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15)班。


    前排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隻留下一個空空的位置。


    原本應該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此時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方唐再次回到教室,頓時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那些玩家從起初的嘲弄慢慢變成探究和不懷好意,依舊沒有一個友善的。


    方唐在講台邊被女人鬆開,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坐下,見同桌盯著自己看,立即呲出一排大白牙。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眼珠隻中央有一點黑粒同學特別想翻一個白眼。


    它就不能是單純好奇,為什麽他在老班手裏還能活著回來嗎?


    女人重新站到講台上,手中拿著先前準備好的戒尺。


    “雖然今天才開學,但是,高中學業是繁重的,我依然要給你們上課。”


    “請各位翻到第一頁,這節課我們教集合,有哪位同學能告訴我,什麽叫做集合。”


    它說完,沒有絲毫溫度的視線一點點在教室中巡視,就像在挑選獵物。


    沒有人敢看它,所有玩家乃至npc都低著頭。


    仿佛現在真的是老師抽問的環節。


    “老師!我!”


    後排,有人急切的舉起手。


    大夥兒回過頭,發現又是那個新人。


    此時詭異和玩家都沉默了。


    半分鍾後,女人點點頭:“好,請方唐同學起來回答。”


    “集合就是……基數,就是……很……很多個……元素……”


    方唐看著書上的字,磕磕絆絆的讀起來。


    “就是……很多個元素的……什麽稱。”


    “老師,那個字,我不認識。”


    女鬼:“……很好,坐下吧,現在我們正式講解集合。”


    “謝謝老師!”


    剛剛老師是不是誇他了?


    落座後,鬼男孩看著自己身邊止不住傻笑的人類玩家十分費解。


    這是人類什麽新的活命招數嗎?


    第一節課是數學,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熬了過去——


    除了方唐。


    方唐聽的很認真,雖然下課後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


    短短一節課,課上一共死了兩名玩家。


    其餘活下來的人再也不敢小看這個新人,顯然這新人十分受“老師”的喜愛。


    “馨緣,遊戲說我們的任務是要做一名好學生,嚴格遵守遊戲規則,是不是說咱們聽npc的話就能安全。”


    “不可能這麽簡單,如果這麽簡單,那還算什麽s級遊戲?”少女輕輕搖頭。


    “可那個新人總不可能一連幾次運氣都那麽好吧?”


    少女的同伴楊茜反駁。


    她當然也知道這次遊戲和之前那些遊戲不一樣,可一個人運氣好,一次兩次就算了,哪能次次這麽好?


    “或者說這個人背後有老人指點,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楊茜略微思忖之後,覺得後者可能性極大。


    想著,楊茜決定先去驗證一下,她轉身麵向危險性不算高的後桌。


    “同學你好,我叫楊茜,剛才上課有一點不太明白,你可以幫我……”


    楊茜話還沒說完,從上課到下課一直垂著頭的學生,猛地抓起鉛筆盒中的削筆刀刺向她。


    幸虧馨緣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才沒被削筆刀紮中眼睛。


    那學生隻攻擊了一次,就將鉛筆刀放回文具盒不再有動作。


    “……看來,拉攏npc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楊茜看著襲擊自己的學生,後背抵住自己的桌子大口喘息。


    那學生的刀尖沒有落到楊茜身上,卻落到了桌麵,在桌板上紮出個茶杯深的小洞。


    巨大的動靜吸引了周圍所有人和部分npc的目光。


    方唐看到後,拉住同桌衣袖的手慢慢鬆開。


    “你不會也要惱羞成怒地打我吧?”


    “我隻是問你一道題,你不會就算了。”


    說罷,方唐埋下頭自己去琢磨了。


    失玉的臉今天第二次出現類似人類的表情。


    它麵皮抽了抽,將桌洞的書全部拿出來,堆在與方唐相鄰的桌側,就差把“不要打擾我”幾個字寫上去。


    身邊的光線暗了一點,方唐轉頭看去,從高高堆起的書後探頭。


    “你幹嘛把書壘這麽高,看得到黑板嗎?”


    說著,少年動手給同桌把書又塞回了桌洞。


    失玉:“……”好想給他兩棒槌。


    第二節課,是語文。


    老師在上麵朗誦《荷塘月色》時,方唐總算是長舒一口氣。


    終於有個不那麽難,認真記就聽得懂的了。


    一個上午四節課。


    經過第一節課,之後三節玩家們都沒再出狀況。


    午間下課鈴響起,npc們最先離開座位,玩家們緊緊跟在它們身後。


    食堂在教學樓的另一端,很大很暗。


    裏麵的桌椅破舊,腐爛,頭頂的燈光忽明忽暗。


    但,食堂的飯菜很香。


    遊戲第一天並沒有什麽危險係數。


    玩家們打好飯菜,搶在行動僵硬的npc們之前,在食堂的飯桌前坐下。


    npc對玩家一直都很排斥,它們不同玩家交流,看到座位旁有玩家,就端著飯盒站在空地機械的咀嚼午餐。


    也沒有人理睬方唐。


    方唐在角落找了一張桌子落座,抬頭看見同桌,連忙招呼。


    “這裏這裏!”


    失玉轉頭就看到對自己傻笑的新同桌,


    稍微頓了頓,竟然真的抬腳朝著方唐走去。


    它身邊幾個學生見狀,也跟了過去。


    浩浩蕩蕩七八個npc在方唐身邊坐下,把方唐擠得隻能縮著肩膀。


    他也不在意,大口大口吃著碗裏香噴噴的飯菜。


    三千多個學生的食堂立馬安靜下,玩家毫不避諱的觀察著方唐。


    和他同班的玩家倒是見怪不怪。


    這個新人小子,不是有底牌就是棒槌。


    快速將碗裏的飯菜吃完,方唐揉了揉肚子起身,被失玉一把抓住。


    “幹……什麽……”


    它的聲音又幹又澀,如同塵封許久的收音機插上了電源,吱吱嘎嘎。


    “打飯,沒吃飽。”方唐揚了揚自己的空碗。


    “不能……加……”


    失玉用力將人類拉回位置,把自己隻刨了幾下的飯菜倒在他碗裏。


    “吃……”


    “為什麽不能加?”


    方唐看著碗裏的青菜擰起兩條眉毛,他視線一轉,落到另一個同學碗裏。


    “我可以和你換嗎?”


    突然被call的同學一怔,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倒是十分配合的將裝滿葷菜的碗推給了方唐。


    周圍一些食量大的漢子抬起的屁股落了回去,疑惑的看向食堂窗口。


    為什麽不能第二次加飯?假的吧?


    飯口的阿姨大叔麵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筆直的站立在玻璃窗前,木桶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一切都沒任何異樣。


    可,沒人想去試試到底會不會出事。


    直到“叮叮叮——”的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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