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進了家門,馬上拿起電話撥容寂的手機。聽到仍然是關機,他皺起了眉,改而打給路飛。


    “喂,意哥。”路飛的聲音有些異樣。


    解意敏感地問:“我聯絡不到容哥,出什麽事了?”


    路飛略一遲疑便道:“今天公司訂購的一批禮盒月餅到了,準備分發出去。有十幾份是給有關領導的,當然不能讓下麵的人送去,必須由容哥或陳老大親自去送。他們在路上被警察截住,查出禮盒裏藏有毒品,數量還不少。現在兩人都被關在市刑警隊,三哥在想辦法先把人撈出來,如果一時弄不出來,就送幾批兄弟進去,把大哥和容哥護住,絕不讓他們吃虧。我現在正在陳宅,目前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解意愣在那裏,隻覺得心髒怦怦直跳,撞得胸骨都在隱隱作疼。他緊緊抓著話筒,努力深呼吸,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路飛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立刻說:“意哥,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容哥有任何危險。我也安排了幾個兄弟,準備犯點事,好送進刑警隊去。另外,我明天會給幾個朋友打電話,讓他們給這邊打個招呼,總不會讓容哥在裏麵吃虧的。至於下一步的事,我們要先了解清楚內情才能確定。容哥和陳老大到底是被誰陷害的,目的是什麽,這個很重要,我們正在查,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雖然他竭力安慰,解意的心卻仍然很慌,喉頭堵得厲害,有種窒息的感覺。他使勁吸氣,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我明天就回來。”


    第34章


    到機場來接解意的是路飛,他神情凝重,並沒有故作輕鬆地砌詞安慰,而是一上車就把目前的形勢告訴了他。


    從容寂和陳智凡車裏的月餅禮盒裏查到的毒品是純度很高的冰毒,重量足有一公斤,完全夠判死刑了。市刑警隊事先接到線報,周密部署,在路上將他們截住,人贓俱獲。被捕的除了兩位陳家的公子外,還有當時在車上的司機、保鏢共六人,現在已被刑事拘留,全都關進了看守所。


    為防串供,他們被分開來,與其他一些不相識的犯罪嫌疑人關在一起。陳三怕他們吃虧,已經讓大批兄弟分幾撥犯事,被關進了看守所。他們陳家在這裏經營多年,樹大根深,隻要有兄弟進去,便總有辦法送到陳智凡和容寂的身邊,將他們嚴密地保護住,所以現在對他們的安全不用擔心。


    目前他們主要在做兩件事,一是全麵運作,希望能夠取保候審,先把人撈出來,二是查找給刑警隊提供所謂線報的線民,找出陷害兩位陳家公子的幕後主使人。


    他神情冷靜,聲音沉穩,解意的心很快安定下來。聽路飛說完,他輕聲問:“現在能見他們嗎?”


    路飛微微搖頭,“隻有律師可以。”


    解意眼睛一亮,“我叫我弟弟過來。”說著就掏手機。


    路飛按住他的手,低低地道:“意哥,這是刑事案,你弟弟擅長的是民事案件,最好不要牽扯進來。”


    “對。”解意立刻反應過來,“你說得對,我太心慌了,考慮不周。”


    路飛理解地拍拍他,“陳家有專用律師,搞保釋之類的事很在行,在本地的人脈資源也比較廣,到底是地頭蛇嘛。他去見過陳老大和容哥,回來說兩人在裏麵都沒有吃過虧,在審訊時都保持沉默,一個字都沒說。目前看來,情況對我們有利,裝毒品的禮盒沒有經過他們的手,採購、分裝都是公司行政部和公關部的人員做的,東西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裏,當時車上的人都沒有碰過,禮盒的裏裏外外應該都不會有他們的指紋,因此沒有證據支持對他們販毒的指控,檢察院也不可能接手。我們現在要防的是突然出現什麽新證據,而陷害他們的人知道這個情況後,很可能再泡製一些新東西出來,這都是我們要防範的。”


    解意也是懂法律的,現在法院審理案件時採用的是“疑罪從無”的原則,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並形成一個無懈可擊的證據鏈,那陳智凡、容寂和那些保鏢、司機的罪名就不成立。他一開始擔心的也不是起訴,而是怕他們關在看守所裏會吃暗虧,現在既然這個隱憂被排除了,他便鬆了口氣,情緒也變得很冷靜。


    想了一會兒,他輕聲問:“公司裏怎麽樣?現在由誰在管著?”


    “業務上沒受太大影響,員工有些人心惶惶。凡是經手過禮品的人都被刑警隊帶走訊問,有些也刑拘了,這事弄得集團總部的人都有些擔心,已經陸續有人遞了辭職報告,但我們肯定一個人都不會放走。我已經召集了公司全體員工開會,告訴他們,老闆被人陷害,目前情況不明,誰要走,誰的嫌疑就最大。現在沒人說離開,也還是好好在上班,隻是工作效率非常差。其他分公司的人還好,因為他們跟這事都沒關係,所以情緒很穩定,所有項目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路飛微微皺眉,“我請三哥來公司坐鎮,但他不願意,說大哥經營那麽多年的公司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他現在還沒有徹底漂白,最好不要介入,免得以後給公司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讓我先管著公司,可我想盯著營救容哥的事,實在沒有精力顧這邊。意哥,你既然來了,能不能到公司裏先管著?”


    如果是以往,解意肯定是不想插手陳家的公司事務,但路飛說的很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容寂和陳智凡他們弄出來,雖然陳三的能力和對陳智凡、容寂的兄弟情不必懷疑,但沒有自己人盯著,到底不放心。陳三和陳智凡的助理雖然能幹,卻也沒有本事壓住集團總部的高層管理人員和各個分公司的總經理,而解意的身份是容寂的伴侶,從情理上說更適合坐上董事長辦公室的那把椅子。


    反覆衡量了一番,解意便點頭,“好,我去管著公司的事,你想辦法拿到陳智凡簽的授權委託書,不然我沒辦法做事。”


    “行。”路飛立刻點頭,“我們先到陳宅見三哥,跟他談談。我已經跟他建議過,請你來暫管公司,他很高興,馬上就同意了。你一聽到消息就趕回來,這事也讓他和兄弟感覺很好,認為你很講義氣,值得信任。”


    “嗯。”解意對陳三的印象是很好的,聽到這裏,才終於笑了一下,“很多年以前,我曾經以為自己的商業生涯已經走到盡頭,沒想到有一天會重操舊業,不過,就算不是我自己的公司,為了容哥,我也會盡全力去做的。”


    他說的“多年以前”,路飛一直在他身邊跟著、看著,親身經歷過,自然明白。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很低,“如果容哥知道了,一定很心疼。”


    當年那些被逼得山窮水盡的事情,容寂隻知道大概,細節一直不清楚,解意也從來沒有說過。容寂不問,路飛當然也不會多事去告訴他,現在回想起來,他不禁感慨萬千,解意卻沒有一點感覺。經過容寂死在他懷裏以及離奇重生的事情,那些過去的是非恩怨早已如過眼煙雲,根本微不足道。


    車子駛進陳宅,路飛帶著解意走進客廳。裏麵聚集著很多人,見到他們便紛紛躬身見禮,叫道“飛哥”、“意哥”。解意沉穩地對他們點頭致意,跟著路飛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陳三的傷還沒痊癒,但行動上沒有大礙,隻是臉色蒼白,不能劇烈運動,更不能與人動手。他坐在書桌前,正跟兩個中年男子商量事情。解意和路飛走到門口時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守在外麵的兩個兄弟很恭敬地說:“三哥交代了,你們一到就請進去。”隨即替他們打開房門。


    解意對他們微微點頭,輕聲道:“謝謝。”然後走了進去。


    他這時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冷冽的氣勢,再也沒有過去的那種溫和與淡泊,讓那兩個天天跟著陳三的弟兄都愣了一下,感到很詫異。


    解意和路飛走進屋裏,陳三看到後便笑道:“小意,這麽快就到了,累不累?快坐。”


    解意叫了一聲“三哥”,便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因為有別的人在,他沒有貿然開口詢問,隻沉默坐在那裏,看著路飛沏了一杯茶放在自己麵前。


    陳三指了指那兩個男人,對他說:“袁律師、趙律師,他們今天上午去見過我大哥和小榕,已經把我大哥簽的授權委託書帶出來了,是全權委託,你可以不受任何限製地處理公司事務。”


    解意對兩位律師欠了欠身,“謝謝,辛苦了。”


    “解先生別客氣。”袁律師從包裏把陳智凡親筆簽名並按了指印的授權委託書從包裏拿出來遞給他,“大公子要我們告訴解先生,他沒出來的這段時間,公司就全部交給你,拜託了。”


    “請你們轉告大公子,我會盡全力的。”解意看了一眼委託書,順手便交給路飛收起來,沉穩地道,“別的我或許不在行,但管理公司還是略有心得的,請大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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