徐徐展開的畫卷,越見清晰。


    溫瑾初甚至還說:“我對你這麽壞,我這麽可恨、可惡、可為什麽被燒死的人不是我?!”


    問水站在一旁,心中長嘆了一聲。主子的事情,他一個做下人的不好多說,也不好多問,可是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裏。


    他看得出來蕭瑟如深愛著溫瑾初,看得出來陸柳憐其實沒有蕭瑟如那般愛著溫瑾初。問水旁觀者清,自然是能夠看出蕭瑟如是一個好姑娘,隻是他的侯爺卻被一份青梅竹馬的感情蒙蔽了雙眼,不知道人心易變,看不清現在的陸柳憐早就不是當初,他心目中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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