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半天,結果卻是沉默。


    傅寒的心像是被針尖戳了一下,淡淡的刺痛開始蔓延。


    他其實覺得,她肯定是愛他的,但是,他不安。


    因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發現,她再沒有像最初那樣,直白的宣示,我喜歡你。


    她冷靜,淡泊,即使會縱著他,但卻從來沒說過一句心悅他的話。


    人有時就想要一句心意相通的話,一句,口頭上的承諾,所以,他在今天衝動的問了這句。


    林萱低頭任由他牽著,幾次欲開口想解釋什麽,或者承諾什麽,最後又莫名沉默了下來。


    讓她想想,好好想一想。


    夜。


    林萱輾轉難寐,心想,還是去找歡歡問下吧,那廝雖然紙上談兵,但好歹還能談呢,不像她,紙上那點經驗都沒有。


    她恍恍惚惚睡著了,等第二日醒來準備去找歡歡時,無意間看到了容歡的新年禮物。


    歡歡叮囑在她走後再打開,神神秘秘的,林萱頓了頓,決定提前看看。


    那盒子很輕,輕的仿佛沒有重量一樣,林萱實在懷疑,歡歡就是惡搞她的,裏麵說不定啥也沒有呢。


    當她打開拿出紙條的那一瞬,沒忍住笑了。


    歡歡啊,竟然比她看的還通透長遠,也算準了自己需要什麽。


    她拿出那張符咒,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又看容歡附贈的一張使用方法,心,慢慢靜了下來。


    她提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了一個問題,“你愛傅寒嗎?”


    落筆時,她把符咒貼在自己的胸口,閉眼,手隨心動。


    等她睜開眼睛看著那兩個娟秀小楷的字兒時,忽的笑了。


    笑的璀璨,明媚,像是雨後最蓬勃的陽光……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容歡給林萱的正是當時在空明山為謝淩取得吞聲靈丹時的額外獎勵,一張真心符咒。


    能讓人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容歡早在傅寒和萱萱的感情中看出,迷茫的一方,是萱萱。


    她同樣陷入了任務的局限,看不清自己的心。


    所以,才把那張至今未用的真心話符咒,送給了她。


    林萱起身,推開窗,一陣寒風吹來,吹得她衣袂翻飛,袖袍簌簌作響。


    風又吹過了書桌之上的筆墨紙硯,筆架晃動,硯台下被壓著的那張宣紙,也嘩啦嘩啦的抖著。


    待到風停,宣紙又慢慢的攤開,露出上麵娟秀的兩個字兒,很愛。


    答案處寫得是,很愛。


    很愛啊……


    一眨眼就到了成親的那天。


    繁文縟節一大堆,林萱終於被送到了新房,身邊隻留綠水和綠棗服侍。


    林萱自己摘下了蓋頭,打量起了這個房間。


    還是第一次參觀傅寒的房間。


    能看得出,臨時增加了很多東西,很多,女性用的東西。


    林萱笑了笑,指尖拂過梨花木的梳妝台,又隨意拉開了一個抽屜,裏麵滿滿當當都是珠釵。


    她隨手拿起一隻把玩,唇角不自覺上揚。


    前方酒席,傅寒想早早回去,奈何朋友們一個個都跟著起哄,輪流來敬酒。


    傅寒婉拒了些,但還是被灌的有幾分醉意。


    最後他借口如廁,直接遁了。


    快走到寢殿時,傅寒莫名生出一絲緊張,他撣了撣衣袖,又聞了聞,看酒氣重不重?


    最後不放心的又從乾坤囊拿出一個香袋揣在懷裏,希望這香味能掩蓋些酒味。


    在走廊拐角處,傅寒上下把自己捯飭了個遍,發現真的沒有不妥,才走到那無比熟悉的寢殿。


    綠水和綠棗在門口守著,見姑爺過來,立馬規矩的行禮,打開了門。


    門閉,微微發出一聲吱呀,傅寒的心也緊了一下。


    忽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掌心攥了幾攥,才輕咳一聲,挺正身姿,穿過那層層疊疊的簾幔,走到了床邊。


    挑起蓋頭,下麵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微微衝他一笑,明眸皓齒,口若朱丹,大紅的衣飾更是將她襯的幾分靚麗的明豔。


    視線一掃,傅寒就看到了她發間那株芙蓉釵。


    釵上的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微微恍了他的眼。


    這珠釵,屬於她了。


    林萱看他半晌不動,就這麽盯著自己,不由失笑,她眨了眨眼,表情幾分俏皮,問:“我今天這麽好看?”


    看的都發呆了。


    傅寒倏地回神,麵上落了幾分薄紅,然後在走到桌邊是,才囫圇嗯了一聲,“好看。”


    林萱笑了。


    看他去倒交杯酒,她突然問,“你很緊張嗎?”


    傅寒拿著酒杯的手一頓,“沒有啊。”


    “哦。”林萱接過酒杯,提醒了句,“那你抖什麽,酒都快撒了。”


    傅寒立馬看向手中的酒杯,隻見自己端的平穩,一絲顫動都沒有。


    他忽的抬眼,就看到她唇角那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逗他的。


    就說他不至於緊張到端個杯子都在抖。


    他微微赧然,看了她一眼,說:“喝交杯酒。”


    林萱不逗他了,喝完交杯酒,傅寒打算坐下來吃飯,誰知林萱卻突然拉著他的衣袖,問:“你很餓?”


    傅寒驚訝,“不餓,不是陪你吃嗎?”


    林萱直接道:“我不餓,我剛剛吃了別的東西墊墊,不然等你回來,我該餓扁了。”


    “哦。”傅寒放下筷子,“那……”


    他想說,那我去沐浴,可沒等他說完,林萱拉上他的手,直接說,“那洞房吧。”


    話落,她就拉著傅寒往床邊走。


    傅寒先是一懵,再是耳尖微紅,“飄飄……”


    “叫我萱萱。”她道。


    “萱萱,我,喝酒了。”他赧然提醒,他得去沐浴,去去酒氣。


    林萱回頭衝他笑了笑,下一秒,踮腳,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唇邊,她聲音很輕,輕的近乎呢喃,“你確定,要先去沐浴?”


    橘黃的光碎在她眼裏,微微一挑時,便是萬種風情。


    傅寒眸光微深,下一秒,她的吻下移,落在了他的喉結之上,極為生澀的觸碰,極為要命的招惹……


    傅寒忽的閉眼,攬緊了她纖細的腰肢,嗓音暗啞,“那就待會一並洗吧。”


    帷帳落下,一室春光。


    糾纏之中,林萱忽然說,“你上次問我喜歡你嗎,我沒告訴你答案是不是?”


    傅寒一怔,氣息微喘,“沒關係,你不用答也可以。”


    你現在已經嫁給了我,已經是我的人,那句承諾,無所謂了。


    能擁有你,足矣。


    林萱莞爾,伸出指尖描繪他的輪廓……


    糾纏之中,她說,“我愛你……”


    很愛你……


    那承諾,碎在了耳邊。


    傅寒隻覺腦海一空,眼前盡是蒼白,又是漆黑,忽而五光十色,忽而大地空濛……


    那句輕輕的呢喃,像是無孔不入的風,滲入至他肺腑每個角落,讓他發出一聲深深的喟歎。


    我也愛你。


    永遠愛你……


    林萱笑了,洞房花燭夜,所有的傾訴都化為了纏綿……


    直到蠟炬軟為紅淚,最後在晨曦的微光裏枯萎,那場巫山雲雨才將將初散。


    林萱第一次感覺到了,何謂幸福。


    有人寵,有人疼,有人噓寒問暖,有人夜間相伴。


    幸福就像一個美好的陷阱,讓人陷入的毫不自知,直到容歡走的那天,林萱恍然中從陷阱裏爬出來,匆匆趕到後,看到的是淒涼的一幕。


    看到的是,離別的結局。


    無可避免。


    櫻花樹蕭索的擺動著枝丫,林萱突然想,她能不能等到櫻花再開的那一天?


    麵對謝淩的萬念俱灰,她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唯有要了那瓶忘情水回去發呆。


    傅寒回來了,也得知夜闌天雪忽然莫名其妙的沉睡,他知道萱萱與她是好友,怕她過分擔心,這兩日便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


    他讓她不要多想,說,許是夜闌天雪許是進入了功法中的沉睡期什麽的,過一段時間就好。


    林萱無望的想,不會好了,過一段時間也不會好了。


    歡歡走了,徹底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就如,日後的我一樣。


    林萱靠在他懷裏,想起了係統今日的恭喜,忽然閉眼,她聽見自己喃喃說,“你能不能別對我那麽好?”


    傅寒一怔,而後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說:“不能。”


    一句不能,讓林萱眼眶泛酸。


    她抱著他,吻著他,直白的說了句,“我要你。”


    傅寒錯愕了一瞬,而後唇角牽起一抹笑,將人抱到內室,回了一句,“好。”


    她很熱情,熱情的將傅寒的理智徹底淹沒……


    於是他們糾纏,像是曇花一現中,接近黎明的枯萎。


    那美好,不過是一瞬間。


    三日後,林萱的態度突然冷怯了下來。


    沒有原因,就那麽由極熱,瞬間切換到了極冷。


    仍然是同床,但卻是異夢。


    傅寒不甚碰到了她,都能感覺到她的躲避,以及……厭煩……


    偌大的一張床上,生生劃出一道分割線。


    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傅寒默默的盯著自己的手,半晌,他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你要是哪裏不滿,你說,我改行不行?”


    他語氣近乎卑微,久久回蕩在夜間,傳入在某人的耳畔。


    沒人回應他,像是他的自言自語,林萱似乎睡著了一般,呼吸平穩。


    傅寒翻身看著她,明明咫尺距離,可此刻竟然有一種再也無法擁她入懷的錯覺。


    他伸手,想觸碰她。


    反複幾次,在碰到的邊緣又忽然撤回。


    最後幫她蓋了蓋被子,所有欲出口的話,化為深夜裏無奈的一縷輕歎。


    還有一天,寒暄的番外就沒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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