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聃曰: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莊子》曰: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老莊兩位道家先賢的著作中,實則就已經揭示出了“真”與“假”、“實”與“虛”的關係,應用在修仙實操中,便是對【真仙】的最好描述。


    田不易久與老莊論道,不敢說盡得精髓,但也稱得上一句得其真傳。


    因此他一開口就是老莊名言,進而引出道家的【真仙】理論,以【真仙】的好處來吸引赤鬆子的向往之心。


    畢竟想釣魚,就得拿出足夠份量的魚餌!


    但是,他好像忘記了時間線的先後順序……


    這導致赤鬆子聽完兩句後直接懵逼:


    “這……老聃是何許人也?莊周又是何方神聖?”


    正要侃侃而談的田不易,聞言也愣住了,不自覺地望向三個群友們:


    不好,曆史盲暴露了,學霸快來救場!


    “咳!”


    張然及時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加入了討論:


    “仙師有所不知,這老聃莊周皆為我等師門先輩,平日裏不顯於人前,在中原也沒什麽名氣,仙師不知也是正常。”


    “但無傷大雅,仙師無需在意……”


    說罷便給田不易打眼色,田不易立馬接上話頭:


    “咳!對,仙師無需在意。”


    “我道家修行雖主修煉氣,但也對【精】與【神】兼收並蓄,並不偏向哪一方。”


    赤鬆子又愣了:


    “【精】是何物?【神】又是何物?”


    這真不是他孤陋寡聞,而是因為上古年代的修煉並沒有後世完善,對修煉方向的劃分遠遠不夠完美。


    好在田不易有了些心理準備,知道上古煉氣士格局小,便耐心講解道:


    “人體有三寶,曰:精氣神。”


    “肉身為【精】的部分顯化,元神為【神】的部分顯化,靈氣、元氣則為【氣】的部分顯化,我家修行講究三寶齊聚,合三為一。”


    “如此三元合一,方得道果,稱為【真仙】,可洞察世間真偽、虛實,實為超脫天地之輩……”


    ……


    黃帝正在參悟【煉虛合道】之妙道,一身抵達天地極致的極端修為快速轉化為正統道家修為。


    做為正而八經的道家鼻祖,黃帝的資質自是不必懷疑,與道家曆史縱向對比一下,黃帝就算不及老莊二位,也與列子仿佛。


    這份天資用在修行上,他一天之內就悟到了【煉虛】之意,所謂煉虛即“煉虛為實”、“煉假成真”,這是修成真仙時最為關鍵的一步。


    待完成這一步之後,就算是半個真仙了。


    其後的【合道】則是與大道相合,對完成【煉虛】的半仙而言,基本沒有什麽難度。


    黃帝用修為轉化而來的“三寶”在體內不斷嚐試著融合,失敗了也不在意,繼續融合便是……


    某一時刻,忽見三寶驟然合一,匯為一團散發著“真實”之意的【道果】!


    道果一成,黃帝本身顯得有些虛無縹緲的強大力量恍然內斂下去……


    “煉虛,借假修真。”


    黃帝緩緩睜開雙眼,伸出手來仔細觀看: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不同?”


    黃帝皺了皺眉,仔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


    首先是元氣修為消失了,他隨廣成子所修來的煉氣士修為徹底無影無蹤,宛若一介沒有經過修煉的凡人。


    而後是煉體的強大氣血也不見了,甚至比凡人還離譜,至少凡人都有氣血,而此時的黃帝卻什麽也沒有,堪稱詭異。


    至於元神……


    “嗯?我元神呢?”


    黃帝一臉發懵,元神就是人的意識,沒有元神,那就是個隻有軀殼的活死人。


    可現在,黃帝覺得自己意識很清楚,沒有半點不適,但就是詭異地沒有元神!


    “這就是半個真仙?怎麽感覺連凡人都不如了……”


    黃帝嘀咕一聲,覺得自我觀察還是不太客觀準確,便想著叫個人來看看自己有何不同:


    “應龍!”


    一聲呼喝,卻不見應龍進來。


    黃帝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了,往常隻要一喊,應龍就會進來,今天是怎麽回事兒?


    懷著疑惑,黃帝走下台階,來到門口,想要推門而出。


    但一推之下,卻推了個空,差點把腰給閃了!


    “什麽情況?!”


    黃帝驚慌失措,明明看見門在前麵,可他卻怎麽也摸不到門,仿佛自己是虛假的幻影一樣……


    “不,不對。”


    黃帝立馬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覺得自己好像想錯了:


    不是自己變虛假了,而是門,或者說是天地萬物都變假了,“真實”豈能觸碰到“虛假”?


    “老聃雲: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莊子雲:不知蝶夢莊周,抑是莊周夢蝶?”


    “我是真,而門是假,所以我碰不到它。”


    “反過來也一樣,對於門而言,我才是【虛假】的,因為虛實本就是相對的概念……”


    黃帝恍然大悟,不由撫掌大笑:


    “原來如此,虛實相對,此為真仙也,我如今也是半個真仙了!”


    “【煉虛】已成,而接下來便是要找回自我的【真實】認同,也即是【合道】,借本就介為虛實之間的大道,找到屬於我的【真實】!”


    黃帝笑罷,一步踏出,仿佛施展了穿牆法術般,竟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大門……


    門外,應龍百無聊賴地站著,做為黃帝的保鏢,他必須時刻守護著天帝,以免有人行刺……嗯,一般情況下,以黃帝的戰力是不可能被行刺的。


    所以應龍站崗,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應龍!”


    黃帝立在這大漢麵前,輕聲呼喚著他,但應龍毫無所覺,完全沒有察覺到天帝此刻就站在自己麵前。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原來如此!”


    黃帝感慨一聲,自己的存在是“真實”的,即是【大象】,自己的聲音也是“真實”的,即是【大音】。


    而應龍這等絕世人物卻也不能看見自己的形象,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就代表他尚未參破“虛實”之辨,修為強則強矣,境界卻遠遠不夠啊!


    黃帝悠悠一歎,不再呼喚應龍,抬步向前,已經具備“真實”之意的他一眼便洞穿了無窮時空虛妄,看見了己方世界唯二的“真實”:


    一株參天穿雲的蒼翠巨木,似要億萬年長青不衰!


    一片混沌虛無之地,坐落在九霄之上!


    “建木,大道。”


    黃帝笑了笑,大步邁出。


    ……


    應龍站崗,站著站著,忽然鬼使神差地覺得不對勁兒:


    “怎麽天帝的氣機好像消失了?”


    心中一個咯噔,應龍連忙把門一開,頓時就見黃帝盤坐的高台上早已空空如也,天帝莫名奇妙地不見了!


    應龍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向監國的黃帝次子昌意與大相風後稟報了此事:


    天帝,失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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