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玩家按住搗亂的小鬼,“不能丟進去,要把油從裏麵倒出來。”


    玩家無奈地拿過油桶,擰開蓋子將油倒進鍋裏。


    菜油入鍋的瞬間,“吱吱”炸起,嚇得周圍的小鬼退得遠遠的。


    方唐早被那群小鬼擠出好幾米,放棄了湊熱鬧,爬上巨石在鄔喜身邊坐下,看著下邊的油鍋。


    “前輩,我也會炒菜了,下次請你嚐嚐。”


    “你會炒菜?”鄔喜雙腿搭在巨石外,端坐著,“水煮泡麵?”


    “不止水煮泡麵好嗎?”


    “西紅柿炒蛋殼?”


    “什麽西紅柿炒蛋殼?我什麽時候炒蛋殼了?”


    “你說什麽時候?”


    “……那是我剛學,我現在才不這樣。”少年雙手環胸,“前輩,你是不是看我順眼,都不溫柔了。”


    “溫柔?”用來形容她?


    鄔喜失笑:“你挺會想象的。”


    方唐:“嗯???”


    什麽意思啊,聽不懂!


    大鐵鍋邊。


    玩家將油燒熱,放下生薑大蒜,頓時一股香味撲鼻。


    周圍的小鬼立馬又聚了上去,一個個抓著鐵鍋邊緣,腦袋往鍋裏看。


    “好香啊,沒吃過,現在可以嚐嚐嗎?”


    “想嚐嚐。”


    說著,小鬼們直接朝著油鍋伸出手,一鬼撈出一片生薑,放進嘴裏嚼。


    “呸呸!好難吃!”


    “還行吧,我感覺。”


    “太難吃了,這是什麽東西,好辣!”


    玩家看著一隻隻小鬼,眼角猛烈抽搐,快速將切好的菜倒入鍋裏,將它們一隻隻撥開。


    “現在還不能吃,還沒熟呢。”


    “哦,好吧。”小鬼們乖巧地後退,眼巴巴地站在距離鐵鍋一步遠的位置,圍成一圈。


    阿狗沒在小鬼們的身邊,它坐在隊長右手邊,托著下巴,看著炒菜的玩家。


    它知道什麽叫做炒菜,畢竟以前它也是人。


    以前,母親和父親都會在大鐵鍋邊燒菜。


    但,是後來,母親和父親不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它知道,他們肯定是死了,不然,它們這些孩子也不會填上去。


    但是,死後,阿狗沒找到過自己的親人。


    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爸爸媽媽,亦或者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並且,這裏的所有鬼都和他一樣,有著相似的經曆。


    他們的親人不知所蹤,生前無法相見,死後也不能重逢。


    菜很快做好。


    做好之後,玩家蓋上蓋子,等待米飯。


    一群小鬼立在大鐵鍋旁邊,自以為十分隱蔽,悄悄從蓋子下摸出炒熟的菜塞進嘴裏。


    厲鬼們不會去管這些孩子,玩家更不會製止它們。


    然後,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眾鬼唱起了歌謠。


    玩家們聽著,不會唱,便跟著哼。


    “大雨嘩嘩下,阿爸來電話,讓我好好長大。”


    “大雨嘩嘩下,阿娘……”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


    “嗯嗯嗯~”


    唱完歌謠,厲鬼們臉上出現滿足的笑。


    此時的快樂,顯得格外簡單。


    “見笑了。”


    隊長轉頭向江澤霖說,話裏充滿懷戀和包容。


    “這裏的鬼都是沒文化的鬼,平時沒事做,就喜歡這首歌打發時間。”


    “不過,也隻會唱這一首。”


    聽到說話聲,一隻小鬼跑了過來,用沾著油的手拉住江澤霖的衣袖。


    “叔叔,你會唱歌嗎?我們很喜歡聽歌,可以教我嗎?”


    “叔叔不太會唱歌。”江澤霖摸摸小鬼後腦。


    小鬼隻有後腦那一部分,是完好的。


    “姐姐可以教你。”旁邊有女玩家開口。


    “好耶好耶!姐姐教!”


    小鬼開心的拍手,周邊其它小鬼也跑了過來,將女玩家圍在中間。


    女玩家瞬間緊張起來,清了清嗓子,挑選了一首比較溫柔的歌曲。


    “大雨後回看到彩虹,田野裏金色的麥穗放著光。”


    “路過的人不用急,你看小河裏的魚兒也探出頭。”


    “忙碌的人不用急,你聽樹枝上鳥兒唱著歌。”


    “孩子們笑著望來,陽光落下的溫柔那麽輕……”


    女玩家看著身邊數不清的小孩,聲音越來越低。


    小孩卻學著她的調子唱起來,唱得開心又大聲。


    “大雨後回看到彩虹,田野裏金色的麥穗放著光。”


    “路過的人不用急,你看小河裏的魚兒也探出頭。”


    “忙碌的人不用急,你聽樹枝上鳥兒唱著歌。”


    “孩子們笑著望來,陽光落下的溫柔那麽輕,拂過幸福人的臉……”


    它們仰著頭,向女玩家展示自己學習的成果。


    “我會唱了!厲不厲害!”


    “我也會唱了,姐姐!”


    “姐姐,你快誇誇我們啊。”


    “厲害。”女玩家捂住嘴,強壓著嗓子,不讓聲音顫抖。


    在恐怖遊戲中,出現的厲鬼,總是會保持死亡時的狀態。


    跟前這一群小孩,大到十四五歲,小到三四歲,都是生前遭到殘忍殺害的。


    這裏的所有玩家都明白。


    當人類開始接納別人時,自然會對別人產生一種保護和心疼的心理。


    即便是這些冷酷的玩家……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


    於玩家而言的沉重,厲鬼們不是太明白,它們是真的開心。


    開心有人對它們好,教它們唱歌,和它們說話。


    很快,米飯蒸好。


    這次,玩家沒動,由女鬼給大家盛好飯菜,一一分下去。


    喝了頭顱湯和青菜粥,再吃到這麽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許多玩家都味同嚼蠟,厲鬼卻反而是吃得最香的。


    他們的角色似乎對調了。


    厲鬼們吃飯的速度不急不緩,小鬼一個個像剛放出來的勞改犯,三下五除二吃完,就盯著玩家碗裏。


    本就沒什麽食欲的玩家,幹脆直接都給了小鬼。


    “吃吧,給你。”


    “給你,小家夥。”


    “謝謝哥哥!”


    “謝謝姐姐!”


    巨石上的方唐並沒受太大影響。


    不過——


    阿狗爬上石頭,戳戳方唐的肩膀:“好朋友,你的可以給我吃嗎?”


    方唐一臉“你想沒事吧”的震驚盯著阿狗:“你想屁吃。”


    說完,加快了刨飯的速度。


    想搶他的米飯?沒門!


    阿狗看著方唐那副死樣,並不意外,四肢打開,躺在巨石上。


    “真沒良心。”


    沒良心的方唐快速咽下最後一口飯菜,生怕阿狗會跳起來搶,畢竟,它是真的幹得出來。


    “咳咳!”


    最後一口有點大,方唐被噎得臉頰通紅。


    鄔喜將筷子放在碗上,用空出來的手幫方唐順氣。


    等方唐好不容易緩過來,抬頭想說一句“謝謝前輩”,就看到一隻小鬼,正抓著鄔喜碗裏的飯菜往嘴裏塞。


    “它偷吃!”


    小桃見被發現,嚇得身子一晃往巨石下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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