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後院。


    柳小雨這個叛徒被兩名丫鬟強行帶走後,蕭寶兒便沒了玩伴。


    她雙手插腰,氣鼓鼓瞪了柳風一眼後,便轉身走入了一旁的涼亭裏,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她得喝杯茶給自己降降火氣。


    她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她本想把柳小雨這個熊孩子拉到自己陣營,兩人同仇敵愾,一起討厭柳風,結果這柳小雨卻反倒站到了柳風那一邊。


    這讓她越想越氣。


    直到清涼的茶水入腹,蕭寶兒心裏這才好受了一點,看到石桌上擺著一碟桂花糕,她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抬頭卻見柳風依舊還在望著自己。


    看什麽看?


    蕭寶兒對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香舌,然後自顧自的吃著桂花糕,還別說,挺好吃的。


    柳風翻了翻白眼,對於蕭寶兒這些幼稚的行為,整個人都無語了,他想了下,也走入涼亭,坐在石凳上,提起茶壺給自己倒茶。


    “喂,你過來幹嘛?”蕭寶兒皺著眉頭。


    “這是我家,我過來還要跟你說?”柳風回懟。


    “你……哼!”蕭寶兒啞口無言,輕哼一聲後,幹脆扭過頭,不再看柳風。


    柳風也沒再搭理她,轉頭望著一直靜靜地跟在他身側的小竹,猶豫了下,出聲道:“小竹,你也坐下來吧,與我們一起喝茶、吃點糕點。”


    自從知道了小竹是石女之後,柳風便在心裏對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生出了幾分憐憫。


    盡管他屢次跟小竹提起,以後兩人就以朋友方式相處,不必恭敬、不必拘束。但小竹依舊十分固執,始終把自己擺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不敢僭越。


    “不用。”小竹淡淡道,聲音冷淡,惜字如金。


    柳風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


    這時,蕭寶兒轉過頭來,“喂,這青州城裏,有幾家書鋪,都在什麽位置?”


    柳風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拿起茶杯繼續喝茶。


    “喂!你幹嘛不說話?”蕭寶兒一拍桌子,有點氣惱。


    柳風緩緩放下茶杯,本不想理她的,但想了下,還是說道:“首先,我不叫喂,其次,你若是有事問我,那就請你態度好一點。”


    “哼!屁事真多。”蕭寶兒嘀咕了一句,雖然有點氣人,但還是不情不願的端正了自己的態度:“柳風,勞煩問一下,這青州城內,哪裏有書鋪?”


    上次在長平縣買的那幾本書,都被她看完了。她想再買幾本,隻是她初到青州,人生地不熟,正好柳風在青州城長大,應該對青州城很熟悉。


    見她服軟,柳風也不再端著,便道:“你出了柳府,順著街市往北走五百米,便有一家書鋪,話說,你看得都是什麽書?”


    這個問題,其實柳風早就想問了,蕭寶兒自詡讀書人,平日裏也挺愛看書的,但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看,就連上次在長平縣買書時,也是自己一個人鬼鬼祟祟去買的。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我……”蕭寶兒吞吞吐吐的,目光有意閃躲,見柳風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似要將自己看穿,心虛的蕭寶兒挺起平平地胸膛:“這個不用你管。”


    要是讓柳風知道她看的都是小黃書,柳風不得嘲笑死她,不行,打死都不能讓柳風知道。


    “我才懶得管。”柳風也懶得再問了。


    蕭寶兒停頓了一下,又問道:“對了,柳風,清影姐姐以前的家在哪?”


    正拿著一塊桂花糕吃著的柳風愣了一下,抬頭看她道:“你問這個幹嘛?”


    “清影姐姐是我的好姐妹,我來到青州,當然是想去她家以前的宅子走走,看看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蕭寶兒說。


    柳風沉吟了下,道:“她家的宅子,十年前就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十年前,李府一夜之間被滅門,除了十四歲的李清影下落不明,李家三十六口人,全被屠殺殆盡,偌大的李府,也被一把火燒成了廢墟。


    這件事,在當時的青州城,引起不小轟動,官府調查幾天後,便判定是江湖仇殺,草草結案。


    “燒了?”蕭寶兒微微張著粉嫩的小嘴,有點吃驚,隨即歎了口氣,耷拉著小臉,語氣幽幽地說道:“其實清影姐姐挺可憐的,才十四歲,便經曆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在江湖中流浪,吃了多少苦頭。”


    柳風沉默了,是啊,十年前的李清影,不過才十四歲,一下子從千金小姐,變成了無依無靠的流浪孤兒,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是怎麽在江湖中存活下來的。


    這時,一直靜靜站在柳風身側的小竹,那冷淡的小臉上,神色微微動容,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忍住了。


    “對了,她是什麽時候入魔教的?”柳風問。


    “十五歲吧,清影姐姐和小竹是一起被前任教主帶入魔教的,可惜沒兩年,前任教主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之後教主之位閑置了幾年,幾大護法一直在爭奪教主之位,那時候的魔教就是一盤散沙,直到後來清影姐姐力壓五大護法,登上了教主之位,魔教這才重新在江湖中站穩腳跟。”


    蕭寶兒神色追憶,那時她才七歲,隻是一個和柳小雨一樣的熊孩子,那幾年,魔教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記不太清了。


    對於魔教的往事,柳風是知道一些的,卻並不是很清楚,此刻聽蕭寶兒說起,他這才深刻的體會到,李清影的不容易。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家破人亡,江湖流浪,入了魔教後,又一步一步登上教主的寶座,這其中的不易,或許隻有李清影自己清楚。


    也許,正是因為受盡了苦頭、磨難、委屈、白眼,所以李清影的性子才會變得這般孤僻的。


    莫名的,柳風心中有些酸楚,他記得十四歲以前,李清影也是一個心思單純、活潑開朗、愛笑愛鬧、清純甜美的女孩子。


    現在的李清影,不再活潑、不再開朗,變得冷漠至極,臉上也失去了笑容,隻有再麵對柳風時,那張清冷絕美的臉龐上,才會偶爾露出笑意。


    也許,在她的世界裏,她就隻有柳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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