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張大嘴,啞口無言,癡看著出現得無比及時的少主。無法確定他是來看好戲的,還是來救她的,可心底竟還是無端地蘇麻。仿佛從前餓極了時,輕搖腕間瓔珞,那隻煩人的魔轉瞬便帶著食物而來。當時,罵罵咧咧掩蓋了她心裏那句真心話,現如今春風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記憶,那話不經大腦,直條條地蹦出,“就知道你丟不下我。”


    “我是來送禮金的。”眉一挑,他抬高姿態在桌邊入座,故意不去看她,怡然自得地舉箸,品嚐起滿桌為新人準備的佳肴。


    就憑她那句“就知道你丟不下我”,明月光就忽然很後悔出現在這,她是哪來的自信?還是說他看起來就很像在犯賤,會被這種女人吃得死死的?嘁,他從不覺得自己會那麽沒品格,會來得那麽剛剛好,也隻是想感受下居高臨下的姿態,順便讓某些不知好歹的人領會他的重要性。


    “少主兄台,別玩了,可好?”她都覺得火燒眉毛欲哭無淚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在那吃下酒菜!


    “想我救你?”他總算捨得分神瞧她一眼了,目光訕訕,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春風瞪大雙眸,忽閃忽閃,拚命點頭。


    “求我。”對付這種不知悔改,還給他變本加厲跟人玩到成親這一步的女人,就必須時刻掌握主動權。


    “……”春風哭喪著臉,頹下雙肩,他每次都喜歡拿她的尊嚴把玩嗎?


    “我若滿意了,今晚你就不需要洞房了。”言下之意,她隻需要把他伺候慡了就好,其他男人就該獨守春宵。


    求他怎麽也比莫名其妙地嫁了好吧?思來想去,春風覺得挺劃得來,“求你求你,救我呀呀呀呀呀……”


    明月光不慡地皺眉,她需要端出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嗎?好歹當晚他也是被她氣走的,說兩句好聽的,讓他窩心下,至少證明此行不是為了犯賤,有那麽難?


    沒動靜?他為什麽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玩“木頭人”的遊戲嗎?她費解地嘟嘴,在他麵前一如既往地拿不出任何氣勢,軟著聲囁嚅:“我……我求了呀,你為什麽還不救我。”


    “我好還是小光好?”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時隔多日,他居然還能念念不忘這個問題。春風掙紮著擠出這個應該能讓他滿意的答案,同時在心底無奈地吶喊:佛祖啊,請原諒我打了誑語。


    明月光輕笑出聲,端著酒盅走到她跟前,對於那個答案實在無法逼自己滿意,那隻好換種方法尋愛慰藉。


    笑了耶,那是說明他會救她了吧。春風睜大眼,打量著他的每一個神情,笑容一直凝聚在唇邊,饜足得很。隻是那笑怎麽瞧都顯得不自然,像是帶著幾絲無力與萎靡。


    “喝了它。”替她鬆開綁後,明月光硬塞了隻酒盅到春風的手裏,強勢地命令。


    “為什麽呀?”春風握著酒盅,迷惘地問。


    “大喜之日,怎麽能不喝合巹酒。”


    “哈?”交杯酒哇,那種酒不是傳說隻有夫妻才能共飲的嗎?那她喝了還逃什麽婚啊,還不是許了人!


    就算春風有了覺悟,明月光也沒給她遲疑的機會,手一勾,彼此的雙臂緊緊糾纏在了一塊,另一隻手再用力地一推,順勢扣住她的下顎,逼得她不得不把酒灌入口中。本該寓意著“生同衾,死同穴”的合巹酒,就在這般倉皇而詭異的氣氛下,誕生了。


    “真是蠢的無可救藥。”酒被咽下,體驗過一線喉的感覺後,明月光收斂笑意,橫了眼麵前的女人。絲毫不懂得反抗,是不是換了任何人,這杯酒她都照喝不誤?


    搖晃了幾下後,春風隻覺得少主變成兩個了,頭很沉,睡意以洶湧之姿襲來。酒裏被下了藥,這是她昏睡前唯一想到的事,往床上倒去時,她緊抓住明月光的衣裳,囈語:“我不要嫁,我要守著承諾……”


    他漠然地看著春風慢慢睡下,那雙拉住他衣裳的手也隨之下滑,隻留下一片褶皺。眼神跟著渙散了下,他輕聲倒吸了口涼氣,伸手撫了撫胸前,臉色逐漸轉為病態的蒼白。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雲宿領著兩三個隨從跨入房門,擔憂地掃了眼明月光,沒有多話,隻命人上前抱起春風。剛想轉而去扶明月光,卻見他點頭抬手推拒,凝神靜看著笑春風,依舊想固執地硬撐,她也隻好忍氣吞聲,僵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慰少主一句心安:“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把春風姑娘綁去成親的。”


    作者有話要說:hoho~更新啦,很不幸,本來想調整時差的我,不知不覺又熬夜了。各位霸王們,你們好歹也浮出水麵關懷我一下哇,容易麽。向組織報告一下,我明天又要出動賺錢去啦~~盡量堅持更新,關鍵還是看你們愛不愛我啦~友情忠告,愛的話請吼出來,憋心裏太久會內傷


    發張大當家的插畫,暫時還屬於糙圖,還是狐桃畫噠。追某櫻和我的坑的人應該對狐桃這個名字很如雷貫耳了吧,沒錯噠,我們兩的插畫都是她包辦的喲~~~當然還是要謝謝紅楓半路插刀幫人家畫的q版大當家了,這次狐桃畫的是正常版地~~還記得以前發的那隻死兔子咩,我說會和正常版插畫的大當家很像的喲,現在一起發上來讓你們對比喏……


    第三十二章


    忽短忽長,擾人清夢的打更聲傳來。


    春風翻了個身,饜足地伸了個懶腰,眼眸一睜一閉,帶著幾分俏皮。許久沒睡得這般踏實過了,禁不住又在軟軟暖暖的被褥上蹭了兩下,她才忽地睜大眼——豹紋嫁衣!山賊式婚禮!


    環視了下周遭陌生的環境,春風緊張兮兮地翻坐起身,迅速套上靴子,借著窗外微薄的月色找到了那件被丟棄在一旁讓人不忍多看一眼的嫁衣,躊躇了會,她牙一咬,將就地披到身上,踮起腳尖走到門口。


    “喂,大家好呀,有人嗎?”外頭很靜,風聲在呼嘯,春風探出頭,扯開嗓子,有氣無力地喊。


    沒有人搭理,春風提起那條裹在身上的“床單”,跌跌撞撞地跨出房門,邊尋找活體生物,邊漸漸回憶起一些事……那杯讓她陷入沉睡的合巹酒,那個出現得很及時卻又擺高姿態不願輕易救她的明月光。


    轉過迴廊,終於有間房透出微弱的燭火。


    也不知道這是哪,春風躊躇了會,不敢隨便亂闖,進退兩難時,那間屋子裏突然傳來了司雲宿的聲音。


    “怕是快要醒了,去準備些清淡點的東西。”


    “嗯……”唯唯諾諾的應承聲傳來。


    春風還沒搞清楚狀況時,便直條條地與那個奔出來的丫鬟撞了個正著。


    “呃……”她尷尬地撓了撓頭,笑得憨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春風姑娘?你醒了呀。”倒是那個丫鬟反映很機敏,隻愣了片刻,就諂媚地笑開了,“為什麽站在外麵呀,風好大,我領你去屋裏坐吧,雲宿說少主就快醒了……”


    殷勤的招呼聲在見到從屋裏聞聲出來的司雲宿後,漸漸消弭,那張臉還真是非一般的陰沉。丫鬟咽了咽口水,偷偷睨了眼春風,識相地欠身,決定遠離是非之地,“我先去給少主弄東西吃。”


    微微點頭後,雲宿漠然地看著丫鬟離開,“進屋吧。”


    三更半夜,這宛如鬼魅般的幽涼嗓音,讓春風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不敢做聲,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雲宿進屋。烏溜溜的眸子在眼眶裏打轉,瞧見屋子正中放著兩盆炭爐,門邊厚實的藍棉布阻擋了外頭的冷風,一旁書案上有盞燭火忽明忽暗,一堆書冊散亂著。再轉頭,是床,床上有個睡美男,唇微嘟,長翹的睫毛輕顫,好一副恬靜無害的睡顏。上身的衣衫顯然是被褪盡了,被褥下滑至胸前,剛巧遮著不該露點的那部分,露在外頭的光潔肩胛上有著礙眼的繃帶……


    “他怎麽了?”擦去覬覦的口水,春風回歸現實,察覺到明月光的不對勁。


    “受傷了。”雲宿立在桌邊,細心地用勺子翻攪著碗裏的藥汁,輕籲出氣,將滾燙的藥一點點吹涼。


    陶瓷的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著碗沿,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音。春風狐疑地看著她的舉動,怎麽看都不像是隨從對少主的伺候,隱埋在心底的愛戀在這細膩的舉動中表露無疑。


    調轉開目光後,春風小心翼翼地詢問:“怎麽傷的?”


    該不會是在她昏睡之後,曾上演過一場充滿血腥的慘烈廝殺吧?


    雲宿的解釋很快讓春風意識到她想太多了,“跟你無關,前些天就受傷了。”


    “哦……”她應了聲,也好,不需要背負愧疚感了。可當目光再次飄向明月光後,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傷得很重嗎?”


    印象裏每次見到他都是打扮清慡、精神奕奕,就是因為平日裏給人的感覺太強勢,才愈發覺得眼下臉色難看,看似能任由宰割蹂躪的明月光讓人憂心。


    “還好。隻是大夫交代千萬別運功,也別亂走動,最好是靜養些時日,待傷口結疤。可惜他好像總覺得自己有好幾條命可以消耗……”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帶傷來找我?!”春風失聲怪叫,很難消化這信息。剛才還居高臨下肆意踐踏她自尊、冷笑欣賞她無助表情、並且帶著一臉幸災樂禍笑意、恨不得可以隔岸觀火的男人,竟、竟然是帶著傷來幫她解圍的?


    雲宿略微放緩動作,點頭,不多話。


    春風的想法得到了官方認證,她恍然頓悟,難怪向來處事果斷的明月光,卻用玩鬧的姿態跟她消耗時間,還要大費周章地弄暈她,是傷口在作祟已經沒有力氣再運功帶她離開了吧?


    “春風姑娘。”雲宿忽然轉過身,“叮”一聲,手裏的勺子被閑置在了碗中,擱下碗,她眉心蹙起,歪過頭猶豫片刻,自知有些話不該講,可當見到床上的明月光後,還是忍不住,“男歡女愛,你想要怎麽玩是你的事,礙不著我。但是,麻煩請別玩出火後,就想著等別人勞師動眾地來幫你解圍。你若是還有幾分羞恥心,就該明白闖禍前先掂量下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收拾。”


    何為憐香惜玉,雲宿覺得自己沒必要去遵守,何況眼前這“香玉”,絲毫沒半點值得人憐惜的。難得有機會,那就把狠話挑明了撂下,她不像少主會由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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