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凝眸:“林姑爺這一去, 黛玉免選恩典是定了, 玉兒既不入宮待選,也就可以自論婚嫁了,不是嗎?”


    張氏聽了這話已經知曉, 賈母心頭已經打定了肥水不落外人田的主意了。


    隻是,張氏不是眼淺之人, 錢財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張家鍾鳴鼎食的日子也有過, 落魄時候也吃過粗茶淡飯。張家滿門並未跳腳罵天, 而是怡然自樂。


    如今賈府銀錢已經夠用幾輩子了,無需錦上添花。


    賈府盛行合縱聯姻,張氏卻以為聯誼婚姻弊多利少, 璉兒的婚事就宣示了無窮弊端。自己媳婦卻要時時警惕, 真是累心。


    故而,張氏以為賈玨索性是小的, 也不是賈府承重之孫, 他之婚事還是要順心如意,以求百年好合。正合了賈母之話,隻要合適了,貼幾個銀錢也無所謂。


    這倒不是張氏不想黛玉做媳婦,而是張氏想要順其自然。不要像賈母這樣勢在必得, 寶玉不行換賈玨,賈玨不行呢,隻怕要換賈環?


    張氏以為, 隻要賈玨黛玉樂意,聯姻未嚐不可,若是兩下不對眼,黛玉未必不能外聘呢?


    當然這話說不得,說了就是戳了賈母心,打了賈母臉,這樣背晦的事情張氏且不會去做。因笑道:“玉兒跟了媳婦這些年了,媳婦拿她女兒一樣,總要給她找個家世相當,才貌匹配人家,如今玉兒尚小,有孝在身,如今論婚姻似乎急了些呢。”


    賈母見張氏放著百萬家財竟不招攬,這般稀鬆平淡,心頭頗為不悅,皺眉道:“這話是不錯,隻是林丫頭沒有娘家依仗,我的心思是要親上做親才放心。寶玉歲數人品無不合適,隻是他那個娘,唉,李紈那樣笨拙,也要慪死了,何況玉兒冰雪聰明,身子又羸弱,如何經得起她那樣凶殘磋磨!”


    張氏從來就隻是就事論事,或是當麵質疑,不興背後詆毀,故而沉吟不語。


    賈母隻得自說自話:“還有薛家三個,成天纏著,還畫蛇添足,弄出個什麽金鎖謠言,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女兒大了,要嫁人。我隻怕連累玉兒了。”


    張氏這才笑道:“寶玉男兒,倒也不怕的,隻怕任由她們這樣作下去,薛家大姐兒勢必要進府了。再說了,二嬸脾氣,也隻有薛大姑娘那樣身強體健才能受得住,老太太應該高興才是呢!”


    賈母便冷笑:“身強體健?雲兒豈不比薛家姐兒更矯健呢,她又活潑開朗,說話叮當脆響,寶玉自小也喜歡跟雲兒玩鬧說笑呢!史家門第也匹配,豈不更是佳偶天成!”


    張氏想著湘雲,侯門侄女,孤女免選也容易,倒也是門好親。配寶玉倒也配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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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不免嘴角勾起,這個丫頭進門就是笑語飛揚,一人能抵得十人說笑。隻是史家侯爺夫人眼高於頂,一項不愛跟賈府親近,三太太倒和藹,湘雲又不養在她名下。


    這話又是逆耳之言,這是無關賈府興衰,不過順口而論,無需論證是非曲直,隻說:“雲兒倒是個好的,未知史家侯夫人什麽心意呢?”


    賈母素來不愛提起二侄兒兩口子:“不說寶玉了!”說著話看向張氏,心裏還是記掛黛玉親事,賈母看上了張氏待人溫煦,她又和賈敏姑嫂情深,就是自己不在了,應該可以善待玉兒。玉兒身價也正好富裕了賈府後嗣,正是一雙兩好!


    賈母越想越美,眼眸晶亮透著喜悅:“玨兒呢,歲數是小了點,不過老輩子也有女大三一說呢。”


    張氏被婆婆問到臉上,便笑:“這姻緣之事雖是父母做主,其實也有個緣法在內裏。大姑娘兩頭虛才十二歲,玨兒也才十一,我看他兩個見麵姐姐弟弟倒叫得親熱,就是太過親切了,似乎都是沒有心機的糊塗蛋呢。媳婦的意思,眼下不急,早訂下了孩子們反而不自在。女孩兒十六七歲訂婚也不算晚,再過幾年看看,老太太以為可好呢?”


    賈母聞言神情一滯,賈母之意思是要眼下就暗暗敲定,免得他日生變。賈母看著張氏,眸露疑惑,難不成大太太嫌棄玉兒身子骨羸弱?


    張氏說話間瞧見賈母麵色不悅,心中一哂,隻覺得婆婆也太急了,雖說是婆媳,倒底自己才是正經婆婆,也沒得強婚急成這樣罷!


    當然,黛玉身子弱點,張氏不甚滿意,張氏想起自己吃虧身子弱,遭了許多罪。好在賈玨不是宗孫,無需他兩口兒支撐家族,倒也無甚不可。隻是黛玉這孩子太過聰明,心思太重,慧極易傷,隻怕……


    黛玉這樣品貌氣度,男子一旦沾上,如何能忘?


    那時,玨兒豈不可憐!


    張氏抬眸看著賈母殷殷目光,最終一笑:“玨兒婚事呢,雖有兒媳做主,總要合了老太太眼緣才能福壽康泰不是?隻是如今他頭上還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還有林姐兒,總要上頭都辦圓滿了,才輪到他!”


    賈母聞言一忖,這也是啊,總不能小弟弟跑到前頭去了,遂一笑:“看來是我著急了。”心下一鬆,笑一笑,又問張氏:“這些賬簿?”


    張氏按按嘴角,笑道:“大姑娘將來無論嫁去誰家,即便不為塚婦,自己一房總要自己管理。我聽迎丫頭說了,大姑娘在家曾照管姑爺起居,略微懂得一些俗務。這些賬簿不如索□□給大姑娘自己保管,老太太派個妥當人,慢慢教導大姑娘。將來成家立業,她總要知道自己有多少家業罷?”


    賈母聞言點頭:“這話很是,還是大太太打算的長遠。”因著一聲喚:“鴛鴦,去請你林姑娘二姑娘說話。”


    鴛鴦脆生生答應一聲去了。


    少頃,迎春偕同黛玉一同前來,黛玉換上了月白衫子。迎春則是一身粉蘭。二人齊齊給賈母張氏行禮。一左一右挨著賈母坐下。


    黛玉略外頭兒瞧著賈母:“老祖宗喚玉兒何事呢?”


    迎春也點頭:“是啊,鴛鴦姐姐還要著重說了叫孫女一同來,孫女隻當鴛鴦姐姐傳錯話。”


    “錯不了,就是叫你們兩個!”賈母笑指箱子裏包裹:“玉兒,這是你父親交給你璉二哥帶回來,我跟你大舅母商議了,我老了,眼力勁兒也不好,原想叫你大舅母幫著看管,隻是你大舅母身子也弱,你們鳳姐姐呢,一天忙成車軲轆,也難有空暇。思來想去,還是你自己看著罷,你若是自己看不懂呢,就問你二姐姐好了。”


    黛玉看詩書傳記從來隻會嫌書薄了,如今看著厚厚賬本直皺眉,拉著賈母撒嬌:“老祖宗替玉兒看著可好呢,玉兒這些日子一路思念老祖宗舅母姐妹們,如今隻想陪著老祖宗說說話,跟姐妹們讀讀書,這些勞什子我一看就頭疼呢!”


    張氏看著黛玉輕笑:“不如就等大姑娘先歇息三五天再接手罷,玉兒隻當是看麻衣相術,這可比那些費腦子的書本簡單多了。”


    黛玉聞言笑盈盈看著張氏:“大舅母教訓的是,隻是玉兒隔幾日就要上閨學,也不得空呢!”


    張氏看著迎春:“如此,迎丫頭先替妹妹帶回去仔細收起,等妹妹恢複了,就拿出來教她看帳,嗯,這事兒也不急,既然上午你妹妹要上閨學,下午要來跟老太太混時間,不如就午飯後一個時辰吧,小孩子家家哪裏有許多瞌睡,以後就用這點時間學賬本,再難,三五年也該學會了。”張氏不及黛玉撒嬌就看向賈母:“老太太,您說這樣可使得?”


    賈母也知道黛玉有個愛靜不愛動毛病,喜歡午後懶洋洋犯迷糊,夜裏反而輾轉難免,為此,賈母之前特特交代紫鵑拿話陪她混著時間,屢屢不生效。如今張氏安排正合賈母之意,遂點頭:“如此倒好,一舉兩得了。”


    張氏想起迎春所言,又道:“大姑娘來信所說要在莊子上安放牌位祭祀,我聽著不甚好,那莊子雖不遠,倒底在城外,來往不方便。我替大姑娘擇定了日子,就七月七罷,也無需請的外人,大姑娘把姑爺牌位請上櫳翠庵去,跟姑奶奶並列受香火供奉,隻是姑爺新喪,大姑娘就辛苦些,一早一晚到庵裏上香祭祀一番,至少堅持三年,以後再改為每月朔望一祭,大姑娘看著可好呢?”


    黛玉本在淡笑撒嬌,聽著聽著就肅靜了臉色,此刻見問,忙起身拜在張氏膝前:“舅母如此待承,玉兒何以為報呢……”


    張氏忙道:“這是什麽話呢,迎丫頭,快攙扶妹妹起來,這個孩子……”


    黛玉擦著眼角,輕輕抽泣。


    張氏聽不得哭聲,自己心裏也濕潤了。


    賈母手裏輕拍著黛玉後背,皺眉道:“隻是這裏去庵中說不遠也有二裏地,進了庵門還要二裏山路,隻怕……”


    張氏道:“媳婦自三月聽聞林姑父去了,便跟迎丫頭商議定了章程,如今一切妥貼了。”


    當日林如海死訊傳來,迎春到母親房裏報信,母女們當即落淚。迎春想起自己當日在府裏祭奠母親,一些不方便,黛玉想來也是一樣。便想起了姑母設在庵中祭堂,遂跟母親提議,不如到時候讓黛玉大大方方在庵堂設靈堂,祭祀供奉姑父三年,以免她憂思抑鬱。


    再者,太醫每次替黛玉請脈,總叮囑她要多活動鍛煉,隻是賈府女兒衣食無憂,無需勞作,黛玉喜靜,不愛遊逛,時時犯困思睡,總是病懨懨的,不及湘雲跳脫康健。


    如今著她形成規律,日日上香祭拜,豈非鍛煉也有了,孝心也有了。


    隻是母女們知道這一路雖然不長卻也不短,遂一商議,自賈府後花園子門開處,修建一條青石板路,直通櫳翠庵山門。黛玉便可坐車直達山門。上山二裏地,黛玉正好步行,一來觀景致,二來練腳力,反正林妹妹跟賈府姑娘們一樣,也不興纏腳。腳雖小,走路沒有一絲問題。


    賈母聽了這一番話,隻是笑眯眯點頭:“好好好,好啊!”


    心中再次感歎賈敏眼睛亮,托付對了。


    卻說黛玉七月初七卯時起床開始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月白衫子,烏鴉鴉頭發隻在頭頂鬆鬆挽個常髻,用一根銀簪子攢住。耳垂銀絲米珠耳墜,通身再無一件飾品累贅。


    又有特特而來的湘雲,再有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還有寶玉也特特起個早,兄弟姐妹們一起匯集,姐妹們坐了兩輛大車,寶玉騎馬,又有一眾丫頭婆子徒步隨車拱衛。


    掌庵師太攜帶來四個徒兒打坐念著往生咒,孝經。


    黛玉自撰祭文,朗讀燒化。香煙繚繞中,黛玉親手將父親牌位跟母親牌位並列安放香堂之上。親手上了第一炷香。


    迎春姐妹挨個寫了詞章紀念姑母姑父,誦念燒化。黛玉在上跪拜答謝,前後直忙了一個時辰,總算大功落成。


    這些都是孩子們一番孝心,賈府賈母張氏等並無參合。


    湘雲在賈府陪住半月,日日與迎春探春惜春一起陪同黛玉上山上香祭拜。湘雲跟黛玉同病相憐,每日總是淚眼模糊。


    如此一直到她二嬸子派人來接,說是家中活計累積,忙之不迭。湘雲隻得忍氣而去,臨行拉著迎春黛玉,欲哭不敢,抑鬱蹬車而去了。


    探春惜春堅持幾日就因為這個那個耽擱了,唯有迎春,一為受命,二為自願,日日陪同黛玉上山一趟,直至黛玉孝滿。其間,除非迎春患病,或是黛玉身子不渝,從未耽擱。


    迎春上山上香,並非有形無實,有口無心,而是每每虔誠之至,上香磕頭禱告,祈求姑父姑母護佑黛玉,護佑自己護佑賈府,並在靈前承諾,隻要自己尚有一口氣在,必定護佑黛玉一日周全。


    這一年,元春剛剛封妃,迎春足十四歲,黛玉足足十歲。可憐黛玉,是母喪剛滿又喪父。


    且別說,張氏迎春這一番別具匠心,黛玉受益匪淺。


    黛玉初時,又是勞累又是哭祭,幾乎不支。上山幾乎靠姐妹們托著上去。幸虧迎春一邊調理藥膳與黛玉補身,一邊會同湘雲探春等日日陪同,讓黛玉不至孤單喪失信心。


    一月之後,黛玉慢慢好轉,雖然依舊喘息不定,上山再無需人生拉硬拽,隻需人稍稍攙扶即可。


    三月後,黛玉雖然依舊氣急,卻是日日走路平穩,雖是走走歇歇,畢竟可以獨立支撐了。


    半年後的黛玉,已經上山下山,氣息平穩,再不心跳如故氣息急促了。


    這一年冬日,黛玉依舊有些畏寒,上山之時,毛皮大氅,手爐捂著。


    不過,黛玉有一個明顯變化,雖然依舊偶犯咳嗽,確實沒再病重著床,精氣神好多了。


    迎春建議黛玉停了人生養榮丸服食。隻是隔三差五食用一盞半盞冰糖燕窩,再用雪梨清燉當茶。


    這些俱是後話了,且不提了。


    回頭卻說張氏,起初見黛玉被人硬拖著上山上香,心裏不免提著,後來眼見黛玉一日日好起來,心裏喜滋滋的。


    恰逢這一日迎春走來請安,張氏不免嗔怪:“這樣好法子竟然不告訴母親,趕明兒母親也想試試去。”


    迎春慌忙拽住:“妹妹是天生體弱,依賴補藥,卻是正在發育成長,身子中有潛伏的能量,女兒不過叫她返璞歸真,重拾青春氣息。母親不同,母親身子曾經受過藥物損傷,又生養二哥哥玨兒,身子受了虧損,可謂氣血兩虧,光是鍛煉已經不能彌補,必須藥療食補方能無虞。母親沒見,林妹妹正是花骨朵,也要補品輔助呢。”


    張氏拿手摸摸迎春額頭發絲兒:“年青真好,就似那出土苗兒,一天一個樣,乘人不備,已經婷婷玉立了。”


    迎春仰頭笑:“未知有多少人羨慕母親,生在清貴之家,嫁入豪門勳貴,兒女雙全,至誠至孝呢。”


    張氏笑吟吟抿嘴樂。


    何嫂子忙著一旁奉承湊趣兒:“二姑娘自從懂事氣,每每說話,總能叫太太神清氣爽多進一碗半碗呢,百試百靈,比藥還強些。”


    張氏微笑額首:“可不是呢,迎丫頭啊就是我的保命丹呢!”


    迎春聞言笑吟吟,想起今日來意:“母親昨日進宮見著大姐姐,可還好呢?”


    張氏笑著一揮手,何嫂子含笑點頭退下了,瞬間把房中丫頭婆子一概清除的幹幹淨淨,帶著木香木犀守在門首做針線納鞋底兒。


    張氏便拉了迎春坐下:“前日初六,老太太剛過了壽誕,心中歡喜,因吩咐我與王氏三人遞牌子請見,我原是不愛走動,想著大姑娘多年不見,就隨了老太太進宮去。到了鳳藻宮,元妃竟然分別對待,為娘剛落座說不過三句話,元妃就說請我別室飲茶。”


    迎春一驚,忙著安慰:“大約親生母親總歸好說話些……”


    張氏點頭:“的確如此,後來老太太也來別室飲茶,王氏最後方才出來。可見,元妃也不是當初深明大義大姑娘了,乃是心裏分了三六九等的主子娘娘了。”


    迎春追問:“老太太可曾說了什麽沒有?”


    張氏搖頭:“老太太倒是沒吭聲說什麽,我看王氏眉眼得意,隻怕在打什麽主意吧。”


    迎春一笑:“再跑不出惦記人前光鮮人後銀錢,之前二叔排揎了二太太,不許冷子興女人再上門庭,聽說如今倒跟薛家火熱了,母親您想,薛家跟二太太分得開麽?”


    張氏啐道:“薛家仗著幾個臭錢作興,快出嫁姑娘成天圍著成年哥兒轉悠,薛家也不怕壞了名聲!”


    迎春歎氣:“雲兒在府裏都聽說了金玉良緣,她還要什麽名聲?之前有老太太擋著,如今大姐姐是君,薛家緊著上供銀錢,大姐姐見家人不過片刻之間,寶釵黛玉都沒見過,好歹還不是全憑著二太太嘴裏一句話,隻怕老太太也擋不住了。”


    母女們正在議論,晴雯進門一福身:“二姑娘,老太太跟前的鸚哥來了。說是老太太找。”


    迎春聞言忙著告別:“母親歇著,女兒去去再來。”


    張氏眼眸虛眯,看著迎春身影消失,嘴裏呐呐:“若是殺人案子再掀出來呢?”


    何嫂子一旁驚詫:“太太說什麽?”


    張氏一笑:“無事!”


    卻說迎春走了來見賈母,賈母屏退各人,歎道:“二丫頭,你是神算呢,你大姐姐果然提說二太太住得偏院出入不方便,各王府公卿造訪,在花園子一角接待也不成話。”


    迎春一笑:“這話甚稀奇,之前我麽老爺太太每逢年節喜慶之日,哪次不是趕來榮禧堂會客?獨獨二叔二嬸就不能罰步呢?”


    賈母歎道:“這話我不是沒說,隻是,唉!”


    迎春起身一福:“老祖宗,人是最會得寸進尺了,您這一退步,隔不了幾天,隻怕就要提說修園子了,您答應不答應?倘若再過幾日,大姐姐心疼寶玉,說教二哥哥把爵位也讓了,您同意不同意?”


    賈母一驚:“怎麽說到爵位了?這原是長房嫡孫繼承,國有法度,誰敢亂來!“


    迎春苦笑:“老祖宗,難道大房不該住在榮禧堂?大姐姐既然以為貴妃之母應該住在上房,那麽賈府爵位為什麽不能轉移給貴妃之親弟?”


    賈母呐呐:“這不會,璉兒跟貴妃血脈相連,且不會這樣想法。”迎春再一福身:“貴妃不這樣想,別人會想,會去嗦擺貴妃,三人成虎,強行索取慣了脾胃,自然就理所當然了。隻怕賈府全部搭上了才能饜足呢!”


    賈母愣愣看著迎春,無言反駁。


    迎春瞅著賈母遲疑下不得決心,決議再推一把,遂輕聲告之賈母:“孫女試探過母親,倘若二房再有反複,該當如何?”


    賈母忙問:“你母親如何說法?”


    迎春白你告訴祖母,母親說了,身子羸弱再也沒精力跟王氏鬥智鬥勇,她們能夠逼迫至親血脈,難保不會仗勢逼迫百姓,自己管不了,唯有避而遠之。帶領大房老少,一家老小退回金陵老家守墓耕讀,怎麽也要留下一點資本以為延續家父血脈。


    賈母愕然:“父母在,不遠遊,做下人豈能丟下老母一走了之?”


    迎春眼眸凜凜迎住賈母:“祖母您不能責怪母親有此想法,倘若今日母親退讓搬家,明日必定要交出府庫鑰匙,母親眼睜睜看著府庫空虛,土地蕩盡,如何能活?”


    賈母愕然,想起迎春夢境。


    迎春略微一頓,繼續言道:“所以,老太太您若真的扶持二嬸。母親說了,可以讓出府邸,隻是爵位不行。而且出讓府邸母親也有條件,老祖宗您必須出麵主持分府,並立下文書到官府存檔,以示兩房各立門戶,再無瓜葛,大房自此退回老家去。”


    賈母哪裏舍得幾位孫子,就是張氏她也舍不得,賈母希望的是一團和氣,其樂融融,驚聞張氏萌生此意,不由大怒,狠力摔了茶盞:“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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