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扭頭看看何黎,默不作聲,表情有些陰鬱,紅玉有些不忍心,主動牽過何黎的手,“黎哥,你別難受。”


    “我沒有,就是有些不知道怎麽接受。”何黎抿著嘴,“三年前她離開之後,就沒回來了,爹說她跟人跑了。”


    “可是差爺說她是被拐賣了,說不定裏麵還有其他的事情呢。”


    第104章 吳美蓮


    吳美蓮比蔣一蘭大了幾歲,可是歲月卻在她的臉上刻下了痕跡。


    渾濁的眼神沒有光彩,臉上蠟黃,頭上的白髮清晰可見,一雙手滿是皺紋,顯得很是滄桑。


    吳美蓮看見何黎的時候,明顯眼睛中才聚焦了一絲光彩,艱難的開口,“小黎。”


    何黎微微張開嘴,那聲娘如梗在喉,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小黎。”吳美蓮的眼中聚滿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直直的往下落。


    吳美蓮哭的不能自拔,紅玉拽拽何黎的袖子,何黎上前將吳美蓮半摟住,“娘,別哭。”


    回去的路上,吳美蓮才開口說了話。


    三年前,何湘喝醉酒,與吳美蓮鬥口,打了吳美蓮,一氣之下吳美蓮離開想要回娘家,隻是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拐子。


    被拐子賣到餘江縣的一戶大戶人家,簽了死契,做了婆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就死心了。


    吳美蓮本以為就這麽了卻此生,卻沒想到某一天來了官差說是要帶她回家。


    那大戶人家倒是不敢得罪官差,拿了死契,在他們眼裏一個婆子也並不值錢。


    一路顛簸,卻沒想到又能回來。


    “爹,說你和人跑了。”


    “他,他真的這麽說?”吳美蓮忍不住閉上眼睛,緊緊的咬著嘴唇,“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娘,爹,他…”


    “他怎麽,難不成…”吳美蓮心下悲痛,“另娶了?”


    “他去了,酒喝多而死。”


    吳美蓮瞪大眼睛,渾身哆嗦,怎麽也沒想到何湘竟然死了,“他,他…”


    吳美蓮又忍不住一陣悲痛。


    再次回到村裏,已經是物是人非。


    紅玉提議先把吳美蓮帶回陳家,吳美蓮孤身而來,沒有換洗衣物,這些交給她娘辦最好。


    蔣一蘭在聽紅玉說是何黎的娘,倒也沒有多問,看吳美蓮風餐露宿的模樣,必定也是生活的不大好。


    蔣一蘭拿了換洗衣物,“嫂子,都是我穿的舊衣服,你若是不介意就換上吧。”


    “哪裏會介意,倒是麻煩您了,陳夫人。”吳美蓮接過衣服,之前在大戶人家穿的都是粗麻布,好久都沒摸過這棉布做的衣服,現如今都這模樣了,哪裏還會有什麽嫌棄不嫌棄的。


    “嫂子客氣了,叫我聲妹子就好。”


    吳美蓮洗過澡,換過衣物,才有點新鮮活力。


    紅玉待在何黎身邊,何黎現在的心情還有些掙紮,不過就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本以為無依無靠了,竟然娘回來了,而且並不像是爹說的那樣,帶著一股輕鬆,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


    看何黎放鬆下來,紅玉也就安了心。


    晚上蔣一蘭做了一桌好菜,算是慶賀何黎和吳美蓮母子團聚。


    飯後蔣一蘭和吳美蓮坐在屋裏聊了一番,蔣一蘭說了何黎這三年的事情,讓吳美蓮又忍不住抹淚,沒想到何湘竟然如此對待何黎。


    吳美蓮開口道,“妹子,我這當娘的太失職了,都是命啊,如今看小黎的樣子,怕是與我…哎。”


    第105章 往事


    “既然是母子,有什麽,說開了就好了。”蔣一蘭道,“何黎是個好孩子,必定都是明白的,他是個實心眼,什麽事情說開了才好,你也不必太難過了,嫂子,這日子總是要過的。”


    吳美蓮點點頭,也將蔣一蘭的話聽進去了幾分。


    何黎家的屋子還沒有收拾,本來打算蔣一蘭想讓吳美蓮在自家住一晚,可是吳美蓮卻推拒了,跟著何黎回家了。


    母子二人一路上默默無言,等到了家門口,吳美蓮看著熟悉的家,又忍不住一陣落淚。


    整整三年,望穿秋水,終於又回來了。


    何黎迅速收拾出了一個房間,“娘,您今晚將就著住吧,等明日再去採買東西。”


    “小黎。”吳美蓮看著長大了許多的兒子,能夠獨當一麵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我能和你聊聊嗎?”


    何黎愣了下,點點頭。


    母子二人坐在床邊,吳美蓮才開口,“小黎,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和你爹為什麽鬥口嗎?”


    何黎抿嘴搖頭。


    “因為,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何黎猛地望向吳美蓮,微微張嘴,輕聲道,“爹說過,我不相信。”


    “十四年前,我和你爹剛成親,幾個月後,我有了孩子,可是那孩子竟然在八個月的時候掉了,我也因此虧了身子,不能生育,你爹對我很好,他雖然心裏難受,可是嘴上從來不說,直到那天,正是三月十六,我在家門口發現了你,與你爹商議,將你收養,當做親生兒子。”吳美蓮似是陷入了回憶,一轉眼十幾年已經過去了。


    何黎低頭,心思百轉千回,回想起每每何湘喝醉,總是罵他野,種之類的話,如今回想起來並不無道理。


    吳美蓮又開口道,“我與你爹將你當做親生,那段日子是我們家裏最開心的日子。”


    再回想起,如今心中隻有滿滿的酸澀,那時候一家三口幸福美滿,左鄰右舍誰不羨慕。


    “可是後來,你爹生意失敗,家中變賣了屋子,在村裏買了塊地,蓋上了屋,本以為就這麽平淡的生活,卻沒想到你爹和他以前的朋友一起混,染上了賭癮和酒癮。”


    那時候,也是噩夢的開始,一切天翻地覆。


    “那日你爹喝醉酒,說起你,罵你不是他親生的,與我吵架鬥口,打了我,你爹變得太多了,讓我都不認識了。”


    “那時候我本想著回娘家,不過是嚇嚇你爹,希望他能改正,卻發生了變故,碰到了拐子,將我賣了。”


    “我在那裏就像是大牢裏的犯人一般,沒有自由,三年來,我時時刻刻的想著你,想著你爹,卻沒想到再回來,你爹去了,你也大了,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


    這一夜,吳美蓮和何黎談到深夜。


    這一夜,母子兩的感情的隔閡也不見了。


    吳美蓮撫養了何黎八年,從小到大,已經將他當做親生子一般,再次回來,亦是如此,割捨不下的總是親情。


    次日,吳美蓮和何黎提著紙錢籃子,去了何湘的墳墓,給他燒了紙,上了香。


    第106章 九子粽


    何黎的娘,吳美蓮回來的消息,在村裏一時間傳的很快,原來說是跟人跑了,現如今又說是被人拐賣當婆子了,眾說紛紜。


    不過卻是不影響吳美蓮和何黎生活。


    吳美蓮知道紅玉一家幫助了何黎不少,也心存感激,對紅玉也很是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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