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對方其實早已知道他是誰。


    兩個人同時逃避相親,同時在毓秀鎮相遇,宇文風笑著調侃,“葉小姐,你看,天意都幫著我們的。”


    “在下不才,有眼無珠,險些錯過葉小姐,請葉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怪罪,給在下一個表現的機會,行不行?”


    這就算是表白了。


    林萱淺淺一笑,起身回了禮,“抱歉,這琴,我不能收。”


    這算是拒絕了。


    從昨天宇文風突然熱情的態度來看,若是一點都猜不出來,她林萱可是白混了。


    之所以今天應約出來,不過是想好好婉拒人家的心意而已。


    每個人的心意,都該被珍視,即使拒絕,林萱也做的很體麵,盡量不傷及人家顏麵。


    所以,她連婢女都屏退在後,說的含蓄委婉。


    宇文風挑眉看她,笑了。


    是有那麽一丟丟覺得沒麵,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姑娘表白呢,但是更多的,是欣賞。


    她是個很坦蕩的人,沒有迂回曲折,說的委婉卻直接,態度從不曖昧,立場清晰。


    這性子,宇文風是真喜歡,既然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吧。


    他看中了林萱商業的嗅覺,商人嘛,就是會算。


    既然得不到愛情,友情得趁機穩固一下,因為他以後,希望林萱能幫他提提建議之類的。


    換言之,我想拉你入夥,一起搞事業。


    林萱聽了他的提議,略微思索了下,笑著點頭應允。


    剛好,她無事也想搗鼓幾家鋪麵之類的,華清有錢,但不介意更有錢,她也需要一些這方麵的朋友。


    宇文風是個心胸坦蕩的人,值得一交。


    兩人初識達成,宇文風笑著請求,“葉大小姐,琴都拿來了,你不收,那能不能賞臉,彈個一曲兒,當是慶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林萱微微一笑,爽快的應下了。


    天色泛青,隱隱有些落雨的架勢,林萱就隨天氣,選了那首《雨的印記》。


    琴響,舒緩的音飄散,讓某人轉身走的腳步,頓時一滯。


    這首曲子,你是誰都可以彈的是嗎?


    傅寒知道,葉飄飄學琴是為他,當葉飄飄第一次彈雨的印記時,傅寒也以為,那是為他彈的。


    人就是這樣,有時莫名就會把自己曾擁有過的東西,攬為自己的所有物,貼上自己的標簽。


    即使,你已經不在,潛意識還會固執的認為,那是屬於自己的。


    傅寒就覺得這首曲子,屬於自己。


    她不能對別人彈,尤其對方是男人。


    寧靜的曲子絲毫平複不了傅寒內心的洶湧,他掌心攥的緊緊的,最後終於忍不住轉身,一步一步走向涼亭。


    他裝的平靜,像是偶遇的閑適,打斷了她的琴聲,“喲,這麽巧啊。”


    宇文風抬眸,見來人是傅寒,在聽那看似無波的語氣下的一抹酸,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麽。


    他勾唇,玩味道:“傅兄,是巧啊,你怎的也來了落日亭?”


    傅寒不請自坐,就坐在宇文風旁邊,擋著他的視線,淡淡道:“聞聽這裏看落日美,本公子閑來無事,就逛了過來,沒想到,就遇到了宇文兄。”


    “哦……”宇文風微微拖了下調子,“那真是緣分啊。”


    眼底的揶揄無處隱藏。


    傅寒不知道,這不叫落日亭,這叫觀山亭。


    看的是對麵雪山消融的景色。


    連這裏是哪裏都不清楚,就說是偶遇,嘖嘖,宇文風挑眉,看來,是傅寒放不下啊。


    林萱被打斷也就沒彈了,微微側眸看著傅寒,並沒有解釋,這是觀山亭。


    據她觀察,傅寒此人要麵子,極度要麵子,她若是好心解釋,感覺傅寒會炸毛。


    傅寒看著宇文風就覺得不爽,微微挑眉道:“宇文公子興致這麽好啊,將人小姐約到這荒僻的地方來彈琴?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居心不軌呢。”


    宇文風不甘示弱,“君子坦蕩,處處清明,何畏他人之言,你說是吧,葉小姐?”


    林萱頭疼扶額,無視兩人的話裏玄機,直接問:“你來這邊做什麽?”


    嗬,傅寒揚眉,聽這語氣是嫌棄自己打斷他們濃情蜜意的氛圍了?


    他指尖無意識輕點著桌麵,說,“剛剛不是說了,來看落日的嗎,怎麽了,打擾你們了?”


    宇文風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說:“有一點。”


    傅寒頓時一個眼神掃過去,很平淡,卻帶了一絲野性,頗具攻擊力,看得出,他生氣了。


    宇文風撣了撣袖子,又若無其事道:“開玩笑的啦,傅兄別在意。”


    傅寒收回了視線。


    林萱則看了看天色,微微歎氣。


    大哥誒,就算你非要說來看落日,麻煩你也看看天,今天是多雲轉陰,沒有太陽……


    這話題不能繼續了,林萱起身告辭,“那麽,不打擾你了,慢慢看……”


    傅寒一梗,回頭就看她起身走了,但是那把琴,她並沒有拿。


    他故意提醒,“喂,你的琴忘拿了。”


    他之前看到了這琴是宇文風送給她的,但是後麵的話,那時他分心了,沒仔細聽。


    林萱回眸,“不是我的。”


    宇文風適時往前,歎氣道:“這琴是在下的,哎,可惜,遇不到合適的主人呢。”


    他揮袖,將琴收在了乾坤囊裏,然後也客氣的說,“在下也有事要走了,不打擾傅兄賞落日了。”


    他說落日那兩個字,說的格外緩慢。


    傅寒眯眼,心想,這廝幾個意思,挑釁?這候章汜


    忽然,他抬頭看了看天,咬牙暗啐了一句,草。


    那邊宇文風跟在林萱身後,在問她下次來毓秀鎮是什麽時候,到時候一定得提前通知他,身為朋友,他得做東,好好宴請。


    言詞並無過分親昵,距離疏遠。


    林萱隻說待定,屆時來定會提前通知,宇文風作揖,到了岔路口,兩人分散,各自走開。製大製梟


    宇文風回頭看了一眼林萱的背影,砸了砸嘴,而後又回頭看向涼亭裏傻啦吧唧的某人,笑的揶揄。


    傅寒收回了視線,麵上看著平淡,其實內心,已經快萬馬奔騰了。


    因為剛剛看天色的那一瞬間,他還看到了這涼亭的匾額,觀山亭……


    一句草,已經無法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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