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腥臭的風拂過山崗。


    玩家與厲鬼共同盤坐在山巔。


    小鬼在周圍亂跑大鬧,女鬼聚在一起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哼著歌。


    人類與鬼都享受著這種短暫的安寧。


    “那邊的厲鬼既然那麽強,我們怎麽才能過橋?”


    “兵分兩路。”


    隊長撿起樹枝在地麵畫著歪歪斜斜的線條,它回答著玩家的問題。


    “到時候我帶人去引開自衛軍,你們剩下的人和鬼,去渡江。”


    “太危險了。”江澤霖搖搖頭。


    他跟著隊長去過自衛軍的老巢,對麵不管是鬼數還是人數都比他們多很多。


    而且,剛剛交手,那邊就隻有追過來四五隻鬼,都已經那麽難對付了。


    “是很危險。”隊長放下樹枝,“所以我們一定要把時間拖到最長。”


    “我們要挑選一個最好的時機,給過橋的同伴留足時間。”


    “那沒過橋的怎麽辦?”一位女玩家擰起眉,“沒過橋的豈不是活不了?”


    “是的。”隊長沒有隱瞞,“但,不可能沒有犧牲,這是我最壞的打算。”


    “既然是最壞的打算,那肯定還有其它辦法吧。”女玩家追問。


    隊長不說話了。


    祥和的氛圍中充斥幾分凝重。


    最後,隊長又說了幾句,人與鬼紛紛散開,各自找了地方躺下。


    基於厲鬼們從一開始表現的友好,以及遊戲提示,玩家躺在地上,倒是能安心入睡。


    方唐成大字趴在鄔喜身邊,歪著頭看向外圍的大樹。


    大樹上,小鬼在上麵蕩來晃去,本應該十分恐怖的畫麵,卻莫名搞笑。


    看著看著,方唐被晃得發困,他報複性地重重給了身邊阿狗一巴掌。


    “它們不累嗎?該睡覺了。”


    “我們不用睡覺啊。”阿狗揉了揉被方唐拍過的地方,“隊長說你們要睡覺,讓我們陪你們睡,不然你們會害怕。”


    聽著阿狗所說,方唐想象了一下,自己睡著後,一大群鬼圍著的畫麵,確實有點可怕。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安靜的黑暗中,隻剩下女鬼們輕輕地哼唱,偶爾周圍的小鬼也會跟著哼一哼。


    很簡單的調子,是隻要聽過就會的那種。


    方唐跟著哼了一段,想要翻個身,奈何屁股上有傷,隻能繼續趴著。


    “狗子,這是什麽歌?”


    “不知道,是邱靜姐姐教大家唱的。”小鬼摸摸腦門,“我叫阿狗,不叫狗子。”


    “好好好。”方唐敷衍地點點頭,“狗子,誰是你說的邱靜姐姐?”


    “邱靜姐姐不在這裏,是隊長的對象。”


    “它那麽醜還有對象!”


    坐在遠處的隊長突然回頭,一隻眼珠子死死盯著方唐。


    “抱歉抱歉。”嚇得方唐連忙把阿狗往自己前邊拉。


    看到方唐那個慫樣,阿狗開心地拍手。


    “活該。”


    “你還知道什麽叫對象?”陌生又熟悉的男音從石頭下傳來。


    方唐往前爬了爬,看向靠在下邊的青年。


    “你誰啊?我怎麽就不知道對象是什麽了?”


    黃寅仰頭與方唐對視:“你這記性可真是,我們怎麽不認識了?也算是出生入……”


    “別想和我套近乎。”方唐打斷青年,“我根本就不認識你這樣的禿子。”


    “我禿子?”黃寅指向自己,一臉難以置信。


    他不過是剪了個寸頭,怎麽就成了禿子?


    “哈嘍,方唐。”與黃寅一同靠在巨石下的女生十分熟練地向方唐招手。


    方唐:“……”誰啊,他真不認識。


    “我是夏思語。”女生溫柔地解釋,“之前我們在暮山醫院見過,樓道裏麵,還記得嗎?”


    “不記得,那黑燈瞎火的,誰看得見你們。”方唐絲毫不接那茬兒,“當時我隻看到你們反光的眼睛。”


    夏思語:“……”


    “我你肯定認識,你在醫院還打過我呢。”黃寅說。


    “你這樣說我就記起來了,給我下毒的人。”


    “什麽下毒,你是喝醉了好嗎?”


    “那為什麽就我醉了?”


    黃寅:“……”不是,這個他怎麽知道,每個人酒量都不一樣好嗎?


    “就是對我下毒。”三個人喝酒,就他一個人倒下,憑什麽?


    少年眯起眼睛,警惕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最後看了一眼黃寅的“禿頭”,不能理解地向後挪,退回原來的位置。


    之前的黃寅留著一頭黑發,並不算長,看起來清秀帥氣,剪了寸頭後就多了幾分痞氣。


    總之,沒有原來順眼。


    靠著石頭,夏思雨和黃寅無奈地對視。


    方唐的本事他們都親眼見過的,是可以把厲鬼從另外一個遊戲召喚過來的存在。


    別的不說,肯定比他們厲害。


    現在周圍的厲鬼雖然沒有對玩家做什麽,難保之後不會動手。


    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遇到過恐怖遊戲中厲鬼完全傷害玩家的。


    縮回原位,方唐突然沒了任何困意。


    阿狗抱著膝蓋坐在方唐身邊,目光看著前麵的那些女鬼,黑洞洞的眼眶裏麵不知道想著什麽。


    血月掛在上空,和玩家剛到遊戲時一樣。


    “夜空”沒有任何變化,隻有玩家手環上的時間,在滴滴答答跳動。


    不知在巨石上趴了多久,方唐趴得下巴痛。


    他像烏龜般滑動四肢,從巨石上落到地麵。


    “好無聊,我想下去走走。”


    “我帶你去吧。”阿狗轉過頭,直挺挺地站起身。


    “我們也想去。”夏思語和黃寅從巨石下舉起手。


    “那就一起呀。”阿狗十分熱情,或者說這裏的所有鬼,對玩家都很熱情。


    就這樣,三人一鬼並排著往山下走去。


    山上到山下的路其實不算短,有十來分鍾。


    山崗上的風從未停息,樹枝搖曳,掛在樹梢的肢體搖擺。


    夏思語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阿狗,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的臉又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嘿嘿。”阿狗轉過身麵向夏思雨笑,沒有回答女生的問題,神神秘秘地說,“我帶你們去看好玩的。”


    “什麽好玩的?”


    “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一臉開心的阿狗撥開山路上的荊棘鑽入林子裏。


    夏思語同黃寅並不太想去,但,見方唐毫不在意已經鑽進樹林,心一橫隻得跟上。


    樹林一點也不好穿越,荒草比成年人還要高半米,草莖鋒利,割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血口子。


    往前走了,三人身邊出現另外幾個稚嫩的身影,是和阿狗一樣的小孩。


    小孩手牽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麵領路,笑聲如同銀鈴。


    夏思語和黃寅卻聽得血液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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