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水五裏就帶著三人向雪山進發,不斷向上走,草地漸漸消失,地麵上漸漸出現雪和冰,終於,在一處絕壁麵前停了下來。


    絕壁非常光滑,而且這裏溫度很低,很多岩石上都有一層薄冰,抬頭看去,看不到絕壁的盡頭,這座絕壁很高很高,應該跟青城三大神殿背靠的千仞崖差不多一樣高,隻不過千仞崖更長。


    “老師,我們來這裏做什麽?”江峰好奇問道。


    “爬到崖頂。”水五裏抬頭看了看崖頂說道。


    三個弟子麵麵相覷,這難度也太大了吧,老師這是要玩命啊。如果正常的沒有冰雪的懸崖,三人爬上去的難度不算大,但是由於冰雪的存在,這個懸崖的難度,可是提升了好幾倍。


    “老師,這裏的岩壁太光滑了。”江峰跳到一塊石頭上摸了摸絕壁上的岩石道。


    “那好,你不用攀爬了,你的任務是鏟雪,鏟到崖底下來,越多越好。”水五裏找了地方將裝備堆在一起,靠在上麵翹起二郎腿。


    見三人還是沒有動,大概是老師今天好像換了個人,變得很嚴厲,他們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水五裏嗯了一聲:“你們兩個也想鏟雪,還是說江峰你想幹點更累的。”


    鹿夜看看水清安,咬咬牙,自己雖然實力不如師姐,不過先嚐試一下是沒問題的。


    鹿夜抬起頭,選找了一條岩石凸起相對較多,較為容易的路線,就向上攀爬而去。


    水清安見狀,也找了一條路線開始攀爬。


    江峰見兩人都行動了,也找了兩片石頭,鏟雪去了。


    一開始,鹿夜覺得隻要找對了竅門,攀爬起來還是不算難。


    當然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一人高都爬不到。


    但是對於銘刻師來說,他們手指上的力量和手指的強度都遠遠大於正常人,就像鷹爪一般,可以牢牢地抓住任何岩石上凸出來的小點或者縫隙向上攀爬。


    鹿夜攀附在一處腳可以用力的地方,回頭朝下看去,大概爬了三十來步高。這個高度已經是他的墜落極限,在這個高度墜下去,鹿夜有把握不受傷,如果再高一點,就難說了。如果超過五六十步,墜下去就有生命危險了。


    鹿夜稍微有一些心悸,他雖然經曆過生死,但此刻的生死,是掌控在自己手裏的,這讓鹿夜有些眩暈,心跳加速,呼吸變快。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前幾天麵對瘋六時候的感覺。


    鹿夜看向水清安,卻見安師姐絲毫沒有停留,已經超過自己一大截了。


    鹿夜咬咬牙,深呼吸幾口,克服著自己的恐懼,他回想起村子的仇,回想起鹿九柯,如果是她,也不會這麽懦弱吧。


    想到這些,鹿夜抬頭,計算著自己的行進路線和攀爬方案,終於,他向上伸出了手,他不願意生命的高度就停留在此。


    靠在岩石上閉目養神的水五裏突然眯著眼睛看向鹿夜,因為他剛才聽到了鹿夜的心跳和呼吸的加速。已經準備起身的他,又聽見少年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平靜下來,繼續向上攀爬了,於是沒有動,隻是嘴角微微一笑。


    很快,兩人都爬到了五六十步高的地方,終於到達了身體極限,水清安快速墜落下去,鹿夜見她墜落了,一直堅持的那口氣也鬆了,一失手墜落了下來。


    隨著身體下落速度越來越快,鹿夜感覺到向上的風也越來越大。


    “要死了嗎,老師能接住我嗎,老師一定是去接師姐了,我必須靠自己。”鹿夜腦海裏飛速思索著。


    就在此時,鹿夜發現自己被一隻手抓住了。水五裏高高躍起,一隻手抓住了水清安,一隻手抓住了鹿夜,身形動作瀟灑俊美,幾乎把三人都帥呆了。


    “每個人隻有三次機會,三次以後我就不會出手了。”水五裏淡淡說道:“你們倆還剩兩次,江峰還剩一次。”


    “不是說每個人三次嗎,為什麽我隻有一次了?”正在鏟雪的江峰扔下石塊,憤憤然問道。


    “不為什麽,因為我很無理。”水五裏又整著裝備躺了下來,沒有給更多的解釋:“你快點繼續鏟雪到崖底,要不然你一次機會都沒有了。”


    江峰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埋頭使勁鏟雪。


    接下來,鹿夜和水清安都小心了一些,爬到一定的高度就退了下來。


    這一下,鹿夜發現了江峰鏟雪的用途,下退到一定高度就可以直接跳到雪堆裏,完美緩衝了下降的傷害。


    低頭鏟雪的江峰就慘了,經常被鹿夜砸起來的雪浪直接掩埋。


    他使勁鑽出一個頭怒道:“溪雲杉,你個混球!”


    一天的訓練結束,鹿夜和水清玄爬了一天的懸崖,江峰則是鏟了一天的雪,渾身氣鼓鼓的。


    鹿夜繼續擔任起打水的工作,背著水壺就出發了。


    這次,鹿夜沒有再去村子方向,雖然他很想去村子看看,村民們需不需要幫助,能不能跟村民們換些什麽,但是他總覺得這個村子的人有些怪,對外人不是很歡迎,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直接朝水潭方向而去了。


    到了水潭,鹿夜先是觀察了一下周圍的腳印,沒有今天的腳印,看來雪蘭今天沒有來,之前村民不是說她每天都會背著空水壺出來,背著空水壺回去的嗎,今天怎麽沒來,鹿夜突然有些擔心起了她。


    鹿夜看了看天色,還早,於是起身朝村子走去。


    在村口,鹿夜隨便找了個村民問出雪蘭家的住處,鹿夜依舊覺得,這些村民有些古怪,缺少活力,可能是這裏太冷的緣故。


    走到一座破敗的石屋前,鹿夜敲了敲門,過了一會,才有人應答,是一個老婆婆的聲音:“誰啊?”


    “請問雪蘭在嗎,我來找她。”鹿夜趕緊回答。


    老婆婆沒有再說話,鹿夜聽到她有些顫顫巍巍的走路聲,許久才走到門口,“吱呀”一聲為鹿夜打開門。


    “雪蘭病了,你先進來吧。”老嫗年紀不算很老,但是顯得很蒼老,身上的衣服非常破舊,但是很幹淨,跟雪蘭一樣。


    “她得了什麽病,我去看看她。”鹿夜問道。


    “奶奶,是什麽人來了嗎?”雪蘭應該是聽到了什麽動靜,開口問道,聲音有些無力,不過依舊是脆生生的。


    “是我。”鹿夜尋著聲音走到了一間石屋內。


    “是雲哥哥。”雪蘭的聲音有些驚喜,她正躺在一張木床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鹿夜伸手摸了摸雪蘭的額頭,發燒了,不過心跳和呼吸正常,病的不算厲害。


    “我沒事,隻是普通的發燒,身體有些無力。”雪蘭見鹿夜給她查看病情,解釋道。


    “嗯,病了就好好休息,過幾天就好了。”鹿夜安慰她道。


    “村子裏有治病的人嗎?”鹿夜想了想又問道,銘刻師是基本不會生病的,更可能的是銘刻時候出現錯誤,導致身體不適,所以對於看病這一套,鹿夜不太懂,之前鹿鳴村都是鹿遲在看。


    “看過了,已經給雪蘭吃了些草藥。”老婆婆說道。


    “我沒事,隻是,我想請雲哥哥幫我一個忙好嗎?”雪蘭也說道。


    鹿夜點點頭:“你的水壺在哪?”鹿夜知道雪蘭想要她幹什麽,她每天都打水,但是背著空水壺回來,肯定有隱情。


    “雲哥哥真厲害,在我們打水的水潭西南方,有一棵古樹,古樹對著的那座光禿禿的石山腳下,有一個山洞,你能不能幫我帶些吃的和打一壺水給山洞裏的人,就說我讓你打的就行。”雪蘭懇求地看著鹿夜道。


    鹿夜答應下來,他沒有多想,背著水壺辭別雪蘭就出發了,臨走前雪蘭的奶奶又拿給鹿夜一點粗糧和肉幹,讓鹿夜轉交給山洞那人。


    在村子中,鹿夜特意找村民詢問了一下雪蘭家的情況,了解到雪蘭一家隻有她們兩個了,雪蘭的父母和爺爺在之前的一場變故中離世,至於是什麽變故,村民們支支吾吾不肯說,鹿夜也不好再問。


    出了村子,鹿夜走在長滿不知名的小草和苔蘚的小路上,突然,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有人在跟著自己。


    鹿夜將精神感知釋放到極限,聽力也釋放到極限,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鹿夜搖搖頭,難道剛才的那種感覺隻不過是錯覺,但是當鹿夜繼續朝前走的時候,他又產生了那種感覺,鹿夜確信,這次沒有錯。


    鹿夜緩慢移動著腳步,仔細探尋和思考那種感覺來自何處,終於,他發現了自己為什麽會產生感覺,而且一定有人在跟著自己。


    那種感覺來自白螟,那個纏繞著自己夜之銘刻術結構的微型生命體,似乎擁有某種比自己的聽力和精神感知力都遠好多倍的感知方式。


    就是它感知到了有人在跟著自己,於是用某種方式讓鹿夜也感知到,隻是不知道是白螟在鹿夜體內纏繞的比例不多,還是因為默契不夠,這種感覺才非常微弱,以至於讓鹿夜一開始都以為那是錯覺。


    跟著自己的人是誰,是江天流嗎?鹿夜搖搖頭,如果是江天流,現在這種情況他完全可以現身跟自己交流,在自己已經孤身一人的情況下,還是選擇悄悄跟蹤而沒有露麵,那麽這人的目標可能不是鹿夜,而是跟鹿夜相關的人。


    如果是雪蘭拜托自己去找的人,那麽大可不必這麽大費周章,直接跟蹤雪蘭就好了。


    通過分析,鹿夜得出一個結論,要麽這人沒惡意,隻是看看自己會不會傷害雪蘭拜托自己去尋找的那人,要麽這人的目標是老師,而無論哪種情況,自己目前都是安全的。


    鹿夜於是就放心朝水潭走去,很快就打好水,順著雪蘭的指示找到了那個山洞,山洞有些隱蔽,不過鹿夜還是憑敏銳的聽覺利用山風吹過洞口的聲音找到了,山洞口有人類活動的痕跡,看來是這裏沒錯。


    “有人嗎,雪蘭讓我來的?”鹿夜對著山洞深處喊道。


    鹿夜的聲音在山洞內不斷反射,就像鹿夜極速地喊了好多聲一樣,直到回聲落下,鹿夜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請你進來吧,我不方便出去。”


    鹿夜尋著聲音走進去,在一處幹燥的地方,鹿夜看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火堆和一些幹草,還看到了一個虛弱的老人躺在幹草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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