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假若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麵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穀,不去那淒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飛揚,飛揚,飛揚,---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飛揚,飛揚,飛揚,---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月光寶盒》籽月v大結局v


    我搖晃於顛簸起伏的車裏,趴在車窗邊看外麵的風景。路邊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一層了,街頭到處堆著胖嘟嘟的雪人,憨態可掬的站在那裏,有的雪人還帶著紅色的絲帶,眼睛鼻子用黑色的石頭和樹枝代替,栩栩如生的站在路邊,我忽然想到顧墨涬,他說等雪厚了就和我一起堆雪人的,我想也不想就轉頭問:“我們什麽時候堆雪人啊?”看著媽媽詫異吃驚的臉。我迅速把臉轉過去,睜大眼,繼續望著窗外,我不想讓媽媽看見我哭。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已經永遠不會再陪著自己,原來早把他的陪伴當作最理所當然的習慣。所以現在,自己終於一個人的時候,會這麽手足無措地想他,想到感覺天地好大,連呼吸一口氣都滿是尖刀般的疼痛。我貼著冰冷的窗戶,淚流滿麵,眼淚順著玻璃淌下的時候早就凝結成稜角分明的窗花,肆意開放卻又被嗬出的霧氣氤氳。在這個寒冷的冬季裏,什麽涓涓細流感情都被凝固成透明的冰棱,刺得人鮮血淋漓。手指突然被人從背後握住,溫暖而有些粗糙,是媽媽的手。“男男啊!大冬天的,不要貼在玻璃上,你剛從醫院出來,身體還虛弱。”媽媽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聽得我眼眶鼻子又是一熱。這些天她一直在醫院陪著我,很累吧?支起身子,感受著手指處傳來的溫暖,媽媽的手輕輕搓著自己的手,還有帶著濕氣的嗬暖。不經意間觸及她軟軟的唇,手指漸漸有了知覺。聽到她在身後嘆氣:“唉!看你這手凍的,怎麽老是不知道愛惜自己,讓媽媽擔心呢?”媽媽短短幾句話就讓我狠狠地感覺到自己的自私。這些天我一直沉浸在悲痛裏,哪裏顧及過爸爸媽媽的感受。與其說我經歷了煎熬苦痛,不如說他們陪著我一一經歷了。從我昏迷的那段,一直到醒來的那段,有什麽是他們沒有切身體會過的呢?現在的我,根本不敢回頭去接媽媽的話,不是不知道她的擔心,隻是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她那張寫滿愁怨的臉。我的臉上滿是憂傷,這樣的表情又怎麽能讓媽媽看到?隻能對著窗戶醞釀了半晌才控製住情緒波動道:“媽——我沒事,隻是覺得有點悶,就讓我這麽看看外麵吧!”“哦哦哦——你看你看,媽不攔著你啊——男男啊,多看看外麵的景子,別想太多不開心的事情。”媽媽的不迭的應聲裏帶著絲強忍的哽咽,聽得我心頭酸澀。還記得以前她總是拍著我後腦勺狠狠罵我來著,怎麽轉眼間她就像失去了所有批鬥我的勇氣和精力,連說話都帶著些惶恐的顧忌。臉上的淚水漸漸幹了,不敢回頭,怕有能被看出來的痕跡,就以這麽僵硬地姿勢坐著看窗外的風景。這樣荒涼的景致本來也沒什麽看頭,但是我依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窗外飛速退後的樹木人群。突然有種想法,好像什麽都能隨著車輪的飛轉開始倒退往回,讓人有種不顧一切的執念盤生。隻是我在車裏,那些風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會再為自己停留。就像那些定格的記憶,隻能遠觀,不可撿拾。我就這麽渾渾噩噩地坐在車裏,腦子裏空空的。不記得什麽時候到達終點,不記得什麽時候下的車,連怎麽走進這個家門的也不記得了。隻是當走進房間裏,看到床頭那罐子幸運星,我突然像是有了力氣般掙脫了媽媽的攙扶。看著那個玻璃罐,我突然有種久違的激動,耳邊突然迴響起我穿越回去17歲時的對話:“哎——你是不是暗戀那個女孩啊?恩?是吧?一定是!”“你不要說話,我會數亂掉!”……“怎麽才720個?還差五個!”“哎!差五個就差五個唄!反正也看不出來!”“不行!不能少!”……“為什麽你一定要撿這些星星了?”“因為她會後悔!她一定會後悔丟掉這些星星,所以我幫她撿起來,等她後悔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給她看,讓她求我,求我把星星還給她。”那些話就這麽突然響起,震得我耳膜疼痛,頭疼,眼睛也疼……好像有什麽就要從眼眶中奔流而出,又被我苦苦壓抑。“男男——”媽媽在旁邊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怎麽了?有什麽事跟媽媽說,別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想,啊——”“媽——沒什麽,我想一個人呆會兒,你先出去吧!”我站住,稍稍定了定神道。“你——”“真的沒事的,就是有點累,想一個人安靜休息會兒,你忙你的去吧!”疲倦地閉眼,世界安靜。“媽媽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就喊一聲啊!”媽媽臨走出去還不放心地囑咐,接著是關門的輕響。果斷幹練如她,在和我一起經歷了這些變故後突然變得處處細緻周到。好好一精神十足的老太太,硬是被我折磨到甚至有些畏縮的姿態,真是我的罪過。我深吸口氣,看著那個玻璃罐,手慢慢地伸過去,有些顫顫巍巍的動作,攬過來抱住,胸前突然有股暖流湧動,從掌心的罐子傳過來的,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當時的場景即使過了許久,依然像刻在那裏一般。“男男,這是你丟棄的,我幫你撿回來還給你。”秋天的夜晚滲著涼意,顧墨涬的話總是軟軟地帶著暖意。“啊——上次見你割破手指來著,怎麽還沒丟掉啊?”心裏的甜蜜真不是一點半點,咕嚕嚕地冒著泡,純粹是美的。“恩?”顧墨涬很意外地聽著我的回答,好像不相信我能猜到由來般疑惑,“上次?”“呃——那個——我是說,這個幸運星是我當年丟掉的。這麽久了,你怎麽還保存著呀?”我吞吞吐吐,突然意識到上次看他撿幸運星是用月光寶盒穿越回去的事情,當然不能向他說得清楚。“咦?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得?”這個死孩子,這麽不可愛,老是打破砂鍋問到底,跟他媽向我媽打聽我成績時一樣不知趣。我翻著白眼囂張道:“那麽久以前的東西你還保存著,就不許我記得了?”“呃——”17歲那時的對話,長大後的對話,反覆在我耳邊回放,究竟被我回憶了多少遍才可以那麽深刻?那時候那般輕易丟棄的東西捧在顧墨涬手心裏就像世間最珍貴的寶貝,那樣的場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若不是拿著月光寶盒回到過去,我如何能看到有人會那麽珍惜自己的一顆真心?那個說要把我丟掉的星星都撿起的男孩,永遠在我17歲的記憶裏,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倔強地等我。隻是習慣了他溫柔目光,沒料到會有一天失去所有美好,無論我奮起直追還是原地等待,都不會再遇上他了。站在原地看向來時,這才知道,有種遺憾叫覆水難收,有種什麽事都回不到從前。是啊,從前——等等!從前?我突然打了個激靈,好像從懵懂中驚醒,好像想到什麽的拍著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再清醒一點。回到從前?顧墨涬再不會存在我的人生中,現在和將來。但是他還在過去,我可以去找他。一種叫做希望的根苗在心中紮根,長出瘋狂的藤蔓。我從沒像現在這麽急切地想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偏執地想做一件事情。我要救我的愛人——顧墨涬。拿出月光寶盒,幾乎是顫抖地念響咒語,我閉著眼睛祈禱,讓我回到車禍前的那段時間裏,我一定要改變歷史!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通往樓上的防盜鐵門前。我正愣愣地站著,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樓,就聽到樓道裏鑰匙開門的聲音。這個時空的我已經上樓開門了?腦子裏突然想起那是這個時空的自己掏鑰匙開門的聲音,剛剛上去,接下來是不是就該顧墨涬過來了?不行,不能讓他們見麵,我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回來這裏目的是要改變歷史。不能讓他們見麵,我要去中途攔住顧墨涬!這個念頭一起,我就回頭了,突然間隻覺得眼前一片暈眩。顧墨涬在我背後笑得雲淡風清,讓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突然喉嚨像是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我就這麽愣愣地看著,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下子的功夫他就會這麽消失了,然後再也找不到。“男男——”顧墨涬本來遠遠站著笑得像個冬日裏的暖陽,看得我不知身在何處,周遭的風景都不在眼中,感覺全失。聽到他喊我一聲,突然像是確定了一般,臉上有什麽東西滑了下來,癢癢的暖暖的,我居然流眼淚了!“你怎麽哭了?”顧墨涬溫溫柔柔的表情瞬間變得惶恐不安,好看的眉毛糾結著沖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眼底滿是憐惜和自責。“嗚嗚嗚嗚——”被顧墨涬的胳膊圈圍住,我突然像失去所有力氣般軟倒在他的懷裏,哭得像個小孩,從來不曾覺得顧墨涬的懷抱有這麽溫暖有力。“怎麽了?怎麽了?”顧墨涬的手指柔柔地撫過我的臉,指間的薄繭粗糙地摩挲著,擦去我的眼淚。我緊緊抱住他,就這麽吊在他的身上,像是要賴在他身上不下來。毛衣的觸感癢癢的,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體味,聽到他強健的心跳,我真切地感覺他在我身邊,說不清該是高興還是悲傷的感覺充溢著在胸口,壓得我呼吸困難。“男男——”顧墨涬在我腦袋上喚我,像哄小孩的語氣,“有什麽事跟我說,不哭。”“顧墨涬——”“恩。”“顧墨涬——”“恩,我在。”“顧墨涬——”“嗬嗬,恩。”“你就在我身邊是吧?一直都在是吧?”“是的,我一直都在。”我的聲音顫抖著,笑得眼淚浸濕了他胸口的毛衣。原來你的存在是這麽幸福的事情,幸福到我淚流滿麵。“叮叮——叮叮——”顧墨涬的手機鈴聲沒什麽太多的花樣,在我們溫存的片刻不合時宜的響起。“呃——電話——”顧墨涬僵硬著向巴在他身上的我徵詢道。“不準接,現在你和我在一起。誰也不準打擾!”我狠狠地打斷道,應該是自己在那個時候打過來的吧?絕對不能讓他們碰上,否則我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好!聽你的。”顧墨涬難得這麽慡快。我輕輕跳下來,摟著他的脖子笑:“這麽乖?我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有點——嗎?”顧墨涬說到一半又改口,噝地吸口冷氣道,“哎呀,你這是屈打成招。”“恩?有嗎?”我邪惡地看著他笑,早就等著他說“實話”了,這麽多次了還沒學乖,哄我開心都不會,該掐。顧墨涬哭笑不得,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是忍著疼卻又滿臉的笑意:“沒有沒有,男男最溫柔最淑女了,怎麽會那麽無良?”“唉,這個已經有很多人誇過啦!還用你錦上添花?”無賴地把他的話當作純粹的讚美。“唉,拿你沒辦法。”“你今天一直陪著我好不好?”得寸進尺地要把顧墨涬牢牢綁在身邊,拉著他的胳膊不停晃。“好,一直陪著你。”顧墨涬看著我的眼裏滿是寵溺,“以後一直都陪著你。”這個下午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安靜地聊天,談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一直到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像是一個個電影片段。我的手一直拉著他不肯放,隻怕不小心他又離開了,這回我一定要留住他。“顧墨涬——”“恩?”“你很累嗎?”“……”顧墨涬枕在我肩膀上沉沉睡去,看著他疲倦的麵容上頂著兩個老大的黑眼圈,我不禁一陣心疼。他昨晚大概又趕文件了吧?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一直守著他,不會再有意外了吧?眼睛盯著錶盤上的秒針,一格一格轉過了一圈又一圈,我的心始終不安地懸著,有點怕指針完全對上四點一刻。是不是所有幸福的場景隻是一場夢,醒來後什麽都成了夢幻的泡沫?那我要一動不動地看住所有屬於我的幸福。隻要過了那個時間,萬惡的詛咒就會被我打破!最後一分鍾,等得我的心都快要跳了出來,死死盯著指針,一格,兩格,三格……時間到了!我差點跳了起來。我改變了歷史!顧墨涬還枕在我的肩膀。我大聲尖叫著要宣洩,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周遭的場景突然大變,鋪天蓋地的白色瞬間湮沒了一切。周圍空空曠曠,什麽也沒有,連顧墨涬也沒有。顧墨涬?我把他弄丟了!突然想起顧墨涬不見了,頓時激動大喊道,“顧墨涬——顧墨涬——你在哪裏?”聲音輕輕遠遠地傳出去,像是說在了真空中一樣,再也沒了半點回聲,我開始恐慌:“顧墨涬,你究竟在哪裏?快給我出來。”我急著發慌,我急的大聲叫他的名字,我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在這片什麽也沒有的空間瘋狂的跑著,哭叫著,最後跑累了,一步也走不動了,喉嚨也叫幹了,隻剩下眼淚不停的流著,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他在哪?他為什麽又不見了?他在哪?白茫茫的霧氣無邊無際,不知道哪裏才是方向,我茫然四顧,慢慢的蹲下來,害怕的抱緊自己。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是誰在靠近這裏?我的心砰砰直跳,期待而又緊張的看著。金色,一點點撕開了迷濛的霧氣,一條金毛犬出現在我的麵前,後麵跟著一個美少年。“你——”我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腦袋短路。他,我好像見過,那個幫我搶回錢包的少年。“我是月光寶盒的守護者。少年美麗而無神的眼睛蒙蒙的看著我笑笑道,“不得不來,沒辦法。“那你來是——“因為有緣人違反了寶盒的規定,擅自改變歷史。所以我不得不現身了。”他慢悠悠的說著。“你說的那個有緣人——難道是我?”我陡然間意識到剛才自己真的改變了歷史,隻是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嚴重,“那我們現在在哪裏?”“我們在寶盒的世界裏。”“寶盒的世界?”我疑惑的問。他點頭:“這是一個三維空間中轉站,從這裏可以通往任何時空。”“啊,是不是所有穿越的人都要從這裏過?”他望著我微笑的點頭,金色的大狗使勁的拱著他的腿,他蹲下來輕輕的撫摸著狗狗可愛的頭。我猛然抬頭:“那顧墨涬呢?他在哪?”他悠悠的說:“死了呀。”我的心咯噔一沉,慢慢的退後,不相信的睜大眼望著他哭叫:“我明明把時間倒回去了,我明明用月光寶盒把時間倒回去了!我救了他,我救了他,他活著!活著!活著啊!”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啊,又一次讓他離開,這叫我怎麽接受!他望著已經陷入崩潰的我說:“不能用寶盒改變歷史,你犯規了。”“可以改變!可以改變的!可以的!”我衝著他吼!使勁吼,好像隻要我的聲音比他大顧墨涬就能活著一樣。他冷靜的看著我,冷酷的說:“不可以。”我咬著唇,一直沒有停過的眼淚流的更凶了,我絕望的望著他,無助的跪在地上抽噎著,我抓住他的手,望著他無神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字的說:“我求求你…你讓他活著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他看著我,沉默了一會,用力的將我的手拿開站起身來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當月光寶盒的有緣人,可以隨意使用月光寶盒回到過去,過去的時間與現在時間同步。”過去,在過去有顧墨涬,他永遠在我的過去,他永遠17歲,20歲,22歲。而我會一年比一年老,我會32歲,42歲,52歲,就算我老了,醜了,白髮蒼蒼了,他依然英俊溫雅的站在雪地裏回身望我笑,笑的整個時間都變的明亮。“還有一個選擇呢?”我問。“還有一個,你使用月光寶盒改變歷史,必須交出寶盒,當然,那個男人會復活。”“你不是說….不是說…?”我不敢相信的望著他。他點點頭:“可以復活,不過…”“不過什麽?”“他會被從你的世界刪除。”“刪除?”“不錯,刪除。”“刪除是什麽意思?”美少年抬起頭,額前的碎發隨風輕揚,露出很好看的額頭和眼睛,說得卻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刪除就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意思。”“就像他從沒在那個世界上呆過一樣?”我呆住。“是的,從來沒有在那裏呆過,你的生活裏沒有他,你的朋友們都沒有遇到過他,他從來沒在你的生活裏出現過。完完全全從你的世界裏刪除,可是他活著,和你活在同一個世界,但是,世界那麽大,你也許一輩子也不會遇見他。”“一輩子也不會遇見他?”我不能相信的問。“這就是寶盒對你的懲罰。”我哭著笑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我和他一出生就認識了,怎麽能不存在?怎麽能遇不見?他那麽愛我,他好愛我的,全世界他最愛我的,你不能刪除他,不能,別這樣,別這樣對我。別這樣。”他轉身不看我,冷酷的說:“選擇吧。”“選擇?”我痛苦的搖頭,怎麽選擇?生離或死別?你讓我怎麽選?“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少年抬腳準備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我咬唇,使勁的咬,我嚐到滿嘴血腥的味道,我對著他的背影哭喊:“他會活著嗎?他真的會活著嗎?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他真的會活著嗎?會幸福嗎?會開心嗎?會記得我嗎…”我越問到後來,越是泣不成聲,有的時候我會想,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多眼淚呢?一直一直都流不完?少年停住,頓了幾秒,回身回答我:“會。”我抬頭,揚起已經被淚水禁濕的臉輕聲說:“我要他活著。我要他活著,我要他活著。我要他活著…”“如你所願。”他留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麵前的白霧慢慢消散,眼前還是那座雪白公園…我獨自一個人站在雪地裏淚流滿麵,雪還在不停的下著,拚命的下著,就像是悲傷到極致的眼淚…結成冰,變成雪花,慢慢的飄落...慢慢的飄落…有一個人,他一笑整個世界都被迷的恍惚。有一個人,他包容我的一切,每天小心奕奕的守著我。有一個人,他讓我幸福的仿佛像是一個被上帝寵壞的孩子。有一個人,他在漫天大雪的季節對我說:我們結婚吧,現在就結。有一個人,紫紫說不認識,詛咒說不認識,爸爸媽媽說不認識,全世界都說不認識,我說:我認識!我永遠認識!有一個人,我願意花一生的時間去等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願意等,我等他,一直等,固執的等。有一個人,如果我遇見他,我會緊緊的拉住他的手說:顧墨涬,我們結婚吧,現在就結。有一個人,我會遇見他,也許會在春暖花開的春天,也許在炙熱沸騰的夏天,也許在落葉紛紛的秋季,也許還是在漫天白雪的冬天,我會遇見他,我一定會遇見他!我堅信著,等待著。然後…二十三歲那年,我沒遇見他,我每天坐公交的時候不停的望著外麵,每天轉彎的時候都會向後看一眼,我怕我剛路過這個轉角他就出現了,我再也不看韓劇,我怕我和他像電視裏那樣不停的擦身而過,我總是長久的停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到處張望,我總是站在天橋上默默的望下看,仔細的看著每一個經過那的男人。紫紫站在旁邊問:你丫是不是得了什麽病啊?憂鬱症嗎?我問:紫紫,你認識顧墨涬嗎?她很擔心的看我道:你為什麽每次見我都問這個問題啊?都說了不認識。我默默的看著手中唯一沒有被刪除掉的第七百二十五顆星星,它是藍色的,顧墨涬最喜歡的寶藍色,我轉頭望著紫紫說:總有一天你會認識他的,他身高1米83,體重看著就很安全,笑起來的時候最迷人,江湖人稱世紀末最後一個好男人….我說著說著就哭了,紫紫在天橋上抱住我,輕聲說:小怪,別哭。二十四歲那年,我還是沒有遇見他,我已經不再固執的問身邊的人認不認識顧墨涬,我不想聽她們說不認識他,不想聽,我又開始疊星星了,每天疊一個,裝在漂亮的大玻璃瓶,一天一個,五彩繽紛的顏色特別好看,我想,等我存滿一玻璃瓶的星星時我就能遇見他。我總是在深夜驚醒,然後拿起手機不停的撥打著顧墨涬的電話,電話那頭再也沒有他好聽的聲音,傳來的隻是冰冷的錄音聲:“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是空號,我知道的,可是即使是空號我還是每天每夜不停的打。二十五歲那年,沒有遇見他…媽媽開始操心我的對象問題,總是不停的給我介紹男人認識,我總是無辜的望著媽媽說:媽媽,他不夠高。媽媽,他笑起來不好看。媽媽,他家好窮。最後,老媽終於被我逼急了,指著我的腦袋罵:你丫要求這麽高,現在好男人都死完了,你不乘著還有點姿色先抓一個,你想怎麽搞!你是不是想永遠也嫁不出去啊?我一臉無所謂的疊著星星道:媽媽,其實…我喜歡紫紫。老媽暈倒。二十六歲那年,紫紫和衡一飛結婚了,我再也不能拿她當擋箭牌了,老媽很鄙視的看著我說:看,你最後一個姘頭都嫁人了,你還想磨蹭到什麽時候啊?你想急死老娘?老娘二十六歲的時候,你都可以打醬油了!我望著穿著婚紗美的逼人的紫紫說:媽媽,我在等一個好男人,完美的男人,他會來娶我的,他會比衡一飛還出色,他是最好的。媽媽看著我嘆氣:比衡一飛還出色?怎麽可能呢?我堅定的道:可能的。二十七歲那年,玻璃瓶裏的星星已經裝滿了,他還是沒出現,我捧著玻璃瓶哭了好久好久…哭的泣不成聲,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連隔壁屋的老媽都驚動了,老媽跑進來抱住我問怎麽了?我說不出話來,我隻是不停的哭,我心裏很慌,我越來越害怕,會不會真的遇不見了?這個世界這麽大,我真的遇不見他了嗎?一開始的堅定,固執,在這一刻崩塌了,我撲在媽媽的懷裏大聲哭著。“媽媽,媽媽,我想他,我好想他。”“媽媽,媽媽,你認識顧墨涬嗎?你認識他嗎?顧墨涬啊?你認識嗎?”媽媽被我嚇壞了,使勁抱著我問怎麽了?被誰欺負了?以後再也不逼我結婚了行不?心肝寶貝別哭了,你這樣哭媽媽心痛死了。這個一輩子都很幸福的老太太,這個被父親嗬護寵愛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在那個夜晚,摟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哭的和她一樣悲傷。二十八歲的春天,林華回來了,二十一歲的他脫去了少年的稚嫩變的挺拔俊秀,他站喧鬧的街頭對我揮手,然後跑到我麵前輕聲問:姐姐,你想我了嗎?我出神的望著他,望著他笑:我想你。他望著我開心的笑,笑容裏還帶著當年的羞澀。我把林華帶回家,媽媽說:你等了這麽多年,就等這個小蘿蔔頭?我說:媽媽,不是他。媽媽有些發愁的看著我說:男男,你二十八了。我說:恩,我知道。林華對著媽媽笑:阿姨,我娶姐姐好了,別擔心。媽媽看著我們搖頭嘆氣。林華在我家住了一個月,爸爸媽媽都很喜歡他,他總是衝著我笑,他總是說:姐姐,我在美國可想你了。我問:華弟,你記得你哥哥嗎?林華歪頭想想說:姐姐,我隻記得你。我笑,然後告訴自己,林華都回來,顧墨涬還會遠嗎?林華走的時候讓我和他一起去美國。我說:我不會說英語。他說:我也不會。我說:美國什麽也沒有。他望著我認真的說:姐姐,美國有我,我愛你,我去了美國後,唯一想的人就是你,我隻想趕快長大回來找你。我望著他長久的發愣,然後說:可我等的人不是你。於是,他走了,又一次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二十九歲的冬天,我獨自一人走在街角,習慣的茫然四顧,習慣的站在十字路口徘徊,習慣的站在高高的天橋上向下望,習慣的呢喃:顧墨涬,你在哪?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一輩子真的遇不到他,我會變的怎樣?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沒有愛上他,沒有接受他,我會變的怎樣?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當時我接受林華會怎樣?我總是想著無數的如果…如果…就在這時,天空開始下雪,潔白的雪花開始慢慢飄落,我站在天橋上,趴在護欄上望下看,路上的行人一個個撐起了傘,我任雪花飄落在我的肩頭,我的發梢,自從顧墨涬離開後s市再也沒有下過雪,我仰頭望著從天空落下的雪花,雪花打在我的臉上,冰涼冰涼的。我低下頭,眼角的淚珠翩然而墜,我慌忙抬手擦幹淨,不停的有人從我身邊經過,我慢慢轉身,準備離開,。可我剛轉過身,心裏忽然一震,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猛然回頭,身後一個高大的背影,他穿著寶藍色的羽絨外套,打著格子傘,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麽,隻見他慢慢回身,英俊的臉孔出現在我麵前,他手中的傘慢慢從他手中滑落,他怔怔的看著我,像是不相信一樣的看著。我們站在相隔五步遠的距離,默默的看著對方,誰也不敢先動,就像是害怕驚醒一個期待已久的美夢一般。我說:我就知道我會遇見你,會遇見的。他說:即使遇不到,他也會來找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他願意找,一直找,固執的找。我深吸一口氣,望著他笑:“帶身份證了嗎?”他說,帶了。我說,我也帶了。於是,七年後,我又一次見到了他那迷人的笑容,明晃晃的照在我的心頭,和我記憶中的笑容重疊,重疊…我的顧墨涬,他回來了,我拉著他給爸爸媽媽看,給紫紫看,給詛咒看,給桃子看,我說這就是我的顧墨涬,我一直等的顧墨涬,世上最好的男人顧墨涬。他拉著我給他爸爸媽媽看,給他朋友看,他說:這就是我一直找的女孩,這就是我一直想著念著愛著的女孩,這就是我的男男,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們終於相遇了,這次我們會幸福。雖然有些遲…但——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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