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提耶羅雙眼微眯,靜靜打量著冷小小,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吃驚,眼前的人隻是平平常常的站著,周身上下竟不露絲毫破綻,問道:“恕老僧眼拙,閣下是誰?”


    冷小小道:“少林俗家弟子,天策府冷小小。”摩提耶羅一凜,心道原來是他。


    自澄正圓寂後,冷小小便強壓著滿腔怒火,他自知師父乃是證得佛法,歡喜而終,並非為摩提耶羅所害。可畢竟最後是這番僧以言語勸激所致。冷小小心中一股悲憤難過始終無處宣泄,隻想狠狠和對方打一架。


    二人此時相距不遠,對視一眼,同時前踏一步,摩提耶羅麵帶微笑,袈裟一抖,合十道:“久仰。”冷小小頓覺一股無形而灼熾的勁風劈麵而來。霎時傲血戰氣走遍全身,雙手抱拳向前一推,道:“不敢。”立時將那股大力抵擋掉,隨著推拳的餘勢,又反攻回去。


    摩提耶羅同樣感到對方發出的真氣炙熱刮膚,雙手一分將其化解,心想這人果然名不虛傳,遂笑道:“冷將軍的大名貧僧早已聽過,隻是不料原來還是少林弟子。貧僧久居洛陽,與將軍所在相距不過十餘裏,可惜始終緣慳一麵,今日當真有幸了。”他說話時麵帶微笑,眼睛卻緊緊盯著冷小小。


    冷小小與摩提耶羅眼神方觸,不由心下一凜,但覺對方的目光中似有異彩映射,直透心底。正奇特間,乍然驚覺眼前的摩提耶羅一分為三,在他左右側又各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黃衣僧人。最讓冷小小驚悸的,是這三個摩提耶羅並不相同,姿態各異,似乎都出手在即,要向自己不同的方位攻來。


    此刻場外的唐西瑤諸人都察覺到冷小小神色不對,再看摩提耶羅卻好整以暇,麵帶微笑。慕容雲清不禁擔憂道:“這冷兄。。。他怎麽了,神情好像看見什麽怪物一般。”齊禦風突然道:“冷小小應該避開那番僧的眼睛。”雁無憂不知他所言何意,也顧不上問,道:“我去幫他。”說著要起身,唐西瑤卻道:“別擔心,你瞧。”


    隻見冷小小此時正朝幾人這邊望來,隨即一笑,一副如釋重負。幾人都大惑不解,隻因冷小小無意間看到唐西瑤等人的表情,多似迷茫,而非驚恐,立刻便斷定他們並未見到摩提耶羅的分身怪像,亦是說其並不真實存在,隻是針對自己的假象,雖不知對方如何做到,心中卻已不懼。他收斂心神,雙腳一分,左掌和右肘分對兩個分身,仍做抱拳狀,右腳踢鬥勢,微微躬身,擺的正是少林易筋經第一式‘不動明王’。接著內力催動,兩個分身霎時化為烏有消失不見。隻聽冷小小道:“同幸同幸,大師所居的戰寶迦蘭就在洛陽左近,在下早有耳聞,日後定當拜訪。”


    摩提耶羅大為震驚,冷小小隻憑著遠處幾人的反應,便破了自己的移魂大法,應變之快,心智之堅,實在罕見,暗忖此人果如傳聞所說,極不好對付。


    場外的人們隻看到二人互相的一番行禮客套,於其中凶險絲毫不覺。但冷小小心知雙方試探已畢,摩提耶羅馬上就要出手,不禁全身內息流轉,準備應戰。遠處的雁無憂和齊禦風見狀同時道:“來了。”


    哪知就在千鈞一發時,西南大棚走出一個滿臉刺青的頭陀,身後嘩啦嘩啦響個不停,拖著一杆鐵鏟,來到二人麵前,嚷道:“你們打是不打,老和尚,你不打就讓我來。”口音極是怪異。


    就連摩提耶羅都不認識此人,問道:“你是誰?”頭陀一指自己鼻子道:“我是烏荼。”


    摩提耶羅恍然,早聽說天竺三百裏外有個專修大乘佛教的屈露多國,國中有個瘋僧叫烏荼,喜好學武打鬥,自以為天下無敵,周邊佛國都不勝其擾。隻因他是屈露多國王的弟弟,因此人們無法可施,隻能避而遠之。不想這人竟也來到了少林寺。


    摩提耶羅一笑道:“既然烏荼大師要出手,這便請吧。”說完又看了冷小小一眼後,徑直退回席中。烏荼一手插著腰,將鐵鏟在地麵一砸,道:“來呀,本座大老遠跑到你們這無聊地方,就是為了好好打一架。”


    冷小小眉頭一皺,這時人群中又有人插口道:“我來。”隻見一個白衣劍客走出,拱手道:“冷將軍,在下也頗為技癢,還請讓我一讓。”冷小小見這說話的劍客一身白衣,發髻上束著淡青發帶,容貌俊朗,顯得風度翩翩,抱拳道:“這位朋友高姓?”


    “昆侖派淩風子。”劍客道。


    冷小小聽說過此人,回道:“久仰。”


    淩風子道:“不必客氣,冷將軍獨撐天策府,武林中人盡皆知,就連我們掌門都時時稱讚。”


    冷小小還沒答話,一旁的烏荼惱怒道:“倆個瘦猴囉嗦什麽,還打不打,怎的在這唐國打個架還羅裏吧嗦。”


    淩風子麵色一沉,道:“讓我來教訓教訓這瘋和尚。”


    冷小小本就無意與之動手,他的目標隻是摩提耶羅,見狀一笑,返身走回唐西瑤等人的坐處。眾人問起適才狀況,冷小小詳實說了,唐西瑤沉吟道:“難道是傳說中的天竺秘術‘移魂大法’。”


    幾人聽這名字怪異,問了起來,唐西瑤說道:“聽我師父講過,移魂大法在於懾人心魄,能產生幻象,但不具備真實的傷人之力,若遇上心智強健的人,往往便難以奏效。”雁無憂道:“難怪難怪,要是剛才換了在下,怕是沉不住氣立刻就要拔劍,那可丟人了。”眾人不禁好笑。


    這時場中的兩人已經鬥開,那烏荼一杆鐵杖使得呼呼風響,聲勢驚人,帶著附近的碎石不停向外滾動。慕容雲清咋舌道:“這頭陀看著莽莽撞撞,動起手來倒不含糊。”


    冷小小點頭道:“他使得有些像少林的‘瘋魔杖法’,隻是姿勢卻更古怪,看來此人並不像表麵般簡單,定是受過高人指點的。”


    雁無憂卻道:“那也沒用,他鬥不過那個昆侖派的。”果然,看那淩風子麵對來勢洶洶的鐵杖,劍不出鞘,身形穿插在鐵杖光影之中,顯得進退自如,遊刃有餘。時不時逮到機會,就用劍鞘在烏荼頭臉上不住拍打,好似先生在教訓頑皮幼童的樣子,看的觀戰人們都笑起來。隻把烏荼氣的滿麵通紅,怒吼連連,鐵杖力道越來越重,無奈卻連對方半片衣服都碰不到。


    慕容雲清和唐西瑤也忍不住莞爾,雁無憂卻滿臉不以為然,搖頭道:“早聽說這淩風子武功不俗,但是為人輕浮刻薄,不大厚道,現在看來果然沒錯。其實他早就可以取勝,偏偏要讓這莽和尚當眾出醜。”


    慕容雲清不服道:“剛才這些番僧不也口口聲聲諷刺中原武功,就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再看場上,烏荼的頭臉不知已被淩風子抽打了幾十記,昏頭漲腦,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全是汗水,鐵杖揮動已不成章法,罵道:“就會像個猴子跳來跳去,敢不敢和本座堂堂正正的打。”


    淩風子一聲長笑,道:“好,你可站穩了。”說罷定住腳步,轉身抬腿,將迎麵而來的鐵杖踢飛出去。接著雙拳抱圓,猛轟在烏荼胸口之上。烏荼騰騰騰連退三步,麵皮漲的發紫,終於撲通倒在地上。


    這時人們發出一陣騷動,隻見那百斤鐵杖盤旋飛舞,朝人頭密集處落下。淩風子暗叫糟糕,剛才隻顧打得高興,沒留神這鐵家夥。巧的是鐵杖不偏不倚朝唐西瑤等人的所在落下,雁無憂高高躍起,那鐵鏟被他淩空一個彈腿踢開,直挺挺插在地上。


    眾人鬆了口氣,淩風子哈哈一笑,正要上前,驀地一陣急風刮過,一道金光砍來,他連忙後躍躲過,那金光嗖的又飛了回去。他站定一瞧,是個上身赤裸的紅發胡僧,雙手各握一把古怪的圓形金輪。兩隻輪的邊緣鋒利如刀,以繩索相連。


    淩風子笑道:“怎麽,要車輪戰嗎?”


    胡僧道:“我本不打算出手,但你這廝欺人太甚,接招吧。”讓人意外的是,別看他紅發勾鼻,容貌與唐人大異,一口中原漢話卻說的異常標準。


    淩風子傲然道:“報上名來。”


    胡僧道:“我是無名小卒,說出來你也沒聽過。我自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本不欲上來獻醜。卻實在瞧你不過眼,方才那頭陀雖然魯莽無禮,可你的手段也太過分了。廢話少說,看招。”


    胡僧手中金輪擲出,伴著嗡嗡聲直飛過去。淩風子低頭避過,那胡僧手腕一抖,金輪又倒飛回掌中。隻見他兩條精瘦幹枯的雙腿呈八字在地上左右移動,雙手不斷將金輪擲出接住,遠遠看去,猶如一隻手臂伸縮的大螃蟹,極是怪異。


    慕容雲清好奇道:“這是什麽功夫,好醜的樣子,像是雜耍。”雁無憂歎了口氣,道:“當真如這怪僧所說,天下之大,各樣奇事都有。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別小看這連環飛輪的功夫,沒那麽容易應對。”


    冷小小看了一會兒,也讚同道:“他這擲輪的手法,方位速度都取的極準,且來回盤旋,等於二次攻擊,對手除非後腦也長眼,否則確實不好抵擋。真不知這是哪家功夫?”


    正如二人所料,淩風子連續躲閃,態勢卻已不如對烏荼時自如,他雙眉軒立,喝道:“好,你夠資格讓我拔劍。”一聲脆響,長劍出鞘,一撥一挑將兩隻金輪擊開後,中宮直進,直取胡僧麵門。


    那胡僧見對方攻來,倏地將金輪收回,與淩風子近身比拚起來。雁無憂幾人這時終於見識到了昆侖劍法,既不同於蕭凝兒的巧捷綿密,也不同於雁無憂的瀟灑飄逸,而是自帶一股淩厲狠辣。淩風子猶如手中一條白練,柔中有剛,雖速度不快,但每次出招都夾著一股狠砸之力。再看那胡僧,動作快疾,竟真的好似有八隻手的螃蟹般,將兩隻金輪舞的上下盤旋,仿佛變成了四隻。


    雁無憂道:“幸虧怪僧的速度快,才正好抵得住淩風子的攻勢,他隻要稍慢下來,立時便會受製。”雖然淩風子代表中原一邊,其實在他心中倒是更傾向紅發胡僧。


    始終在旁打坐回氣的蕭凝兒也開口道:“他內力不足,隻怕撐不了多久”


    果然,二人你來我往十數回合後,胡僧漸漸不支,手中金輪慢了下來,霎時雙臂接連受傷,鮮血點點飛出,又鬥幾招後,他喊道:“停手。我輸了。”


    淩風子收起長劍,笑道:“和尚,你還不錯,能在我手下走到四十一招,難怪敢這麽狂。”


    胡僧躬身行了一禮,道:“輸便是輸,閣下劍法高超,貧僧甘拜下風。隻想奉勸一句,閣下既有如此武功,更該修身修心,胸懷慈悲。”說完又朝方丈玄正行了一禮,出寺門下山而去。一時間,人們議論紛紛,竟是無人知道怪僧來曆,但對其表現的正直達練也由衷敬佩。


    唐西瑤讚道:“看來外國的和尚之中,不全是心懷敵意,也有深明事理之人呀。”慕容雲清道:“連我都有點佩服這紅發僧了,隻可惜這個淩風子太厲害。哎,不知他的劍法和你比怎樣?”最後一句是問雁無憂。


    雁無憂還沒回答,冷小小哈哈一笑,搶先道:“淩風子的昆侖劍確實出類拔萃,但要是和無憂比,最多八十招,必棄劍認輸。”


    雁無憂一陣得意,高興的拍著冷小小肩頭,道:“你知道嗎,我一向欣賞你實事求是的性格,但我覺得我六十招就能擊敗他。”慕容雲清一翻白眼,道:“說大話不知羞。”幾人哈哈大笑。


    這時淩風子走過來,幾人住了口,隻見他對雁無憂抱拳道:“方才多虧足下,才使我不至誤傷旁人。”


    雁無憂也回禮道:“好說,純陽派雁無憂,幸會。”


    淩風子似乎有些意外,隨即笑道:“早知‘劍氣無極’在此,我也不必出來獻醜了。”


    雁無憂客氣道:“哪裏話,昆侖劍法剛柔並濟,舉輕若重,雁某今日算開眼了。”


    淩風子麵露得意之色,朝東北方的天竺諸僧所在望了一眼,故意提高聲音道:“我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各家各派皆有所長,不一而足,又豈是那些區區的域外小邦可比。隻可惜這世上鼠目寸光之輩太多,總是不知天高地厚,口出井蛙之言,否則在下也不會這般急著站出來,以微末之力教他們做人了。”他說話時鼓動內力,聲傳全場。雁無憂等人自知他這話是說給摩提耶羅等人聽的,隻是太過張揚狂傲。但淩風子先前連鬥兩場,展現出的高超武藝倒也是實打實的,因此一時到也無人反駁。


    正得意間,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有什麽了不起的,隻不過沒遇到真正的高手罷了,否則。。。哼哼,還有你說嘴的份。”人們順著話音看去,是來自東南方的大棚之中,此處坐著的皆是吐蕃國僧侶,其中說話的正是吐蕃紮西王之女,十六歲的星月卓瑪。


    淩風子聞言本已恚怒之極,他沒想到有人敢這般回駁自己,待見到說話的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氣憤稍平,走上前道:“小丫頭,是你說話嗎?”


    這時坐在首席的紮西王斥責女兒道:“星月,胡說什麽。說好了不許惹禍才帶你來的,此等場合也敢亂開口。”


    星月卓瑪道:“爹,你剛才沒聽見他說什麽嗎?難道隻有他大唐有高手,我們就沒有嗎?”


    紮西王站起以手撫胸行了一禮,道:“本王的女兒自小生性頑皮,從來都是口沒遮攔,喜歡說些孩子氣的話,俠士不必介懷。”


    淩風子雖是江湖中人,也知紮西王在吐蕃身份尊貴,又是大唐朝廷的貴客,遂抱拳道:“王爺言重了。”


    哪知星月卓瑪又道:“哼,隻可惜不能讓你這井底之蛙見識一下真正的高手。”紮西王怒道:“你還說。”星月卓瑪被父親一吼,隻好閉了嘴。


    淩風子不怒反笑,問道:“你說的高手該不會是你自己吧。”


    星月卓瑪怯怯看了父親一眼,道:“我爹不許我說話,算了,放你們一馬。”


    說到這裏,就連雁無憂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上前抱拳道:“王爺請寬心,我等都是習武之人,最愛以武會友,見識天下各門武功,當中絕無絲毫不敬之意。請你準許令愛下場,為我等展示她所說的高超武學。”


    紮西王聽他這般說,無法再回絕,隻得氣哼哼對星月卓瑪道:“當真胡鬧。”眾人知道他是同意了,雁無憂一揚手道:“姑娘請吧。”


    星月卓瑪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當然不行,我哪兒打得過你們,我說的是真正的高手。”


    雁無憂越聽越奇,這女孩兒說的話條理分明,顯然並非純粹胡鬧,難道他吐蕃僧眾裏還真有什麽高手未現身不成。但是包括吐蕃諸僧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此次來唐的黑教第一高手鳩摩羅什先前已經被澄正禪師完敗,又去哪裏再找勝過他之人。


    雁無憂隻是心中這般想,淩風子卻已問道:“你說的可是那個鳩摩羅什。”


    星月卓瑪搖頭道:“他?他已經輸給那個死去的老和尚了,自然不是他。我說的是我的馬夫。”話一說完,空氣好似凝結,片刻後,全場轟然大笑。


    淩風子笑道:“原來是你的馬夫,確實了不得。隻不知他的絕技是蹬前蹄還是尥蹶子呀。”人們聽他這麽說,笑得更是厲害。紮西王等吐蕃諸人均麵露尷尬。


    星月卓瑪氣的噘起嘴,一轉身,對坐在最後一排的眾仆人方向喊道:“古鳩努,出來。”


    一個人站起走到星月身旁,待星月卓瑪伏在他耳旁說了幾句後,便來到場中。


    淩風子看那人腳步身形並無特異之處,隻是頭戴氈帽,帽沿邊垂下黑布,遮住了臉,瞧不清麵目。


    紮西王站起道:“我吐蕃的習規,奴隸平日不能以真麵目示人,以免冒犯尊者。若是少俠不喜,我便讓他將帽除下。”


    淩風子朝棚中看去,最後一排的人果然都用黑布遮麵,便道:“不必了,就衝這位朋友有膽量出來麵對我,便給他留些顏麵吧。”淩風子雖表麵釋然,但其實心中對星月卓瑪的話耿耿於懷,他本性高傲,最恨別人對己不敬,更何況是在這等大庭廣眾之下。他決心這次不再浪費時間戲耍對方,當以最淩厲決絕的方式取勝,讓那吐蕃的小丫頭後悔方才的出言不遜。


    淩風子手捏劍訣,暗暗運氣,雁無憂站的距離最近,聽見他全身骨節微微作響,知道這一擊必然勢如雷霆。他正要開口相勸,卻見淩風子說道:“隻能怪你運氣不好了。”說罷已一躍而起,將長劍甩成一道白光,夾雜風雷之聲,烈劈而下。他人還未落下,地麵石子枯葉已受劍氣逼迫而不停亂滾。


    雁無憂知道此招一出,那馬奴必死,脫口道:“劍下留情。”


    就在眾人驚叫聲中,隻聞一聲脆響,烈風消散。一身白衣的淩風子躺在場中的青石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那馬夫則單手反持著淩風子的長劍,靜靜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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