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之:“如何。”


    莫昀晟雙瞳晶亮,宛若夜間的星辰:“身體特別輕!我覺得自己可能會飛起來。”


    閃過絲笑意,李傕之:“那便走吧。”


    日頭已近西斜,這一日大皇子過得格外充實,情緒波動比二十幾年加起來還多。


    回到村子,四麵八方的隱晦窺探大多敵視又惶恐,卻絲毫不影響兩人的好心情,他們走過整個村子,見者色變紛紛避其鋒芒。莫小喵如入無人之境。


    醜哥兒許會暗自神傷,努力求得他人認可,但莫小喵與李傕之兩人皆不在乎。


    村民的不友好被完全漠視了。


    差了三百米到家,兩人便被鄰居家的孤寡老人喚住:“醜哥兒,醜哥兒。”


    莫小喵頓住,記憶中這位老人是村裏唯一關心醜哥兒的,醜哥兒能活下來多虧老人的幫助。幾次餓到虛脫幾近昏迷都是被這位老人撿回家餵了些米湯,平日裏也救濟些食物與生活用品。


    莫小喵對這位老人很有好感,耐心的走過去揚起個笑:“楊爺爺,晚上好。”


    楊爺爺笑著應承,不著痕跡的打量李傕之,又是心疼又是憤怒的拍著小貓的爪子,最終哽著掏出一份疊很整齊的小布包:“楊爺爺聽說你成親了,這是楊爺爺當年成親父親給的小鐲子,如今給你當禮,楊爺爺沒什麽好東西你別嫌棄。”


    莫昀晟一怔,忙擺手:“楊爺爺這是你的寶貝,我不能拿。”


    十年前楊爺爺的男人帶著兒子去捕獵卻被惡狼咬死,回來的隻有幾片染了血的衣角。一夕之間家庭巨變,隻剩下年老體弱的哥兒楊爺爺。村子裏楊爺爺日子並不好過,剋死一家的煞星名頭落下,也就隻有同樣不祥的醜哥兒敢接近。


    至於村裏流言蜚語,楊爺爺麵上不顯,心下卻是傷心的。所以,他對同樣處境艱難的醜哥兒多一份愛心,能幫助便是自己餓一頓也希望小孩兒活下來。


    楊爺爺異常堅定:“楊爺爺孤身一身,這些年一直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希望你能收下。日後若日子……還可以當了積攢些碎銀。”


    說到這裏,楊爺爺再次隱晦掃過李傕之,他聽說了這人的事兒,對小孩兒嫁了這樣個人很是不滿,卻又無力回天,隻能盡自己微薄的力量幫襯一些。


    莫昀晟眼神閃爍,珍而重之的接下。


    拉著李傕之過來,莫小喵:“楊爺爺,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孫子。”


    楊爺爺一愣,連連笑應。


    莫小喵嘿嘿一笑:“那就這麽定了。”語畢掃過李傕之。


    李傕之對整個村子秉持厭惡與仇恨的態度,唯獨這位老人令他多一份耐心。聽聞小孩兒認了祖宗,自然不會落下,他微微躬身:“李傕之見過爺爺。”


    楊爺爺顯然被李傕之鄭重其事驚了一跳,到底風風雨雨多年,很快收斂情緒,但眼底對這位似乎很有禮貌的漢子多了幾分認同。


    能夠為哥兒挺身而出甚至認個祖宗並不簡單。這個男人也許並不如傳言那般可怕。


    李傕之等楊爺爺打量完畢,將一份包裹送上去:“這是我與內人的心意,希望爺爺收下。”


    看著小包,楊爺爺愣住。


    莫昀晟眼神一亮:“對對!楊爺爺快收起來,要回去偷偷的看。”


    遠遠瞧著自家茅糙屋,莫小喵:“我們圍個牆,買點小雞仔養著,到時候就有雞蛋吃了。”


    李傕之:“都聽你的。”


    莫小喵說完又鼓了臉:“窮山惡水出刁民果然不假,還是搬家吧。”


    李傕之:“好。”


    莫小喵點了點頭,轉向傻了的楊爺爺:“楊爺爺以後咱們一起搬去城裏住漂亮的大房子。”


    楊爺爺依舊沒回過神,兩人就匆匆告辭回了家。


    楊爺爺神思不屬的進了屋,打開布包後眼睛都瞪圓了。


    “這,這……”


    村民離得老遠看著老煞星和小掃把星湊一起,還有個可怕的殺人魔,簡直對這三人深惡痛絕:“他們咋好意思的,這三個災星在一起,咱們村兒不得倒黴了啊?”


    “要我說村長這事兒辦的不對,那老傢夥沒幾年好活頭,小的就應該嫁到外邊去,還往回撿什麽煞星,這回好了,整個村子他都成山大王了。”


    “可不是嘛,我家小虎學的頂頂好,未來可是能當掌櫃的,過幾天從鎮子回來,要是把晦氣傳給他學不好了怎麽辦?!我看那漢子活不了幾天到時候幹脆男人一死,把小掃把星賣去外邊得了。”


    村裏邊不敢靠近煞星,但暗地裏互相誹謗還是很樂意。村民恨不能將一切惡劣的詞彙形容。


    被議論的莫小喵正啃著小魚幹,從商店中購買了幾包種子。


    小孩兒莫名掏東西的場景已經習慣,李傕之並不驚訝。


    莫昀晟:“這是西瓜,這是甜菜……”


    將種子的品種一一記下,李傕之眼中多了幾分深切,這些大部分沒聽說過,個別隻從番邦進貢時見過品嚐過的東西就在掌心。


    李傕之心情很是激盪,撫摸小孩兒的腦袋。


    若是小孩兒所言不假,按照此方法種植下去,大齊將會受到衝擊般的影響。那些能夠填飽肚子產量豐富的土豆會徹底改變整個歷史。


    莫昀晟蹭了蹭頭上的寬厚手掌:“嘿嘿,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厲害?”


    李傕之心情複雜:“你清楚意味著什麽嗎?”


    莫昀晟目光鋥亮:“我們要名垂青史,被後人敬仰!”


    李傕之瞳仁漸深,他會讓它變成事實的。


    心情已迫不及待,李傕之沉吟片刻:“幾日後且去鎮上。”


    之後的兩日,村民就冷眼旁觀半死不活的男人去耕地,和小掃把星圍了院子。院子是用木頭做的,當村民看見李傕之扛著木頭就回來,幾乎嚇傻了。


    村裏頭也有力氣大的,但沒哪個能扛著一棵樹回來。


    於是,村子裏關於李傕之的傳言又多了一些。


    村長蹲坐在門口,一臉陰沉的看著那被襯托的格外氣派的院牆。他也沒想到那半死不活的男人醒過來,會這麽厲害。想起昨日聞到那院子裏散發出的誘人肉香,還有那老哥兒紅潤的臉,村長本就黑沉的臉幾乎擰出墨汁來。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有好東西竟然不知道孝敬父母!給個莫名其妙的哥兒算什麽?!


    李大媽端著剛洗好的衣服進了村,打眼就見到村長,忍不住上去說道說道。


    “哎我說村長啊,你就任由醜哥兒和那野漢子在村子裏折騰?我家二狗子昨天都被嚇哭了,這要是嚇出好歹咋整?剛才我又見著醜哥兒他倆去地裏,那是去種地?誰不知道那地根本種不出玩意來,那野漢子別是個瘋子吧?”


    李大媽一口一個野漢子,說的村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醜哥兒再不好也是他的娃子,嫁了個男人被稱呼野漢子這是分分鍾打村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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